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章 黎明到來

  惡魔之魂是龍王用守護者之力創造出來的神器,相較於凡人的力量來說,固然是堅不可摧。可某種程度上來說,它也是十分脆弱的。

  當年創造它的時候,龍王們可是小心翼翼保持著所有灌注進去的能量絕對平衡。就像是一張堆放得滿滿當當的桌子,一旦其中一個桌腳稍短或者稍長,那麼結果,自然是桌面上的所有物件統統跌落。

  大地守護者力量的灌注,在瞬間便打破了其中的平衡。好比充滿的氣球突然扎了一個小眼,澎湃的能量霎那間掀起驚濤駭浪。無法支撐這股暴動能量的惡魔之魂,頓時遍布無數裂隙。

  砰!

  只聽一聲脆響,黃金圓盤頓時炸得四分五裂,絢爛的光輝爭先恐後地從中噴涌,轉眼時間,周圍大片區域被那明亮到刺眼的五光十色所淹沒。

  隨後,四道極其粗壯的流光從中迸發。首當其衝受到影響的,自然是離得最近的阿萊克斯塔薩,隨著那束紅色的光湧入她的身體,一股極其洶湧的威勢如浪潮般以她為中心湧現。

  隨著那股緋紅的波紋不斷擴散,一片片青翠的草叢和嬌艷的鮮艷爭相在她腳下的土地上冒出。濃郁到令人忘乎所以的生命氣息瞬間填滿了大半個濕地。

  與此同時,藍色和綠色的光束也找到了它們的主人。空中那兩頭體型出眾的巨龍頓時爆發出悠揚的長嘯,那股睥睨一切的力量,足以令天地都感到畏懼。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光之王低調的性格,處於聯軍後方的他,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改變?

  當然,蘭洛斯等人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一指戳破圓盤,法師頓時像觸電般飛快後退,倉促之下,甚至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幸好一旁的泰蕾眼疾手快,及時抱住了他。

  癱倒在藍龍少女的懷中,幾近虛脫的蘭洛斯也顧不上什麼禮義廉恥。腿一伸,眼一閉,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緣身在此山中……

  通過那不斷顫慄的身體感受到他的虛弱和痛苦,泰蕾不顧衣裙被塵泥染黑,默不作聲跪坐下來,將蘭洛斯的頭放在腿上,以幫助他休息得更加舒適。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溫蕾薩默默捏緊了拳頭,一絲悵然在臉上久久無法褪去。

  「我的力量,回來了。」紅龍女王怔怔地看著雙手,體內充盈的感覺令她愈發感到滿足,向癱倒的蘭洛斯投以感激的目光,隨後立即騰空躍起,在一陣絢爛的光華中,化作了一個比山嶽還要偉岸的龐大身影。

  「凡人,歷史會銘記你今天做出的貢獻。只要我一天還是龍族的女王,龍族就永遠是你們的朋友。」

  說完,巨龍展開那遮天蔽日的雙翼躍入高空。

  重新奪回守護者的力量,空中的戰鬥形勢瞬間逆轉。瑪里苟斯的奧術魔法輕易打破了死亡之翼的盔甲,伊瑟拉編織的夢境悄無聲息侵擾著黑龍的思想,時光之王的注視下,大地守護者的動作愈發僵硬緩慢。而隨著阿萊克斯塔薩的加入,死亡之翼徹底陷入了被動。

  「這不可能!」寬大的雙翼不斷拍打,黑龍王拖著不斷濺落熔岩的殘破軀體飛快後退,然而他依舊架不住四位龍王的窮追猛打。面對這不可逆轉的劣勢,死亡之翼不得不選擇了暫避鋒芒。

  「盡情享受這短暫的勝利吧,暮光終會淹沒你們這渺茫的希望。」

  「終焉之刻必將降臨這個世界!」

  「我會帶著你們的末日捲土重來,無可違逆,不可阻擋!」

  殘破的龍翼竭力展開,只見死亡之翼奮力一扇,呼嚎的颶風挾裹著炙熱的火焰和濃濃的黑煙爆發開來,片刻之間,磅礴的火焰風暴已經淹沒了大片天空。

  等到諸位龍王聯手驅散這片煙雲,死亡之翼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休想逃走!」如火焰般騰升的奧術流光環繞著瑪里苟斯的全身,怒不可遏的藍龍王化作一顆藍紫色的流星撕裂天空,瞬間消失在了同一個方向。

  「快!這是消滅死亡之翼最好的機會。」時光之王也很快醒悟。

  「沒錯。」伊瑟拉清麗的嗓音如同夢囈一般聽不真切,但那份堅定和贊同依舊能清晰傳遞到所有人耳中。不過,就在她展開雙翼試圖追上同伴的前一秒,她不可思議地看向了那個降落在破碎山巒中的阿萊克斯塔薩。

  「姐姐?」

  「用盡一切辦法追上他,我很快會趕上來的。」沒有回頭,紅龍站在斷崖的邊緣,隨著她緩緩伸展開那龐大雄偉的軀體,一股無形的威勢如泰山壓頂般籠罩住了整個格瑞姆巴托。

  作為無數年來相互依靠的姐妹,伊瑟拉沒有繼續追問,點了點頭,轉身便飛走了。

  隨著巨龍聯軍的離去,整片天空突然安靜了下來。不過,這對紅龍女王眼裡的那個人來說,卻恰恰成為了絕望蔓延的養分。

  耐克魯斯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他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那個囚禁於陰影中的身影,居然能夠比擬整個天空。

  生命的縛誓者,除了給這個世界帶來生命的希望,也擁有著奪走生命的權利,和力量。

  冰冷的眼眸中倒映著那個因恐懼而失禁的獸人,阿萊克斯塔薩驚訝的發現,自己心中曾經濃烈到撕心裂肺的恨意,悄然消失了。

  記恨一隻螻蟻?她沒有那麼狹隘。從死亡之翼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明白了這一切的一切。為什麼獸人會知道惡魔之魂的存在?為什麼這些外來者會知道如何使用這件神器?歸根結底,還是要怪那個罪惡且不可饒恕的幕後黑手。

  至於這個獸人……

  阿萊克斯塔薩淡漠地瞥了一眼對方,隨著炙熱的火焰在她的口腔中噴薄而出,化作廢墟的格瑞姆巴托徹底被融化在了岩漿之中。

  「都結束了。」當飄在空中的最後一縷餘燼熄滅之時,一頭體型明顯小上許多的紅龍來到了她的身邊。

  「暫時是的。」在這位面前,紅龍女王的臉上毫不避諱地浮現起疲態,隨著兩龍目光相接,他們十分默契地一同脫離了巨龍形態。

  靠在愛人的肩頭,紅龍女王終於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淚水滑落臉頰,如雨點般墜入泥土。在焦土上喚起一簇簇新芽的同時,肆意宣洩著生命縛誓者的痛楚。

  克拉蘇斯,不,克萊奧斯特拉茲緊緊摟著他的摯愛。他知道,他的女王並不是在為過去的慘痛經歷而落淚,而是,為那些無辜遭難的族人,那些來不及看一眼這大好世界的,孩子們。

  克萊奧斯特拉茲低下頭,透過漫天的煙塵,靜靜注視著那片被徹底摧殘成廢墟的山下之城。

  恍惚間,他仿佛聽到了無數同胞或不甘或絕望的悽厲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