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你不要走，不要走……」洛雲兩隻手抱著徐風的胳膊。
扎著針頭的手連著吊瓶劇烈晃動。
「洛雲，他不走，我跟你姑有話想跟徐風談，就在外面。」梁正華安撫道。
「真的嗎？」洛雲仰起臉殷切的向徐風求證，像個黏人的小孩。
然後她又轉過頭，「姑，我不想離婚，我想跟他在一起，姑，你幫幫我……」洛雲抽噎著。
「嗯嗯，姑幫你。」王玲使眼色讓梁辰過來拉開她。
梁辰明白，她走過來想讓洛雲鬆手，她將手放在洛雲的手上朝下拉，很用力，可洛雲更用力。
因為太用力，針頭都鼓了起來。
「洛雲，徐風不走，聽話，鬆開……」梁辰攬著她的肩膀，心裡也是酸澀的要命。
「我不，表叔，你答應我不要離開我……」洛雲固執地又去攥住徐風的衣角。
就好像只要她一鬆手，徐風就會一去不復返。
「洛，雲……」梁辰深吸口氣，她恨洛雲不爭氣，為什麼就不能選擇放手。
心裡帶了幾分怨氣，她去掰洛雲的幾根手指。
可無論梁辰怎麼用力，洛雲就是不鬆手。
她的神情淒涼，哀怨，這次，她不會再鬆手了。
王玲嘆口氣，眼裡濕潤，心裡也不好受。
徐風站著不動，任由洛雲拉著他不放。
最後，他長嘆一聲，深吸口氣，「洛雲，我不離開，正好我也有話想跟姑姑和姑夫說，就在外面，我不走。」
「是真的？」 這一刻洛雲又喜極而泣了。
徐風點點頭，算是對她的承諾。
好不容易脫身出來，在外面的一間房裡。
徐風坐在梁正華和王玲的對面。
他雙腿分開，雙手交叉，像下了最後的決定，他沉穩道：「姑姑，姑夫，很抱歉，我沒處理好自己的事情，讓你們擔心了。」
「事已至此，抱歉也沒用，你是怎麼打算的？」梁正華問。
徐風沉吟道：「洛雲現在還小，我不能耽誤她。
所以我打算把我名下的財產都留給她，讓她衣食無憂，至於我們……」他猶豫了一下。
梁正華與王玲對視了一眼，王玲說：「徐風，你這樣做人是不厚道的，我好好的一個侄女，被你傷害成這樣。
剛才你也看到了，她一步都離不開你……」王玲聲音低沉，哽咽。
「姑姑，我知道，是我的錯，當初我娶洛雲也是真心想跟她一起生活的。
可是有些事，是我也無法掌控的，為了減少對洛雲的傷害，只能走這條路。」
徐風還似有其他的隱情，他的聲音一度凝噎，眉頭蹙起，一臉痛苦。
接著，他又道：「所以，我把能給的都給她，也算是我對她的一點補償。
她現在還小，以後會有大好的前途和人生，有你們在她身邊，我相信過個兩年，她就會把我忘了，重新開始的。」
「洛雲洛雲……」
梁辰按不住她，洛雲隱約聽到了外面的聲音。
她拔了針頭，掀了被子，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手扶著門框，她可憐巴巴地望著這邊房裡談話的三個人。
最後，她把目光停在徐風身上。
「表叔，你怎麼能把一個人從水裡撈起來，又狠心把她推回去呢？」
洛雲抽噎著一步一步走近徐風。
徐風站起來，望著悲悲戚戚的女孩。
幾小時前她還是充滿活力的生命，可是這一會，她神情木然，形容枯槁。
王玲一看侄女這樣，鼻子發酸，心疼她，梁辰追過來拉住她。
「洛雲別這樣，勇敢點，一切都會過去的。」
梁辰一手扶在她的肩上，一手給她抹著臉上的眼淚。
「姐，可我的心，好痛！」說著她像被突然抽走了元氣，萎靡的隨時都能癱倒。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堅強……不值得！」梁辰將她拉到懷裡，靠在自己肩上，拍拍她的後背。
「姐，他值得！」洛雲說完，身子緩緩朝下滑去。
「洛雲……」徐風攔腰將搖搖欲墜的洛雲接住，低頭朝臂彎里一看，她又暈了過去。
「醫生，快叫醫生……洛雲……」
一時之間，喊醫生的喊醫生，喊洛雲的喊洛雲，慌作一團。
醫生趕緊掛著聽診器，急速跑來。
先是聽了聽心跳，然後又翻了翻眼皮。
「病人暈過去了，防止情緒再激動，現在先給她打一針鎮定劑，讓她好好睡一覺。」
「好好，打吧打吧，哎，這到底是有多重感情啊！」
王玲走到一邊吸了吸鼻子。
打了鎮定劑，洛雲沉沉睡了過去。
徐風一直抓著洛雲的手，俯身在她床邊，不斷捋著她的頭髮。
梁辰看著他，心裡有氣，心想，什麼人啊！
要是兩人沒有感情了，離婚只能是解脫而不是傷害。
可現在，不管你有什麼原因，拋棄一個全心全意愛著你的女孩，這就是負心。
許久以後，洛雲沒有醒，估計是鎮定劑的藥效發揮了作用。
徐風走到王玲面前，低頭慚愧道：「姑姑，不好意思，大過年的，讓你們朝醫院跑。
現在洛雲一時也不會醒，你們就先回去吧，這邊我來守著。」
梁辰憤憤地瞥了徐風一眼。
「誰知道你會不會悄無聲息地走掉，如果洛雲醒來，看不到你，估計她連活下去的意志都沒有了。」
王玲一聽，警惕道：「徐風，你要一直守著她，醒了就給我們打電話。」
等一家人都離開後，病房裡靜了下來。
徐風坐在洛雲的床邊，將她幾根柔軟的手指挨個捏了捏。
又將她面上的亂發捋到一邊，露出那張毫無生機的小臉。
「傻丫頭，你何至於如此，我是為你好啊！」
他用拇指一遍遍摩挲著那張熟睡的小臉，閉上眼，想起兩人從相親認識到現在的點點滴滴。
此時，醫院裡很安靜，少了往日的嘈雜，只有幾個值班的醫生和護士。
外面的天空偶爾有放煙花的聲音，如一陣驟雨飄落。
因為禁止放炮，所以聽不到連貫的炮聲。
過年了，整座城市都安靜了下來，很多外來務工的人，在這個時間差不多都趕回家過年去了。
有本地的也都去了各地旅行。
這時他身上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