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抵死不認

  後者點了點頭,轉身就押著那名已經昏厥的實習生以及沈驁就上了車。

  我回到了醫院,此時,白天正被林妄拉著,從林妄痛苦的表情中我就知道,白天還沒安分呢,這手銬銬的林妄左手手腕都有些紅腫。

  拿下手銬,我拉著白天的衣領直來到了醫院旁的緩和綠化帶中,然後順勢就將白天踹到了河中央,緊接著,我又拔出一旁的消防栓直朝河中央的白天吱著水。

  「清醒了沒有?沒清醒再來點兒?」拿著消防栓,我和林妄在河邊,大聲的問道。

  「嗚……哥,你幹嘛吱我啊,我可是在幫你,那傢伙,可是要殺了你啊。」白天一邊在河中撲騰著,一邊游著泳大聲的說道。

  我呼出了一口冷氣,讓林妄關上了閥門,看著河中的白天,緩緩地問道:「那我問你,老子死了沒?」

  後者搖了搖頭。

  「老子沒死,犯罪嫌疑人都快給你打死了,你有錯沒?」我繼續問道。

  白天先是搖了搖頭,後見我拿起水槍,馬上就點了點頭。

  這時,我的手機也突然響了起來,我喘著粗氣,將水槍交給了一旁躍躍欲試的林妄,隨後就走到了一邊,接起了電話。

  這通電話是穆然打過來的,在電話中,穆然告訴我,他將沈驁帶回刑偵大隊之後,就一直等著我去,但左等右等都不見我人,說句實話,他到現在都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帶著沈驁回去。

  「那名實習生呢?開始審問了嗎?」我低聲說道。

  「恩,在審,但似乎並不是這麼順利,因為不管我們問什麼,他都閉嘴不語。」穆然冷靜的說道。

  掛了電話,我無奈的嘆了口氣,看樣子,著實也算是碰上個硬茬,但,像這種人最好審,因為他不懂得什麼叫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且又是一個毛頭小伙子,剛剛從大學畢業,入世未深,慢慢的用他心底里最脆弱的部分來引導,或許,他一下就能說出來。

  至於沈驁……

  其實,我並不認為沈驁是殺死王簡明的兇手,不光是在劉曉梅死亡時他有不在場證明,而是他沒有必要去殺王簡明一家子。

  因為對於他來說,王簡明不過就是一個包工頭,雖說他們是同鄉,但地位擺在這裡,而且他和王簡明之間差了二十多歲,沈驁出生之後,王簡明就一直在外打工,直到沈驁畢業,才在他鄉遇到了老鄉,這種親上加親的感情,我想很多外來務工者會明白。

  殺死王簡明?

  那也需要有動機。

  我問了當地的所有村民,他們對於王簡明的評價就是四個字,忠厚老實。

  而且事實上也是如此,王簡明當年二話不說的讓歐蓉生下了那個並不是自己的孩子,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他甚至還拒絕要和歐蓉的孩子。

  像這樣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得罪任何人,並引起殺身之禍呢?

  想來,他和沈驁之間的連結,可能就出在了王簡明等沈驁工期的那三個月裡面。

  問題不會出在王簡明的身上,而應該出現在沈驁的身上。

  在從東區回來的路上,我曾拜託穆然,查一下有關於沈驁現下的狀況。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出來,我才發現,沈驁的這一家公司自一年之前就已經開始明顯的走下滑路線。

  因為J市的建設行業近年來一直有些不振,再加上沈驁前些年因不了解地區背景,在某些投資商的慫恿下拍下了一塊墳地,他公司的流動資金就此壟斷,至此,他還欠著各家銀行高達九千多萬的資金沒有還。

  在這種情況下,沈驁居然又接了一個項目,並順手就讓王簡明以及其他工友負責。

  我算了算,一個工期長達九個月,而王簡明手下一共有二十六號人,按照每個人一個月六千來算,二十六個人每個月就是十五萬六,九個月就是一百四十萬。

  但,其實這個項目並不是沈驁投的,而是之前和沈驁合作過的某家公司,沈驁的那一家公司只是負責幫他們找工人而已,而且,我發現沈驁戶頭上近期一直有一筆資金匯入,匯入資金的項目方就是負責這個工程的,一個月大概十六萬左右,但轉手,沈驁就將一筆六萬塊錢左右的資金打入了王簡明的帳戶。

  這說明了什麼,對於王簡明來說,沈驁就像是一個吸血鬼,他要養活二十六個人,卻直接將他們的血汗抽了大半。

  就這種待遇,我不相信王簡明會心甘情願的接下這個工程。

  所以,王簡明一定有什麼把柄在沈驁的手上攥著。

  李鎮南查出,王簡明在前幾個月曾去過南市,而且一去就去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沒有人知道她去南市幹什麼,但他回來的時候,的確也曾跟自己秘書說過,他想到了另外一個能讓公司重新崛起的辦法。

  南市……

  想想,王婷不正在南市讀書麼?

  所以,沈驁會不會是以王婷,來鉗制王簡明,用他的那些工人,來為自己帶來利益呢?

  很顯然,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可能發生的。

  所以我之前讓林妄查過沈驁的身份證登記,卻發現,他在王婷失蹤的一個月前曾在王婷學校的周邊開過房,而且一開就是十五天。

  這樣一來,也就自然而然的能佐證,沈驁就算不是殺死王婷的兇手,但也和王婷的失蹤,脫不了關係。

  我讓林妄先將白天送回家,然後再來刑偵大隊跟我匯合,而我也直接上了車,來到了刑偵大隊三樓的審訊監控室內。

  此時,穆然正站在監控前,看著李鎮南以及一名女警坐在這名叫做劉含笑的男人面前,我認的出這個男人,他就是那個曾想在我面前逃跑的男人。

  當時我還在想,這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也著實就這樣了,殺了人,就這點承受能力還不快跑路?

  在監控中,李鎮南一連問了很多個問題,比如他的真實身份,比如他是怎麼殺害王簡明的,再比如,他和王簡明以及劉曉梅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但話問出來了,這個劉含笑就是不肯張口。

  我撓了撓後腦勺,這時的李鎮南看上去也有些火氣了,再這麼下去,我估摸著也問不出點啥玩意兒。

  想到這裡,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顎,隨即抬頭,讓穆然叫李鎮南出來,順便又問穆然要了一個隱形攝像機塞在了我襯衫紐扣之內,而後,才在穆然的囑咐下,緩緩地走進了這間審訊室。

  一走進審訊室,我就對著李含笑招了招手,並笑著說我們又見面了。

  而後者呢,則白了我一眼,說他沒有殺人,我們警察不能就這麼冤枉他。

  這是一個好的開頭,因為他願意跟我張嘴了,只要他願意張嘴,我就有辦法,讓他自己說出來。

  走進審訊室,我順手就將外套脫了,並將其覆蓋在一旁上方的監控之上,隨即,我又將李鎮南故意留在審訊室的錄音筆一下就給丟了出去。

  這一舉動,著實讓這個劉含笑大吃一驚,問我我不是來審他的嗎,為什麼,要丟掉這些。

  我笑了笑,搖頭說說起審,我更喜歡聊天這個詞,大家放下戒備聊聊天,就跟朋友一樣,而且,我並不認為,這樣子審下去,能審出什麼東西來。

  「那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從我口中問出什麼來,這裡沒有了監控,也沒有了錄音筆,我的所有證供,都不算數?」

  我緩緩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笑道:「我當然知道,所以這就是我給你的誠意,其實說句實話,就算你不說,我也有辦法證明是你殺死的王簡明以及他們一家三口,今天來,我只是想要跟你聊一聊而已,我想……你應該叫做沈離吧?是當年,死在張志南家中那個年輕男人的弟弟?」

  聽到我這麼一說,劉含笑頓時就緊張了起來,低下了頭,說他不認識什麼沈離。

  我抿了抿嘴,緩緩地走到了他的身邊,隨即輕聲說道:「我查找了很多王簡明死亡當時的視頻,卻並沒有見到王簡明曾以任何形式進出過你們的醫院,所以,你應該早就把王簡明藏匿在了你們醫院的某一處吧?」

  「讓我想想,二院的第二層地下車庫旁有一個廢棄了很久的太平間,平時醫院的人進出都是在地下一層,似乎很少有人會去那個地方,所以,王簡明,應該就是被你藏在了地下二層的停屍房裡面,對麼?在請你過來的時候,穆隊已經派人去了你家,在你家裡,警方找到了一些染有血漬的釣魚線,那些釣魚線,應該就是你用來將王簡明製作成扯線木偶的工具殘存吧?還有,我在你家,發現了兩張車票,一張是從J市去往東區的,一張是從J市去往南市的,這去往東區的時間,恰恰是劉曉梅死亡當天,而那一張去往南市的車票,則是在一個月之前的,之後,我沒有看到你從南市回來的信息記錄,反而看到了你從東區回來的信息記錄,所以我想當時你應該是去東市綁架或者殺害了王婷,然後又用租車,將其屍體運送到了東市藏匿了起來,然而,當你殺死劉曉梅時,卻偶然發現劉曉梅家有一口水井,所以靈機一動,才將王婷的屍體從你藏匿的地點轉移出來,丟入那一口水井內,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