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皇陵說是一個陵墓,但卻被大氣奢華的皇室建造成了一座宮殿。
這宮殿遠望過去通體白色,看起來就像是全由漢白玉構成,但其實到了近前才會發現,其是由多種礦石混合而成,只不過最後成品在陽光反射之下會呈現純白的釉色,這才有了之前的觀感。
此時的祖皇陵處於完全開放狀態,這是由於秦皇即將要舉行祭天儀式,平時這裡的防禦陣法全日開啟。各種法陣和機關數不勝數,再加上無數皇室修士守衛,可以說全大秦皇朝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當然,守衛祖皇陵的皇室長老們也知道這一次的問題所在,他們早就在決定舉行祭天大典之後就通過各種渠道表達自己中立的立場了。
至於信不信那就是秦皇和中州王的事了。
如今,皇家大船已經到達了祖皇陵之外,滿朝文武依次下船,一個個臉色嚴肅,看起來竟然有些顯得緊張了。就像這仿佛不是一場祭祀,而是一場決定他們生死的朝會,勝利的皇帝將會決定哪些大臣的未來。
「看起來還真挺像那麼回事的。」青頡小聲的跟旁邊玉盞嘀咕,身邊幾個大臣眉頭微皺顯然是覺得她不夠嚴肅,但也沒有說什麼。再就是幾個皇子皇女了,紛紛對視一眼離得遠遠的。
玉盞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些人的冷漠,更是完全不在意,笑道:「也不過就是看起來而已,估計秦皇已經等不及要圖窮匕見了。」
秦皇確實如他所說,但是中州王又何嘗不是呢?
祭天的檄文早就已經由禮部擬好,秦皇只需要照著念就行,同時,這也肯定是張牙舞爪的開始。
青頡可沒有那個興趣認認真真的跟著秦皇做什麼表面文章,一遍跟身後的師姐師兄們眉來眼去的笑嘻嘻,一遍機械式的跟著人群鞠躬作禮。
那姿勢也是相當標準,只不過完全不走心,像極了劉奈前世參加開學典禮時的樣子。
「……國家不幸,竟出逆子犯上……」
青頡一個激靈,前面和後面說了什麼她都沒有聽清,但這一段卻是明白了,這秦皇是直接將中州王給整成『逆子』了啊。
九遁玄門的這幫人很是沒心沒肺的看熱鬧,而眾多大臣卻是紛紛將視線望向中州王。這中州王顯然也沒有讓大家失望,竟然大步走上祭台也掏出了一篇檄文。
「噗!」
青頡樂了,眾人瞪她,卻是委屈的噘嘴,我已經很努力在忍了,可實在是忍不住啊。她前面雖然沒有怎麼聽,可開頭和一些間斷的文字還是知道的。中州王的檄文竟然與秦皇的檄文一樣!
該怎麼說?你們禮部就算想要表達中立的態度,可也不用如此的敷衍吧!
滿朝文武神色古怪的望向禮部陣營,而禮部官員一個個則眼觀鼻鼻觀心,呵呵,看我們幹啥?我們不過是一群耍筆桿子的,嗯,有時候也管管吹拉彈唱。
秦皇的表情有點不自然,回頭狠狠瞪了一眼禮部尚書,但很快就再次望向中州王,因為關鍵部分來了。
「……國家不幸,為君不仁……」
青頡聽了聽倒也沒有什麼新奇,反正就是相互潑髒水唄,熟練的往後站了一步,來到周喬身後,一會兒兩方面涇渭分明的開干時,他們只需要將寒冰陣布置出來就好。
嗯,皇室成員就是有禮貌,哪怕父子倆已經撕破臉皮了,可依舊只是相對無言,圍觀群眾們期待的抓頭髮、扯衣服、踩腳指、咬耳朵完全沒有出現。
秦皇和中州王只是各退一步進入了自己的陣營,這個時候青頡等人才發現,原來兩方臣子都已經涇渭分明的站好了。
「祖先的地方不好動手。」
「我們出去。」
這兩人倒是默契,分別朝著外面揮揮手,滿朝文武開始往宮殿外面走,等到所有人都出去,才輪到秦皇和中州王兩個。
只是就在中州王即將踏出宮殿的時候,一道巨大的石門突然間從天而降將整個宮殿封閉了。
中州王頓了一下有些無奈的回頭,「父皇,你我一定要這般兵戎相見嗎?難道,你不想看到一個強盛的大秦皇朝們?還有,在這裡打,對祖先不敬啊!」
秦皇輕笑,仿佛在嘲諷對方的幼稚,「強盛?你有見過北境妖神嗎?你知道他是如何強大嗎?強盛有什麼用,只有生存才是最重要的!至於祖先,他們已經沒法保佑我們了,否則,英烈碑又怎麼會因為一個外人而響應!」
「這便是你不尊重祖先的理由?」
「你我都是修士,應該知道,祖先早就已經不知道轉世到哪個世界去了。所謂祭天也不過是個形式罷了。他們甚至不如英烈碑中的戰魂,你又何必說這空話呢?何況,這裡就幾個人而已,誰又真正的在意呢,你們說是吧眾位愛卿?」
秦皇微微轉頭望向大典的幾根柱子,人影緩緩轉出,寒少時、宮玉乾、公孫禮,內閣三人都已經到齊了,接著是司禮監大總管步年,還有……大公主秦紅瑟與寒酥。
「咦?酥酥你怎麼進來了。」這回最先出聲的變成寒少時了。
寒酥有些好笑的聳了聳肩,轉頭道:「我看公主落在了後面,就想著等等她,誰知道陛下直接將石門落下了。」
秦紅瑟不語,寒少時卻是翻了個白眼,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兒了,嗯,都沒有以前乖了。
不過寒少時面色一轉,先是對秦皇微微躬身,「感謝陛下為國家留下了有生力量。」
秦皇雙手負後昂首挺胸,受了一禮道:「寒卿家不必多禮,做臣子的難免被人蒙蔽,朕是不會計較的。相反正應該保護他們,朝局若是毀於內亂實在非朕所願啊!」
「不是你所願,你倒是退位啊,跟我爭什麼?」中州王呵呵。
秦皇轉頭怒視,「逆子!你就這麼急著坐那個位子?」
「不急不行啊,你要將人心玩盡了。」中州王長嘆一聲,「何況,我可不想做幾十年的太子。」
秦皇不想再跟這逆子說話了,再次望向寒少時,「寒卿家,以前我們君臣之間配合無間,難道是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嗎?關於寒小姐的問題,你該知道的,是中州王陷害於朕。」
寒少時禮數一直不變,恭敬回道:「陛下,不是君臣配合,只是微臣一直在配合您啊!從您下令將玉疆處死之後,微臣就再也沒有做過一件認為對這國家好的事情,只是在配合您,一直在配合您。臣累了!」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有些時候,那些看似選邊站的臣子們往往都有著自己的理由,而且與國家無關。
「原來寒卿家還記得這件事,卻不知玉大將軍與愛卿是何關係?」秦皇腦海中似乎也閃過了北伐大將軍的音容笑貌,臉上竟也擠出了一點悲戚,「朕也痛心啊,但為了安撫北境妖神,朕也沒有選擇。何況,朕也下令善待玉家後裔,這也是為了國家存亡不得不做啊!」
寒少時臉上陡然閃過一絲怒色,「陛下,您可知道君無戲言!先不說玉大將軍當初是自我犧牲還是被逼著犧牲。但您說會照顧玉家後人,您真的做到了嗎?玉家分支男丁確實在短時間中均有升遷,可僅僅數年時間就相繼戰死。最後更是僅剩玉大將軍的獨女這一個血脈!」
秦皇搖搖頭,一臉委屈,「愛卿誤會朕了,玉家一門忠烈,當時雖然安撫了北境妖神,但其它各方勢力依舊虎視眈眈。而戰場衝殺難免出現死傷,這是他們在為國家盡忠啊!」
寒少時深吸了一口氣,剛要開口卻突然發現空曠的大殿上又多了一個聲音,這一次是個很低沉充滿磁性的女聲,「感謝陛下的誇讚,民女玉冕代表眾多玉家男丁謝過。」
一個身著紫色紗裙的少女緩緩自一根柱子後踱步而出,除了寒少時之外其餘眾人大驚,剛剛他們竟然沒有絲毫所覺。
秦皇的表情越發難看了,盯著玉冕半天,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竟還活著!記得當初你……」
玉冕笑了,笑的很開心,仿佛眼中已經看到秦皇唄碎屍萬段了似的,「是啊,亡夫自爆金丹而亡,而民女不幸墜入懸崖。以凡人之軀自然是毫無幸理,但似乎就是很神奇,像是小說中寫的那樣,掉入懸崖的人總是死不了的。」
「既然已經逃了,難道好好的活著不好嗎?」秦皇冷哼一聲,卻是理直氣壯道:「就是你們玉家的這種眼神,充滿恨意的眼神。朕又怎麼可能容許一個帶著恨意的家族存在於朕身邊呢?」
玉冕給氣樂了,「陛下犧牲了吾父,玷污了玉家的榮耀,難道我玉家的男丁就不該恨嗎?何況,即使恨,當你調他們去各方駐守作戰的時候,他們也從沒有說過半個不字,難道不是嗎?」
「所以玉家忠烈的名字依舊在大秦皇朝的功勞簿上。」秦皇甩了甩袖子,似乎不願意再糾結這個話題了。
似乎也知道寒少時無法爭取了,轉頭望向宮玉乾,「宮愛卿,你站哪邊?」
宮玉乾愣了一下,由吃瓜狀態甦醒過來,憨笑道:「微臣當然是站在勝利者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