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存放處。
北雁。
夜幕低垂,啟月路的燈火逐漸亮起,最顯眼的莫過於「醉雲館」三個斗金大字,在紅燈籠的映照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二樓包間,青年身形修長,青衣黑髮。眉眼低垂,安靜專注,正站在窗邊欣賞著月色。清疏柔和的面容,溫潤通透,如水中泠月。
坐在他對面的青年手裡拿著一把扇子,身穿水墨色衣,長的極好看,面上美玉無瑕,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南梁送來的質子,你猜猜是誰?」蘭舟漾喝了一口茶,開口問。
竹苓轉身坐下,邊給自己倒茶邊說道:「南梁太子殿下,江令舟。」
蘭舟漾溫和笑了笑,兩人碰了一杯,「他現在在北雁可是很出名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著回南梁。」
「活著?」竹苓冷笑一聲,「既然來了他可就走不了了,北雁是什麼地方,真當這麼好說話。」
「想殺他的人,太多了。」
竹苓從他手裡搶過扇子,「聽說南梁喜和平,風景也很美,相處方式也和氣,還真想去看看。」
「我們和他們相處不來,不是一路人。」蘭舟漾用手撐著下巴看著外面的景色,莫名嘆了一口氣,「他們來北雁,來這個看似地獄的地方,活不過三天。」
「也是。」
竹苓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興趣的事,「聽說洛天門出來了一個人,這可真是稀事啊。」
「洛天門?」蘭舟漾眼裡全是驚訝,「洛天門居然放人出來了,南梁送來一個質子洛天門感興趣?」
竹苓喝了口茶,「洛天門倒是不感興趣,但幽冥殿感興趣啊。」
「別告訴我,幽冥殿想讓江令舟變成藥人,南梁要是知道了恐怕不好吧。」蘭舟漾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竹苓。
竹苓輕笑一聲,帶笑地看著蘭舟漾,「南梁知不知道不重要,從江令舟到北雁的那一刻,他的命就不是他自己的了,哪怕江令舟在這死了,南梁也不會說什麼。」
蘭舟漾不置可否,南梁派江令舟來北雁就應該想到他不會從這裡活著回去,看來南梁放棄這個太子殿下了。
蘭舟漾輕喟一聲:「看來南梁亦不像說的那麼好嘛,皇子不來當質子,倒是太子來了,看來下一任太子南梁早就選好了。」
竹苓輕嗤道:「和北雁比起來,南梁算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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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殿。
「姑姑,南梁送來的質子,你有什麼想法?」葉霖問道。
葉黎初輕輕地拿起毛筆,宛如一位藝術家般專注。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對繪畫的熱愛和對人的細膩觀察。她的筆觸輕柔而細膩,仿佛在畫布上舞動,每一筆都充滿了生命力。
「沒有想法,本宮對南梁的太子不感興趣,倒是你對那太子感興趣吧。」葉黎初隨口回答道。
「當然感興趣了,南梁送來的人我還不知道是何性格呢。」葉霖站在葉黎初旁邊欣賞著她的畫。
葉黎初畫完最後一筆,看著自己的作品很滿意的笑了笑,「幫本宮殺個人吧。」
葉霖輕聲問:「殺誰?」
「肯定不需要你親自動手,去一趟長樂坊吧,至於殺誰,鬼手神醫—楚天辭。」
葉黎初淡笑著說道,拿起那幅畫掛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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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樓。
北雁最出名的青樓,很多世家公子的瀟灑之地,而這的花魁更是整個北雁都知道,琴藝高超,跳的舞也是一絕。
「從滄西來的那兩個小公子有點不安分了。」聶如風喝了口酒,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只要不做特別出格的事情就好,反正又不是只有我們盯著他們。」
男子白衣勝雪,膚色偏淺,臉色蒼白,臉上的神色淡漠看起來難以親近,一雙丹鳳眼平添了幾分魅惑,一身的清冷氣息讓人心生敬畏,面容清疏,一舉手,一投足,驕傲而瀟灑。
聶如風盯著眼前的人看了一會,才說道:「滄西來的那兩位,他們手裡的東西你難道不感興趣嗎?」
溫許安轉了轉桌上的茶杯,「可惜對我們沒用,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聶如風饒有興趣地問:「賭什麼?」
「就賭幽冥殿拿不到滄西那兩個人帶來的東西,甚至可能還因此折損幾個自己人。」溫許安挑眉看向他,「賭嗎?」
「你不覺得這個賭毫無意義嗎,難不成滄西來的那兩個比幽冥殿的人都厲害?」聶如風一下子失去了興趣。
「沒準還真可能呢。」
聶如風還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猶豫了一會:「好,那就賭。」
溫許安眼眸一亮,說道:「如果我贏了,下次我接的任務你替我去。」
聶如風就知道他打了一手好算盤,「行啊,但如果我贏了,你要幫我拿到那兩個東西。」
「成交。」
兩個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悅耳動聽。
聶如風越想越不對勁,腦子轉了個彎,他滿面笑容地說道:「你玩呢?」
「看來也不算太笨。」溫許安直截了當地回答。
北雁是什麼地方,滄西來的那兩個人敢直接這麼來北雁,肯定不是什麼閒雜人等,應當也做好了萬全之策,況且他們手裡的兩個東西對北雁來說很有價值,他們不會不知道。
失算了,失算了。
「滄西的人都已經這麼厲害了嗎?」聶如風忍不住問。
「不是滄西的人厲害,而是北雁這個地方太像一個地獄了,在這裡長大的人計算人心的本事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厲害。因此你看到滄西來的人能在北雁活著,你自然而然就這麼覺得了。倘若我們生活在南梁,滄西的兩個人出現我們只會覺得很可怕。」
聶如風點點頭,「你說的倒也是,從南梁送到北雁的質子殿下可要受不少苦頭了。」
「苦頭肯定是要受的,但不會死,簡單點來說就是讓他生不如死。」溫許安冷然說著,在北雁別妄想著其他人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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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坊。
雲慕白看著在這裡賭博的人微微皺了皺眉,長樂坊就是一個地下賭場,這裡什麼都賭,每天在這裡死的人沒有十多個,也有五六個啊。
要麼就是做奴隸服務好自己的主人,魚龍混雜的人這裡到處都是。
「這邊請。」走在雲慕白前面的女子溫聲說了一句,就拐走了個彎。
漸漸遠離嘈雜的人群,雲慕白跟著眼前的女子走著,越往裡走就越黑。
終於,前面的女子輕聲說了一句:「到了。」
雲慕白停下腳步,他左右看了看,很安靜,四周很黑,但也沒有黑到看不清路的地步。
咚咚咚。
「人到了。」
說完就往回走了,咔嚓一聲門開了,雲慕白走了進去。
「不知今日這位公子來是何事啊?」沈青余跪坐在桌旁。
雲慕白開門見山道:「我想讓夢影樓幫我殺個人,價錢隨便開。」
沈青余倒了一杯茶給雲慕白,「殺誰?」沈青余旁邊還站著一個人,雲慕白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個高手。
「鬼手神醫—楚天辭。」
沈青余神色微微一沉,喝茶的動作頓了下,「這個活夢影樓不接,多少價錢都沒用。」
雲慕白擰眉,他有些不理解,「為什麼?楚天辭很難殺嗎?」
「這位公子還是找其他人吧,這個活夢影樓是不會接的。」沈青余的話不留餘地,一點商量都不能打。
雲慕白還想說什麼,沈青余就再度開口:「煙語,送客。」
站在沈青余旁邊的女子走到雲慕白身旁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雲慕白知道今天這件事是談不成了,雲慕白起身隨著洛煙語離開了。
沈青余看著雲慕白的背影,喃喃自語道:「看來,葉霖是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