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我和穆然伸手就給了李鎮南兩個頭瓜子,後者一臉委屈的看著我倆,說這個王簡明上一年有過一岔子事兒。
好像是開發商沒結尾款,壓著三十萬的工程費不給,結果王簡明帶著人去開發商的辦公樓鬧事,好像還鬧得要集體跳樓,最後還死了一個人,據說這個人是王簡明親手帶出來的,因為失足,就掉了下去。
死者家屬也因這個,遷怒於王簡明,甚至當著眾人,毆打了這個老實人。
說話間,李鎮南還拿出手機,搜了一下當時的照片,隨即就將照片遞給了我們兩個人。
穆然拿著手機直朝我身旁座了過來,照片上,一個全身打著馬賽克的人正躺在了地上,周圍圍滿了人,從這馬賽克的邊緣,我還能看到一些混合著血漬的粉紅色腦漿。
這張照片應該是當時的看事者拍攝的。
我和穆然對了一眼,說看來這一場鬧劇,並沒有這麼簡單的收尾啊。
李鎮南拿著那個還沒啃完的雞腿迷茫的看著我們兩,隨即說道:「不是,這怎麼看就是一場討債未遂,導致的慘劇啊,咋的,真和這個案子有關?」
我抿了抿嘴,笑著說道:「在案件全然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我們能做的,就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末節,這一點,難道在警校時,你的老師沒有教你麼?」
穆然拍了拍李鎮南的肩膀,笑著說他只是神經大條了一些,但一遇到事,沖在第一個的就是他。
我當然知道李鎮南的頭腦也不簡單,只是看到他的這個吃相我就知道了,只要碰到吃,李鎮南的腦袋,就會完全癱瘓,畢竟我和穆然只夾了兩塊肉,這滿桌子的菜,在我們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完全空盤了。
「鎮南,你先回隊裡,打電話通知王簡明的妻子,我去法醫院看看顧北那邊有沒有什麼線索,白師兄,勞煩你去王簡明曾經鬧事的開發商這邊看看。」
說話間,穆然朝李鎮南點了點頭,拿起東西就轉身離開了,這時間相隔大概不到十五秒鐘,我這還愣在店裡呢,他們兩就上了車。
「餵……等等,我去,我沒說要幫你們啊,我也不是警察,餵……穆然……你個小王八蛋……就特麼坑我?」
我站在店內,對著穆然以及李鎮南強烈抗議,但這似乎並沒有什麼用,他們兩還是啟動了引擎。
我在飯店內撓了撓頭,實話實說,我也挺想知道兇手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處置被害者。
就像是那些喜歡歷史喜歡古董的人一樣,他們相信每一個古董,都有它的故事。
我也相信,在每一個兇手的背後,總有那麼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或許是催人淚下的,更或許是,能令人義憤填膺的。
提線木偶?
還真有趣。
一個小時之後,我來到了位於市北的騰雲大樓底下,而我下車的位置,正巧是當年那位要債的民工生死的地方。
在車上的時候,我也查過關於王簡明帶著民工要債的那些新聞。
新聞是上一年1月15日播報的,也就是說,事情發生的時候也在1月15日,由於現在我不太想理老A,所以這些資料我也只能從新聞播報上面側面了解一下,日子暫不確定,但大致沒錯。
1月15……
距離今天已經過去了13個月,但當我走到龍騰大廈門口的時候,大廈門口還掛著一則欠命償命的橫幅,公司兩旁還潑了些紅色的油漆以及很多詛咒一個叫做沈驁的人的話。
沈驁,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叫做沈驁的男人,應該就是那家開發商的負責人。
我站在大廈門口,摸了摸這上面的油漆,油漆還沒有完全乾,一走上前,強烈的油漆味就瞬間瀰漫在了我的鼻腔內。
這油漆應該是剛剛有人噴上去的。
想到這裡,我左右轉身看了一眼,但這諾大的門前廣場上除了車位上的車輛,愣是什麼人我都看不到。
「喂,你是誰?這……這是……好啊,總算被我逮到了。」
忽然,門後走出一名身高大約在一米七,皮膚皙白的男人,他穿著一身保安服,左手還拿著一根的電擊棍,走上前時,他看了一眼我身旁的紅漆,頓時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朝我快步走來。
我眉目一皺,正想要上前解釋,這人竟直接伸出手就要抓我。
也就在這個保安將手伸過來的同時,我拿出了上次李鎮南幫我做的警員證,後者微微一愣,有些狐疑的將我的警員證拿起做了個對比,之後還打電話去刑偵大隊詢問,恰巧接起電話的又是李鎮南。
在李鎮南確認我就是他們刑偵大隊的一員後,這名保安這才放下芥蒂,對著我連聲賠著不是,說這一年以來,他們大廈的門口總是有人噴紅漆,鬧得這大廈裡面的商戶總是投訴他們保安辦事不利,曾經他們也想過蹲點,但每一次都撲了個空,而他們也不可能天天派人守著。
我問他為什麼不裝監控。
後者連連搖頭,說不是沒裝過,只是他們一裝監控,第二天監控就壞了,這玩意兒報警都沒有用,也抓不到人,為此,他們保安都已經換了好幾撥了,每一次出門,就只看見噴漆,愣是看不到人。
「上面寫著什麼你們不知道麼?難道這個沈驁身上背著幾條命,他自己心裡沒點數?」我一邊跟著這保安一邊狐疑的問道。
「誰說不是呢?上年這樓里剛發生了墜樓事件,不過那個時候我還沒來,據說是因為沈老闆拖欠了民工的工資,所以那包工頭帶人在這天台上鬧事兒,這不,一個民工倒霉,失足滑了下來,聽說啊,當時腦殼都碎了,腦漿流了一地,嘖嘖嘖,真是人倒霉起來,喝水都塞牙縫,之後的幾天啊,死者家屬一直在我們這邊鬧,報警了,人被哄回去幾次,又再來,來來回回的,人不來了,就開始噴漆了,不過沈老闆報警之後,警察也去調查了,不過按照警察的說法,已經排除了鬧事者就是死者家屬的懷疑,所以,沈老闆現在都在發愁著要不要換個地方,但是又怕換個地方,這人又找上門來,別看沈老闆是個老闆,但為人卻是很扣的呢。」
我以為,這保安把我送到電梯裡自己就會走了,但這一邊說著,他自己倒是也跟著進來,一直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說著沈驁的為人,還說,沈驁似乎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結清王簡明的尾款,那些錢,還是王簡明自己掏腰包,砸鍋賣鐵給工人發的。
我一直以為,像這種無良老闆,在電視劇裡面最多也只能活上二十分鐘,可還真沒想到,經此一役,沈驁居然還能厚著臉皮不發錢,我也算是佩服他的。
緊接著,隨著點頭鈴一響,保安直用電擊棍擋住了電梯,笑道:「沈老闆的辦公室在最裡面,你問下前台就知道了,警察先生,其實說實在的,要是能抓住那個潑油漆的人,那是最好的了。」
聽了這一句話,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想來也是,如果每個人來保安都是這麼接待的,那保安不是忙死了?
他自己也說了,為了門口潑油漆的事情,已經走了好幾批保安了,如果想要保住這份工作,首當其衝的就是保留住現有的商戶,如果商戶因為油漆事件離開,那麼他這個保安頭頭,也就別當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這是我們警方的職責,你放心吧,我們會儘量調查的。」
說話間,我看了一眼這保安的領結,順手就將其拉好,轉身就朝沈驁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沈驁的辦公室很大,幾乎占了這整個樓層,走過去的時候,一旁透明玻璃處都是其公司職員,他們很忙碌,忙碌到我幾乎以為我是來到了刑偵大隊。
「咚咚咚」
「沈總。」
「請進。」
在走到接待處的時候,接待處的人已經事先打電話給沈驁了,後者也直接讓其帶著我進入辦公室所以,一切都順理成章的往我的預想中進行著。
這是我第一次見沈驁,印象非常深刻,他穿著一身休閒西裝,看上去非常老練,可年紀卻不大,估摸著也就二十五六歲左右,鼻樑上還帶著一副金絲眼鏡,整個人都顯得斯斯文文的,一點兒都不像是那種尖酸刻薄的老闆。
我一進門,沈驁就對著接待小姐點了點頭,後者心領神會的退出了辦公室,隨即,沈驁放下了手中的鋼筆,朝我笑著說道:「請坐。」
微笑著點了點頭,而後悄然坐在了沈驁的對面,後者嘆了口氣,笑著說道:「去警察局拜訪了這麼多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年輕的警察,怎麼,實習生?新來的?」
我微微一愣,這貨,像是去過很多次警察局一樣?
不過想來也是,自己被這麼騷擾,尋求警方的幫助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抿了抿嘴,笑著說他可能對我的來意有點兒誤會。
說到這裡,我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冷冽。
「今天我來,是想要告訴您,王簡明已經死了,被殺。」
這時,沈驁雙眼微眯,跟我對視了很久,這才緩緩地問我王簡明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