「萬先生您先別激動,我只是帶您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您想想,如果您繼續留在內陸,他們不是還要把您帶回去嗎?聽我的,您出國吧!」
萬東升強撐著身體坐起身來,從後視鏡里看到張萍生面色慘白,嘴裡像破舊的風箱一樣,一直粗喘著氣,眼角掛著的淚水在眼眶中只不停的打轉。
「萬東升看到張萍生如今狼狽不堪的模樣,坐在后座不禁發問:「你為什麼幫我?你不是討厭我嗎?我記得第1次在宴會廳見的時候,你諷刺了我一頓。」
張萍生諷刺的笑了起來,隨後便解釋道:「今天晚上,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岑鞏的房間,我和他打了起來,像兩頭紅了眼的公牛,打了很久之後我們兩個都清醒了。」
「那你幫我把萬東升的身份證和護照帶上吧!我主動去送死,給你們做最後一道引子,到時候你離開醫院去往萬家祖宅,看看萬東升是不是在那裡。」岑鞏掰開張萍生的手腕,把萬東升的身份證和護照塞到了張萍生的手中,隨即無奈的嘆了口氣。
張萍生:「那你怎麼辦?」
萬東升看著張萍生,眼神中滿是空洞,看不出絲毫情緒,但還是給了張萍生一個答覆:「我?我去送死就好,如果路上不出意外的話。」
張萍生努力的站起身來,但肩膀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像被無數根鋼針同時扎入一般,讓他的身體再次落在了桌角上,桌角的稜角再次狠狠地扎在張萍生的肩膀上,使張萍生的表情變得極度扭曲。
岑鞏看張萍生起身這麼困難,望著他笑了笑。隨後,一把拽住張萍生的頭髮,將張萍生的整個人薅了起來,一瞬間房間裡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使得桌角與張萍生的肩膀分離開來,一時間張萍生疼的額角直冒冷汗,牙齒死死的咬住嘴唇,才讓他沒有在房間裡尖叫起來。
剛站起身來,張萍生便發出了沉重的喘息聲,岑鞏見狀,趕緊拿起水杯,給張萍生倒了一杯熱水,遞到了他的手中。
「來,喝點。」說完,他搬起身邊的椅子,坐在了張萍生的身旁。
張萍生毫不客氣地坐在地上,將整個脊樑靠在桌面上,頭部也放鬆地向後仰去。然後,他重新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話說,你為什麼這麼肯定萬東升在萬家祖宅?」張萍生問道。
萬東升不緊不慢地解釋道:「萬氏集團那邊都在傳你已經死了,今晚他們開了一個慶功宴,讓他們的上層建築人員去參加。在那個宴會上,萬素琴也在場,而她又和萬家工業基地有牽扯,所以,萬東升八成會被萬家工業基地帶走。」
張萍生拿起水杯,猛喝了一口水,然後不解地看著岑鞏,說道:「就算有萬氏工業集團的萬素琴參加萬氏集團的慶功宴,你為什麼那麼肯定萬東升會被帶走?」
「這個嘛……很簡單。就萬東升那好色的本性,估計人家萬素琴使一點點手段,他就會被帶回萬氏工業集團了。」
岑鞏右手輕放於額頭,頭顱微垂,須臾間,張萍生從他的面色中瞧出了他此時的無語。在旁的張萍生凝視著岑鞏無語的神情,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張萍生抬起手輕拍岑鞏的肩膀,面色沉穩地發問:「那萬氏集團和萬氏工業集團有何關聯?」
張萍生的發問讓岑鞏瞬間產生了興趣,於是便耐心地看著張萍生解釋道:「萬氏集團乃是你父親所創辦,而萬氏工業集團則是由萬彼騎創立,萬彼騎和萬億並無任何血緣關係,明白了嗎?」
岑鞏的解釋讓張萍生瞬間明白了狀況,但她心中的疑惑卻愈發強烈,萬素琴難道不是萬億的親生女兒嗎?她怎會與萬氏工業集團的人有所交集呢?
儘管她心中滿是疑慮,但在她抬起頭的瞬間,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此時,她面前的岑鞏早已失去了繼續解釋的興趣,而是用急切的表情看著張萍生。
「你怎麼了?」岑鞏如此看著張萍生,一時間也讓張萍生亂了心神。
她顧不得身體的疼痛,急忙站起身朝門口奔去。她剛跑到門口,岑鞏的酒瓶子便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腦門上。
剎那間,張萍生只覺得天旋地轉,在她還未完全倒下的時候,她隱約聽到岑鞏在和某人打電話。
「我聽岑鞏和萬億通電話,似乎是在發出某種信號,吸引萬億去做某件事情。」張萍生把車停在旅館門口,讓萬東升下車。
剛進旅館,張萍生便一把將萬東升推倒在床鋪上,然後她把門反鎖,搬起凳子坐在屋門旁邊。
「萬先生,請你打開電視下方的柜子,裡面有醫藥箱,可以處理你身上的傷口。」說完,她指了指電視下方的抽屜。
萬東升聽著張萍生的話,趴在床上沒有任何反應。
見萬東升不搭理自己,她便走上前去詢問:「你為什麼不動?」
萬東升聞言,立刻走向洗漱間,水聲瞬間響起。許久過去,張萍生只聽到水流聲,卻不見萬東升的身影,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趕緊走到浴室門前詢問:「萬先生,你是否安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
聽到這句話,張萍生才鬆了口氣。
很快,萬東升穿著浴袍從洗浴間走出來,張萍生看到他大腿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下意識地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萬東升見張萍生如此緊張,忍不住走上前去,嚴肅地說:「怎麼?看到我身上的傷疤,你害怕了?是怕你也會有這一天?還是覺得我身材不錯,想和我共度良宵?」
話落,萬東升還挑起張萍生的下巴,一瞬間張萍生的臉色速變,她朝著萬東升翻了一個白眼,隨後便不耐煩地說:「少在這裡噁心我,再這樣,信不信我把你扔回去?」
聽著張萍生威脅的語氣,萬東升不怒反笑,一臉玩味地看著張萍生,說:「我猜你已經忘了返回萬家老宅的路了吧?不知道路,可是把我送不回去的哦!妹妹~」
說完,萬東升直接把自己身上的浴袍解了下來,張萍生見狀趕忙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你幹嘛呢?把你的衣服穿上。」說罷,張萍生從袋子裡掏出一身衣服扔到萬東升的床上,萬東升接過衣服後想也沒想的就把衣服放在床頭的位置。
等張萍生再次轉過頭,萬東升早已把浴袍繫到自己腰上,整個人直直地趴在了床鋪上。
「你這是幹嘛呀?」看萬東升這麼直直地趴在這裡,張萍生的臉上掩不住的是無語。
「你幫我把背上的傷口處理一下,我知道你會的,我背上的傷口我真是夠不到。」萬東升這一行為讓自己的臉上染上了一抹緋紅,隨後他便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張萍生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後便拿著醫藥箱朝著萬東升走去。
剛一打開醫藥箱,張萍生便震驚得合不攏嘴,隨後她拍了拍萬東升的肩膀,輕聲說道:「你完蛋了,這個醫藥箱裡就只有消炎藥、止血粉、酒精和繃帶,可能會有點疼,你忍忍吧!」
說罷,張萍生想也沒想,毅然打開了一瓶還沒拆封的酒精。她拿起棉簽,小心翼翼地沾著萬東升的傷口,儘管她沒有用上任何的力氣,但萬東升還是被疼得面目猙獰。
「怎麼了?很疼嗎?」張萍生聽到萬東升痛苦的呻吟聲,立馬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來,關切的目光落在了萬東升的身上。
這一問題瞬間讓萬東升不想回答了,他再次將自己抬起的身體平放在床鋪上,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整吧,別管我什麼反應。」
「哦哦」,聽萬東升都這麼說了,張萍生也不再猶豫,立馬拿起面前的酒精,一遍又一遍地為萬東升擦拭著傷口,隨後便拿起消炎藥和止血粉,均勻地塗抹在了萬東升的傷口上。
做完這些後,她站起身來,把醫藥箱輕輕地往萬東升的左手邊推去:「給,你把自己身前的傷口處理一下,好了之後你就叫叫我,我可以幫你纏繃帶。」
張萍生徑直的走到門口,把凳子反過來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的身體靠在了椅子上,不再去看萬東升。
不知過了多久,萬東升的聲音從張萍生的背後傳來:「張萍生,過來幫我纏個繃帶。」
這聲音猶如一把利劍,刺破了張萍生的夢境,她猛然睜開雙眼,站起身來,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徑直走到萬東升身旁,拿起繃帶,仔細地纏繞在萬東升身上流血的傷口上。然後,她指了指床鋪上的衣服,輕聲說道:「你明天把那套乾淨的衣服穿上,然後跟我走。」
「怎麼?這是斷頭路嗎?」聽到萬東升調侃的話語,張萍生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她默默地起身,朝著凳子的方向走去。
她剛坐到凳子上,萬東升的聲音便如幽靈般再次在她背後響起:「如果你的母親知道你現在和我在一起,在地下她應該會很欣慰的吧?」
萬東升的話如同一道閃電,擊中了張萍生的心。她心中一驚,然後起身坐在了房間裡的另一張床上。萬東升看出了她的意圖,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溫柔地說:「別靠太遠,這裡的床鋪還挺大,想知道我和你母親是什麼關係的話,你就過來吧!」
聽他的語氣如此肯定,張萍生不再懷疑,於是她毫不猶豫地躺在了萬東升旁邊的位置上。
「和我講講可以嗎?」在漆黑的夜晚,兩人面對面地躺在床鋪上,萬東升毫不保留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了張萍生。
「我是你媽媽公司名下的擔保人,我們已經合作了 5 年。在這 5 年裡,我們除了利益的交集,沒有其他的往來。」張萍生沒想到萬東升和自己母親的關係如此生疏,她立刻站起身來,想要離開。
她剛起身,手腕就被萬東升緊緊抓住。萬東升連忙用挽留的語氣說:「你先別走,這些事情還沒有講完呢。」
見萬東升如此懇切地懇求自己重新躺下,她毫不猶豫地躺了下去。
「如果想要知道你母親的事,那得從五年前說起。」
五年前,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員工,一次路過一條小巷子,看到萬億和你母親正在激烈爭吵。萬億說不過,抬手就打了你母親,而我恰好路過,便上前幫忙。
等我解決完事情,剛一轉身,就發現我幫的人竟然是我的老闆。我想也沒想,拔腿就跑。
第二天我去拿文件時,和她撞了個正著。她看我的眼神,不再像剛見面時那般凌厲,而是夾雜著一絲溫柔。
在我老闆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持下,我很快成為一家企業的名流。可好景不長,我很快就遭到了萬億的經濟打壓,企業也迅速破產。那時,你母親給了我一個新的選擇:到萬億的公司里當高管。
那時,我絞盡腦汁去討好萬億,像只哈巴狗一樣,不停地送禮、說好話,把能拍的馬屁都用上了,可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就在我覺得這招沒戲的時候,萬氏集團聯繫我,說我可以去他們那邊上班。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確實去了他的公司,很快我就通過自己的努力當上部門經理,再一步步運用高超的分配能力和出眾的人脈關係成功進入了董事會。
等混上高管之後,我把萬氏集團的內部信息盡數的泄露給了你的母親,導致萬氏集團內部利益受損,險些面臨倒閉。
因為背後搞他的人只有你的母親,萬億便開始在背後算計,企圖殺死張萍生,當時商量這件事情的時候我也在場。我剛開完會準備去告訴他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在葬禮上,我看你哭的傷心,內心深處的崩潰看上去都快要藏不住了。一瞬間我只覺得一陣愧疚湧上心頭,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所以我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後拿起東西,離開了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