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動搖人心的。
尤其是眼前這些人。
洪叔擺弄著手中的雪茄,心裡默默盤算著。他想看看徐時為了龍刀那個位置,到底能付出多少。
「這樣吧,真真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給她一個面子,一成就一成,但在此之外,你要幫我做三件事。」洪叔覺得這要求,已經是自己的很大讓步了,徐時不會不答應。可他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對整個局勢的重要性。
而且他所說的三件事,徐時要是答應了,那就是真的是蠢了。
沒等徐時接話,剛一直沉默的秦真真忽然就開了口:「洪叔不用給我這個面子,我秦真真當不起。」說著,她就想起身。只是,被徐時一把按住了。
「別急。」徐時轉頭,輕輕安撫了一句。
明明沒什麼情緒的一句話,可或許是聲音足夠低,反而莫名地就多了幾分繾綣寵溺的意味。
秦真真心裡憋著的那股鬱氣,忽然就散了。她鬆了勁,繃著的肩膀也逐漸放了下來。
「洪叔,這一成收益,已經是我最大的誠意了,你要行就行,不行,也沒事。這提議就當我沒提過,你還是有兩個選擇的,就看你怎麼選了!」徐時看著洪叔,平靜的口吻,讓人摸不清到底有著多少的底牌和信心。
洪叔心裡也忐忑。
說實話,他並不是那麼想和徐時他們動手,不然的話,他們今天也不會坐在這裡了,早在他們二人進城的時候,他就動手了。
可若此時他就這麼鬆了口,實在又有些丟面。
這時,徐時微微笑了一下,道:「我知道,洪叔只是覺得要是就這麼鬆了口,有些沒面子。沒關係,面子嘛,好說。」說著,他忽然起身,拿過桌上茶壺,先探身給洪叔面前沒怎麼動過的杯子裡續了一點茶,然後又給自己這邊的茶杯滿上後,放下茶壺,拿起茶杯,朝著洪叔示意了一下,道:「這樣,我以茶代酒,敬洪叔一杯。今日匆忙,沒有準備,回頭等事情結束,我親自下廚,請洪叔賞光一起喝一杯,如何?」
徐時拿著茶杯站在那,笑眯眯地看著洪叔。
洪叔臉上神色卻略有些難看,徐時這姿態,看似把自己放在了低處,可又何嘗不是一種嘲諷。
但,一成收益的誘惑在那。徐時和秦真真二人的實力也在那。
如何選,其實早就已經擺在那了,若真為了這點面子,跟這兩人徹底鬧掰,若是今日能把這兩人直接摁死在這裡還好說,若是萬一讓這二人逃了,哪怕只是逃走一個,這對洪叔來說,都絕對是場噩夢。
「洪叔……」徐時忽又喊了一聲。
洪叔一咬牙,拿起了茶杯,隨意地朝著徐時示意了一下,接著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這敷衍的姿態,足以說明他此刻心中無處發泄的不滿。
徐時並不在意,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至於洪叔心裡怎麼樣,不在他的顧慮範圍內。而且,只要他二人的實力在那,洪叔短時間內就不會再作妖。
想著,徐時一挑眉,舉起茶杯就一飲而盡。
而後,他啪地一聲將茶杯輕輕放到了桌上,接著抬眸對著洪叔輕輕一笑,道:「該談的也談了,那我們就不打擾洪叔了。等事情結束,我再設宴重謝,還望到時洪叔賞光。」說罷,他低頭牽起秦真真,目光抬起時,淡淡掃過洪叔身後那兩個保鏢,又收回。
「等等!」洪叔突然開口喊住了他。
徐時站住腳,回頭看向他,等著他的下文。
「口說無憑,到時候一切塵埃落定,你不認帳了怎麼辦?」洪叔盯著他說道。
徐時想了想,問:「那洪叔想怎麼辦?這種事,就算我跟你簽字畫押,我若不想承認,也照樣是張廢紙,不是嗎?」
洪叔臉色有些難看,他很清楚徐時說的是句實話,只不過有些不中聽而已。他沉默著壓了壓火氣後,轉眼看向秦真真,道:「你來說。」
秦真真眉頭一皺。
徐時見狀,就要開口,卻被秦真真拉住了。
「待會我會讓人送一份資料過來,包您滿意,如何?」秦真真說道。
洪叔挑挑眉,道:「行,希望是真的能讓我滿意。」
秦真真沒再回話,拉著徐時拔腿就走。
打開門,門外守著不少人,估計先前樓下的一半人此時都在這門外。見到徐時二人出來,都堵在了他們前面。
「讓他們走。」洪叔在裡面發了話,這些人就散開了。
徐時和秦真真二人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洪叔站在包廂的窗邊看著這兩人上了車後,伸手接過了保鏢遞過來的已經點著了的雪茄,抽了一口。
「老大,那個徐時確實有幾分實力,但我們也未必真打不過他們。」先前被徐時說槍都拿不穩的那個保鏢有些不甘心地開口說道。
洪叔撇他一眼,道:「這徐時就算再厲害,真要動手,他今天肯定走不出這裡。但你能保證,在他死之前,我不會出事嗎?」
保鏢張嘴就想說話,可腦海里忽然就閃過了之前徐時看他的目光,於是到了嘴邊的話,不由得就卡住了。
洪叔哼了一聲:「老子只有一條命,何必拿來冒這種險。他和秦真真既然不想跟我們徹底翻臉,那我們又何必主動跟他們鬧翻。龍刀是死是活,不影響這陶縣的格局,跟我們就更沒什麼關係了。對了,朱勁那個女兒接到了嗎?」
保鏢聞言一愣,意識到洪叔問了什麼後,臉上閃過些不自然,接著搖頭道:「還沒消息。」
「催一催他們,讓他們動作快點。」洪叔說罷,又抽了一口雪茄。
保鏢嗯了一聲。
「另外,跟吉斯人那邊聯繫一下,那個普達別讓他們弄死了,回頭找個機會弄回來,這人說不定還有用!」洪叔又說道。
保鏢一一應下後,轉身去打電話了。
洪叔看著樓下街邊昏暗的路燈,眯起了眼。
徐時這個人,有種讓人看不透深淺的神秘。他所表現出來的身手,和一些比較明顯的特徵,都符合他特種兵退役的身份。可也有一些東西,比如性格裡面的冷靜,謹慎,都不太像是一個把自己大好前程都毀掉的賭徒所能擁有的。
他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