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吵到洛雲，徐風趕忙接通，輕輕打開門，走出來接聽。
「你怎麼回事，不是說回去拿點東西，然後說清楚就回來的嗎？」陳子昂的聲音。
「我還有點事沒處理好。」徐風沉悶道。
「你不是又心軟了吧，敏芝可還一直在等你。」
徐風沉默不語。
「我說徐總，你就這麼傷一個女人的心啊，以前你不知道，現在敏芝都告訴你了。
一個女孩為了你付出了這麼多，可你卻不知感動，讓我說什麼好，你……」
「洛雲現在醫院裡，我還不能離開。」徐風打斷陳子昂。
「在醫院，怎麼了，你攤牌後，她尋死了？」還別說，陳子昂猜的沒錯。
「那你現在想怎麼樣？」
陳敏芝是他本家的妹妹，他當然想為她好。
徐風不講話，等了一會，陳子昂嘆口氣掛了電話。
……
夜裡，徐風一直守著未醒的洛雲。
護士來換水的時候，一量體溫，洛雲發起了高燒。
護士倒不以為然，只是叮囑家人要多餵點水給病人。
可當徐風扶起洛雲餵水時，她連翻咳嗽，同餵進的水一起又吐出來，還夾雜了少量的血漬。
徐風驚愕，連忙叫來醫生。
值班的醫生過來又聽了聽心率，翻了翻眼皮，摸了摸脈搏。
「病人急火攻心，肝氣鬱結，引起發燒，現在又陷入深度昏迷。
這樣吧，先給降溫，明天早上再看，實在不行再做進一步的檢查。」
「醫生，怎麼會這麼嚴重？」徐風一聽，驚懼不已。
「有可能之前她身體就很虛弱，然後又受了很大的刺激。
才會導致她吐血不醒，我想問下，在這之前，她的精神狀態怎麼樣？」
徐風蹙眉，沉思，他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醫生見徐風回答不上來，也沒耐心等他回憶了，單手朝口袋一插，走了出去。
徐風不敢相信洛雲會這麼脆弱。
他返回來，再次俯身在她床邊，將她冰冷的手放到唇邊吻著。
「洛雲，傻丫頭，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
我不走了，不離開你了，醒來吧，洛雲，睜開眼睛看看我……」
可任憑他怎麼呼喊，洛雲的眼睛依然閉著，毫無知覺。
她的額頭滾燙，臉上是不同尋常的顏色，又紅又白。
他扶起她，又餵了點水，依然如此，餵進嘴裡的水順著嘴角流出來。
這時護士進來換了藥水，臨走時，護士說：「這是退燒的，不管能不能喝進水，還是要餵一點，看看明天早上能不能退燒。」
待護士走後，徐風半靠在床頭，胳膊從洛雲的頭頂伸過去，將她罩在臂彎里。
「洛雲，你一定要醒過來，傻丫頭，我不值得讓你豁出命來愛，愛人要先愛自己，知道嗎？
我不走了，不離婚了，以後不管什麼風浪我幫你頂著，頂不了就一起頂，但願你不後悔就行。」
徐風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也不管她聽得到聽不到。
照顧了一夜，又不斷給她講話，直到快天亮時，他再也熬不住了，就趴在床邊眯了一會。
可剛眯一會就又驚醒過來，他急忙去摸洛雲的額頭。
燒退了，他也終於放下心來。
凌晨的街道清冷蕭索，今天是大年三十。
街道上張燈結彩，年味十足，只是不熱鬧，像一座空城。
陳敏芝坐在車裡，睏倦，疲憊，她將額頭抵在方向盤上。
手裡捏著兩張機票，她在車裡守了一夜。
機票是今天上午九點，飛往另一個國家的，在那裡，兩人可以重新開始。
離婚等一切事宜，陳子昂會幫他辦好，他只要回家拿了他的東西，然後給那個女孩說清楚。
可現在離登機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徐風依然沒有從醫院出來。
陳子昂告訴她，幸福靠你自己去爭取，哪怕去爭去搶，他心裡有你……
夜半時，她進醫院打聽了那個女孩的病情，知道她病的不輕。
所以她沒有去強迫徐風離開。
可是，這離兩人約好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終於，她下了車，走進醫院。
徐風熬了一夜，雖然燒退了，可是人還沒醒。
病房的門此時被推開，他以為是護士，轉身一看是陳敏芝站在那裡。
「你怎麼來了？」徐風走出來，將門輕輕在身後帶上。
「阿風，你還想拖到什麼時候，她現在不是已經好了嗎？
我聽護士說，她的燒退了，趁她現在還沒醒，我們走吧！」
陳敏芝上來挽起徐風的胳膊。
徐風站住未動，陳敏芝錯愕看他。
「等她醒來，恐怕你就走不掉了，她會纏著你的。」陳敏芝著急道。
徐風回頭朝病房裡的洛雲望了一眼，被動的朝前邁了一步。
這一刻，他心裡刺痛。
「阿風，再不走就晚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什麼都留給她了，也算對得起她了。
有了那些財富，她一生都不用愁了，走吧！」陳敏芝拖動著他。
徐風深吸口氣，又朝前邁了一步，他只覺雙腿沉重無比。
再回頭看一眼，洛雲躺在白棉被裡，只露出黑色的頭髮，不曾醒，也沒有任何意識。
像一個在睡夢裡懵懂又無知的小孩。
這一刻徐風萬般糾結，心裡鈍痛，看一眼少一眼。
陳敏芝拉著他，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
病房的玻璃門越來越遠，他看不清床上的女孩怎麼樣了。
她有可能隨時會醒來，要是她醒了……
「阿風，你是為她好，她很快會忘記你的，走吧，我們走！」
徐風被陳敏芝魔性一般的催促，機械的朝前走著。
突然，隱約聽到一聲，表叔，徐風整個人怔住了。
他忙回頭去看，病房門依然是關著的，可那聲音卻空靈般地傳過來。
「等一下，我再回去看她一眼。」
徐風轉身走回來，身後的陳敏芝眼裡泛紅，她閉了閉眼，咬緊了牙。
你就這麼不捨得那個農村丫頭嗎？她哪裡好，讓你這麼戀戀不捨，傾盡家產也要補償她。
徐風返回病房，洛雲依舊未醒。
他伸手在她的額上試了試，暖和的，不燙也不冷。
陳敏芝看看離登機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她急得跺腳。
要是等那丫頭醒來，真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