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獲取了薩格拉斯之眼後,蘭洛斯所運用的邪能,在強度上已經超越了絕大部分惡魔。這力量,因為攜帶著黑暗泰坦的氣息,連傳奇級別惡魔領主在他面前,都不得不低頭。
而在艾澤拉斯的遠古時期,單泰坦造物就能將元素們統統流放並封印到半位面去,更遑論這來自真正泰坦的力量?
遺留在遠古血脈中的顫慄,令鳳凰渾身緊繃,周身肆意飛舞的火焰,仿佛都因此而沉寂,緊貼著它的身軀,久久不曾飄揚起來。但,天性的高傲,讓它頂著這股充斥無窮毀滅的威懾,高高揚起了頭顱。
如此不屈的姿態,令蘭洛斯愈發感到興奮。當然,這種興奮,僅僅是因為鳳凰之心的超值,他可不想一人一鳥在離辛艾薩莉這麼近的地方掐起來。
在一個相對合適的距離上停下腳步,蘭洛斯慢悠悠抬起右手,從指尖開始,一點點散去不祥之火。掌心向上攤開,托起依舊縈繞絢爛火光的鳳凰之心,任由寶珠緩緩飄起,直至來到對方觸手可及的高度。
「雖然達斯雷瑪將你託付給了我,但若是你覺得我不夠格,我會給你自由。」
目前的狀態對付一半步傳奇的生物確實有些吃力,但有混亂打擊在身,他的攻擊能夠輕易傷害到身為元素生物的鳳凰。只要對方不躍入高空耍賴,他的勝算很大。
但是,他要的是誠服,而非屈服。
往後這段旅途,沒有奧術傍身,蘭洛斯本就如履薄冰。而以這鳳凰的靈性與智慧,若是雙方間留下隔閡,更是增添隱患。歸根結底,強扭的瓜不甜。
當然,說是這麼說,實際上蘭洛斯現在還是很緊張的。畢竟這麼貴重的魔法裝備,要是真不能為己所用,那損失可就太大了。
不過令他稍稍安心的是,凝視著面前的寶珠,鳳凰並沒有將其奪走,而是再度將視線放在了他的身上。
沒有邪能襯托,灰發精靈蒼白的臉色和消瘦的身影,配合臉上那刺眼的結晶痕跡,那叫一個弱不禁風,羸弱不堪。
可偏偏,就是這個看似軟弱的小傢伙,方才卻帶給了自己那般劇烈的心驚膽戰。
而且,這個明明急需自己力量協助的凡人,如今居然這般大方地將選擇權移交給了自己。是欺騙?是佯裝鎮定?還是真心實意?
鳳凰有些迷惑,但,因為寶珠的靠近,它感受到了其中屬於蘭洛斯的氣息。縱使內里的魔力有了改變,但魯克瑪之眼與蘭洛斯的聯繫,並沒有被切斷。
而它自己,確實也很享受棲息在這古老魔力中的感覺。
一人一鳥沉默了很久,在蘭洛斯手都快舉酸的時候,鳳凰終於有了動作。它低吟一聲,緩緩扇動羽翼,溢出的火光在空中徐徐飄落,溫暖的熱風挾裹寶珠悠悠回到他手中。
對方主動的示好,讓蘭洛斯緊繃的神經,終於是放了下來。更讓他驚喜的是,鳳凰垂下了高傲的頭顱,親昵地蹭向他的面門。
不同於方才的炙熱,那如同火焰般搖曳的翎羽拂過臉頰,除了帶來一陣溫暖和酥癢,沒有絲毫的不適感覺。
「哈哈。」心裡的喜悅,被臉上痒痒的感覺激發出來,蘭洛斯不受控制地笑出了聲,同樣親昵地撫摸著鳳凰那如雲朵般柔軟的面部絨羽,「好姑娘,叔叔一定會好好待你的,哎嘿嘿……」
元素生物的繁衍,依靠的是元素能量,本身是不需要性別之分的。但是鳳凰氣質高貴,體態優美,當作一高冷艷麗的傾城佳人,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有問題的是,蘭洛斯這笑容,配合這段話,令人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猥瑣……
幸好,鳳凰跟凡人的認知並不相同,只是感覺到對方溫柔親和的回應,令她的鳴叫聲,愈發悅耳。
「不過,我是不是應該給你起個名字?」將面門從對方溫暖的羽毛中抬起,蘭洛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
逐日者家的鳳凰,奧,那叫個人盡皆知。咱家這位也不差,也算是艾澤拉斯唯二與凡人結伴的鳳凰,以後肯定會名聲大噪,必須有一個響噹噹的名號。
「要不,叫菲尼克斯?」腦海中閃過一抹靈光,蘭洛斯抬起視線,問詢似的看向了對方。
這名字確實響亮,但很可惜,高貴的鳳凰小姐雖然不明白這名字的含義,但似乎打從心底不願接受。
見對方不假思索地晃動著腦袋,蘭洛斯捏著下巴沉思片刻,也跟著點了點頭:「倒也是,這名字都用爛了,連隔壁片場的艾爾老大哥也叫這個名字。」
依舊是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但看到蘭洛斯支持自己,鳳凰不斷點頭低吟。
取名字這活兒,還真是讓人頭疼。蘭洛斯抓了抓後腦勺,一時竟沒了靈感。下意識抬起頭,卻正好看到鳳凰如同一顆圓滾滾的大火球似的蹲在地上,低著頭,將視線保持在跟他水平的位置靜靜凝視著他。
如此憨厚可掬的模樣,令他不禁莞爾,隨即也不再糾結什麼拉風不拉風:「我看這樣的了,咱簡化一下,就叫妮蔻吧。」
按理來說,這種如同小名似的可愛稱呼放在姿態高貴的鳳凰身上,落差還是蠻大的。可聽到這麼個名字,蹲在地上的鳳凰卻好似喝了興奮劑,高聲鳴叫的同時,激動地撲扇著翅膀,那密密麻麻散落的火焰落入林地,嚇得蘭洛斯連忙急聲喊停。
還好,這火焰並沒有點燃葉叢。
見火焰在觸碰到林木的瞬間就消散開來,蘭洛斯這才鬆了口氣,隨即輕輕拍了拍妮蔻的腦門兒:「得了,你喜歡就好,不過好歹一大姑娘,可千萬不要學珊蒂斯那樣成天撒歡。」
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妮蔻發出一聲低吟,重新放低身體,緩緩落下羽翼。見狀,蘭洛斯感激似的摸了摸她脖子處的溫軟羽毛,縱身一躍,穩穩落在了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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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大清早剛起床,心情大好的珊蒂斯就來到窗邊,享受著從院子裡刮來的寧靜到沒有任何異味的清風,可她剛深吸一口氣,突然就狠狠打了個噴嚏。
奇怪,怎麼感覺院子裡的花香跟平時不太一樣了?
揉了揉嬌俏的鼻子,珊蒂斯下意識將目光移向花圃,這一眼,頓時叫她差點窒息。
平時在院子裡打理花圃時,水平方向的花卉簇擁在一起,一些微小的變化自然是難以察覺。可現在,從高處往下看,那原本密密麻麻不留縫隙的花卉,明顯多出了好些個窟窿。
蘭,洛,斯!
腦海中近乎本能地冒出了罪魁禍首的名字,珊蒂斯一怒之下,連睡衣也沒來得及更換,一溜煙兒的奪門而出,朝著客房一路飛奔。
砰!
一腳踹開房門,珊蒂斯正欲怒吼,可入眼處,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房間令她一下子愣了神。
對啊,那傢伙昨晚就離開了。
也不知道是怒火無處宣洩還是怎麼,一股沒來由的失落突然湧上心頭,珊蒂斯盯著整潔的床榻許久都沒有動作。
走了正好,難得清靜了下來。
回想起這些天,那個無賴惹得自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的種種往事,珊蒂斯重重哼了一聲,隨後一轉身便帶上了房門。
不過,隨著少女走下樓梯,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輕輕迴響,方才那種落寞的感覺,隱隱有了加重的跡象。
說起來,這些天光顧著跟那傢伙鬥氣了,自己卻從來沒有過問他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家院子裡?為什麼會受到那樣的傷害?為什麼能跟達斯雷瑪暢談奧術學識?為什麼……
不知不覺,女孩兒來到了院子裡,仔仔細細辨認著花圃被糟踐的痕跡,心裡的怨恨愈發變得凝實起來。
這個混蛋,等你下次回來,我一定要你好看!
珊蒂斯憤憤不平地揮動拳頭,仿佛蘭洛斯就站在自己面前,被她教訓的抱頭鼠竄。好一陣宣洩後,她這才心滿意足地走回房間。
不過,女孩兒似乎沒有意識到,從一開始恨不得跟那個無賴永不相見,到現在居然已經開始期待再次見到那傢伙,雖說是因為憤怒和報復,但這時間上,卻才短短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