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哭包

  柏西沒有想去月球。

  柏西想去鬼屋。

  當戚尋站在那個由廢棄醫院改造的,陰氣森森的場館前的時候,還是沒想明白,他想像中平靜美好的約會,怎麼變成了這種嘈雜又吵鬧的地方。

  柏西倒是滿懷期待,眼睛亮晶晶的。

  他剛才跟戚尋一起把大胖送了回去,交給丁阿姨,然後就指使戚尋開來了這個新開的大型鬼屋。

  這個鬼屋已經營業一個月了,評價很不錯。

  排隊的時時候,他跟戚尋說,「我早就想來了,本來是約了梁頌和同事的,結果梁頌打死都不來,我同事又臨時有事。」

  柏西一臉可惜。

  梁頌膽子比他還小,他還想看梁頌被npc追得滿地跑的樣子呢。

  戚尋想,感情他還是次選。

  眼看著隊伍逐漸縮短,他最後提醒柏西,「你真的想好了要玩嗎?別進去以後,又被嚇得哭著要出來。」

  這真不是他提前給柏西瀉氣。

  而是無論作為柏西的對象,還是作為柏西的朋友,他都對柏西的膽子心知肚明。

  柏西對於靈異元素的熱愛,只能用四個字形容——人菜癮大。

  看完恐怖片夜裡都不敢上廁所,卻記吃不記打,下次還看。

  他之前的那些年也沒少被柏西荼毒。

  柏西還真不敢在這方面誇下海口。

  他抬頭看了看這個廢棄醫院的造型,默默把手塞進了戚尋的掌心,一臉真誠道,「那就只能靠你保護我了,如果我暈在裡面,記得把我拖出來。」

  說話間,隊伍已經到他倆了。

  戚尋瞥他一眼,把他按在了胸前,「知道了,走吧。」

  .

  戚尋猜得一點兒也不錯。

  柏西在鬼屋裡被嚇得鬼哭狼嚎,尤其是他被抽中號碼,要獨自去手術室點燃一根蠟燭的時候,柏西幾乎是掛在戚尋身上不肯下來。

  像個大型玩偶,專心在戚尋身上當掛件。

  最後是戚尋抱著他,一塊兒完成了這個任務。

  戚尋是真的不怕這些東西,甚至覺得有點無聊,反而是柏西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很可愛。

  等到了出口的時候,柏西已經腿軟得快走不動了。

  最後是戚尋把他給抱了出來。

  雖然不是公主抱,但丟人的程度也差不多。

  柏西默默拿紀念扇子擋住了臉,假裝自己不存在。

  而跟柏西他們一起組隊的幾個大學生也沒好到哪兒去,一個個臉色煞白,差點就要吐了。

  他們沒人抱,只能互相攙扶,找地方休息去了。

  .

  戚尋把柏西給放到了外面的長椅上,然後去旁邊買了一杯去冰的果茶,給柏西壓壓驚。

  柏西吸溜著水果茶,眼睛和鼻子都有點紅紅的,看著又慫又可憐。

  戚尋看得好笑。

  他彎下腰,輕輕揪了一下柏西的鼻尖,「你下次還來嗎?」

  柏西一口氣喝了大半杯飲料,心臟還因為剛才的刺激撲騰撲騰直跳,睫毛也濕漉漉的。

  但他吸了吸鼻子,堅定道,「來。」

  戚尋啞然失笑,他對柏西這個近乎自虐的愛好真是不能理解。

  他伸手擦了擦柏西的眼角的一點眼淚,低聲道,「小哭包。」

  柏西抬頭瞪了他一眼。

  但因為氣勢衰弱,實在沒什麼殺傷力。

  .

  等柏西休息夠了,兩個人就去吃晚飯了。

  雖然被嚇了個夠嗆,倒是一點沒有影響柏西的胃口,還能吃掉一客牛排。

  回到家以後,他先是跟大胖玩了一會兒,洗完澡就開始趴在床上看手機。

  他看見好笑的視頻就想去跟戚尋分享,但是一轉頭,發現戚尋也在跟人聊微信,手機頁面上似乎有一堆的圖片。

  他有點奇怪,因為他記得剛才戚尋說今天不處理工作了。

  他問道,「公司里又有事情了嗎?」

  戚尋抬起頭,把手機朝下扣在了一邊。

  「沒有,跟一個朋友說些事情。」

  柏西也沒有多想,更沒有去看戚尋手機的愛好。

  既然知道戚尋不是在工作,他就放心地湊到戚尋旁邊,給他看自己的手機上的小企鵝,自己被逗得樂不可支。

  戚尋卻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沒注意屏幕上都在放些什麼。

  他握著柏西的手,像是無意識,又像是有意,摩挲著柏西左手的無名指。

  那裡空蕩蕩的。

  柏西習慣把戒指戴在中指上。

  又過了一會兒,柏西翻身下床,準備去給自己熱了個牛奶,還問戚尋要不要。

  戚尋搖了搖頭。

  等到柏西出了臥室,他才重新把手機翻過來,仔細看了頁面上發來的圖片。

  他回了一條微信消息。

  「就選第二個。」

  .

  天氣在不知不覺間轉暖了。

  離春節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

  等到柏西辦公室的小姑娘已經開始穿早春薄裙的時候,外面已經沒有了一絲寒冷。

  柏西又跟戚尋回了他爸媽那兒一次。

  是許靜婉喊他倆回來吃飯的。

  在吃飯前,許靜婉拉著柏西一塊兒看電視聊天,戚尋就坐在旁邊給他倆剝松子。

  電視裡放的是古裝劇,正演到男女主一拜天地。

  紅艷艷的囍字,有情人終成眷屬,看得許靜婉頗為感慨。

  她扭頭對柏西笑著說道,「前幾天我還去參加了齊家的婚禮,春節跟春節後結婚的人特別多,扎堆了一樣。」

  柏西跟齊家不熟,連他家是兒是女,是圓是扁都不記得。

  他只能默默點頭,權當作附和。

  許靜婉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看了看身邊的柏西,又看了看在給柏西手裡塞松子的戚尋,怎麼看怎麼登對。

  她按捺再三,還是沒忍住,和顏悅色地看著柏西,「別光說別人了,你們倆呢,有考慮過嗎?」

  柏西沒聽懂。

  他喝著可樂看過來,滿臉無辜地看著許靜婉,問道,「我們倆,考慮什麼?」

  戚尋卻已經領會了自己媽的意圖。

  他看了還一臉茫然的柏西一眼。

  果不其然。

  許靜婉慈愛地摸了下柏西的臉,「我是問,你跟戚尋考慮過沒,你倆什麼時候結婚呢?」

  柏西差點被可樂給嗆到。

  戚尋幫他拍了拍背。

  柏西一邊咳嗽一邊和戚尋對視。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能求助地看著戚尋。

  相比於他的震驚,戚尋從頭到尾都很淡定。

  知母莫若子,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他替柏西順了下氣,帶著安撫的意味,然後抬頭看了他媽一眼,雲淡風輕道,「到了時候就會結的,你操什麼心。」

  許靜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這都叫什麼回答,一點都不知道抓住機會。

  戚尋神色淡然,繼續給柏西剝松子,理都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