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蘭洛斯:
小子,別怪我不等你,薩納拉斯那邊傳來了緊急消息,我得趕緊去見法羅迪斯王子。
當然,如果你也對永恆之井有興趣,拿著這張字條立刻趕到薩納拉斯學院即可,法羅迪斯宮廷沒有誰不認得我的大名。
梅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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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吧,你們準備對永恆之井做些什麼?」女祭司此刻也站了起來,以高出對方半個腦袋的優勢,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
蘭洛斯盯著字條沉默了很久,隨後抬起頭,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會相信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女祭司冷聲一哼,默默搖頭:「我勸你最好儘早交待,屆時還能得到寬大的處理。否則,等我抓到梅特里,你的下半輩子,就在監獄裡待著吧。」
暗夜精靈得到了永恆之井的滋潤,壽命本身就長得離譜,如果這麼容易就判罰無期徒刑,監獄裡早就人滿為患了。因此聽到女祭司這番話,蘭洛斯那叫個老大不樂意。
「大姐,就這麼一封信又能說明什麼呢?說句不好聽的,全艾澤拉斯,有哪個施法者會不對永恆之井有興趣?難不成你還要把全世界的奧術師都抓起來嗎?」
「不,你不一樣。」暗夜精靈並沒有因為他的臉上的冤屈與怒火而有所動容。
若是在其他場合,蘭洛斯是很樂意聽到這種評價的,但現在,他只覺得對方這是在針對自己:「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怎麼就不一樣了?風流倜儻那可不是我的錯。」
「因為你對沙拉達希爾的威脅,外加對黑鴉守衛執法行動的拒不配合,拉文凱斯領主已經下發了你的通緝。」將他的自戀發言當作耳旁風,女祭司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份樣式精緻的羊皮紙卷,「作為嫌疑人,我有著充足的理由將你抓捕歸案,現在又牽扯上大奧術師梅特里,以及法羅迪斯宮廷和薩納拉斯。」
「作為艾露恩的獵手,我瑪維·影歌,決不允許你這樣的惡徒逍遙法外。」
聽到自己有威脅世界之樹,沙拉達希爾的嫌疑,蘭洛斯氣得差點笑出聲來。正準備奮起反駁,卻被對方那大義凜然的宣告怔住了。
「看來,你終於有了正視自己所犯罪行的覺悟。」見對方在自己一番言辭下滿臉震驚,恰如罪行敗露似的嚇得說不出話來,瑪維冷漠鎮定的面容上,悄然浮現起一抹自得。
「你說,你叫什麼?」蘭洛斯絲毫沒有在意對方的神態和言行,睜大雙眼,滿臉驚訝地反問道,生怕自己剛才是出現了幻聽。
暗夜精靈顯然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短暫的停頓後,神色嚴厲,語氣冰冷地回應著:「瑪維·影歌,侍奉艾露恩的月之獵手。」
仿佛是在回應,皎潔的月光悄然透過樹冠揮灑下來,恰如其分地落在她的身上,將那一身純白的盔甲,映照得熠熠生輝。那張冷冽端莊的面容,恍若天仙,叫人愧於直視。
可蘭洛斯顯然沒有這個自覺,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對方,同時嘴裡還不斷念叨著『難怪』。
難怪,難怪這女人完全聽不進自己的話,如此不可理喻,難以溝通……
瑪維·影歌,守望者的創立者和掌權者,也是將伊利丹關押一萬年之久的罪魁禍首。
當然,這是蘭洛斯帶著情緒的評價。
真相是,伊利丹·怒風,在假意投靠薩格拉斯,並最終裡應外合協助暗夜精靈毀掉惡魔傳送門與永恆之井後,偷偷用藏起的永恆井水建成了新的永恆之井。
但因為上層精靈犯下的錯誤,暗夜精靈對奧術產生了強烈的排斥。為了阻止伊利丹重蹈覆轍,瑪維的弟弟,加洛德·影歌,在發現他的意圖後,立刻帶隊進行了抓捕。
之後,一意孤行的伊利丹重傷加洛德,同時還殺死了許多精靈同胞,直到他將永恆井水倒進湖泊之後,暗夜精靈的領袖們才姍姍來遲。大發雷霆的瑪維當即拿起武器想要將其處死,但最終在泰蘭德和瑪法里奧的阻止下沒能成功,而是將其丟進大牢,直至時間的盡頭。
儘管當時,瑪維像諸多暗夜精靈同胞那樣敬仰瑪法里奧,但後者仁慈的決定並不能讓她滿意。她決定親自帶隊看守這個反覆無常的叛徒,並最終成立了守望者。
包括一萬年後,泰蘭德與她的哨兵偷偷襲擊守望者並救出伊利丹,瑪維的所作所為其實都談不上罪惡。恰恰相反,這位女獵手堪稱秉公執法的典型,暗夜精靈公檢法勞模。
伊利丹殺了那麼多人,還差點失手了解她弟弟的性命,卻在瑪法里奧明顯偏頗的判決下免除了死刑。即便如此,瑪維看守了一萬年的時間,也沒有暗中投毒以求報復。
而且在泰蘭德幫伊利丹越獄時,造成了大量守望者犧牲,積怨在心的瑪維也只是在她為了斷後落水時,一心一意追捕伊利丹而收攏部隊拒絕了救援。
可一扭頭,因為伊利丹在河流下游救下泰蘭德,瑪法里奧兩夫婦就摒棄前嫌,原諒了他的過失,無視了他手上所沾染的無辜者的鮮血,放任他前去外域。
這好嗎?這顯然不好。
而在那之後,瑪維帶隊追到外域,好不容易將伊利丹抓了起來,她也沒有選擇將其就地處決,而是想要帶回艾澤拉斯,讓他接受人民的審判,這才給了伊利丹的盟友可趁之機。
以這個角度來看,這位出身平凡的獵手,雖然有著些許污點,但依然可以說是艾澤拉斯最廉明無私的執法者。
只可惜,因為怒風兩兄弟和泰蘭德的名望,瑪維在他人眼裡的評價更像是為了復仇而不顧一切的魯莽之輩。
尤其是伊利丹,雖然的確有著宏大的目標,但畢竟手裡沾染著無數同胞的鮮血,受到瑪維的追捕完全可以說是再正常不過了。
至於泰蘭德,協助伊利丹越獄時,同樣造成了大量守望者的犧牲,瑪維有所怨恨也算是人之常情。況且拒絕救援,本身也是因為泰蘭德斷後時便已經有了犧牲的覺悟。
至少在這個時期,瑪維對於責任和正義的重視與堅持,絕對是最適合拉攏結交的同盟之一。
怎麼就稀里糊塗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看到蘭洛斯痴呆似的盯著自己,時不時還重重嘆氣,瑪維眉頭緊皺,不耐煩地出聲打破了這令人煩躁的沉默:「你認識我?」
「這話問的。」很快收斂了情緒上的波動,蘭洛斯搖頭苦笑,嘴上卻習慣性地口花花,「那天在林子裡咱不都見過了嗎?相逢即是緣,看在咱也算是老相識的份兒上,您能不能當我是個屁,就這樣放了呢?」
得,這話又到頭了。瑪維修長的黛眉狠狠一顫,好不容易才按捺住了一刀砍死他的衝動,冷冷回到:「不能。」
「那就是沒得談咯?」收起放蕩形骸,蘭洛斯的神色同樣變得冷漠,目光悄然落在了鎖死手腕的鐐銬上。
雖然對瑪維的人生經歷頗有同情,但那是曾經。不管是找到梅特里還是時光之王的囑託,現在的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可沒有時間跟這個認死理的女獵手過多糾纏。
似乎是察覺到他有什麼不軌的想法,瑪維默默抓緊了手裡的環刃:「如果你要違抗艾露恩的旨意,那我只有將你就地處決了。」
「那要不。」蘭洛斯輕笑一聲,緩緩抬起雙手,將鐐銬與兩人視線齊平,「來試試看?」
冰冷的晚風掠過山林,除了樹叢窸窣與篝火搖曳的獵獵作響,夜幕之下的這片區域,恰似風雨欲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