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暗夜獨行
鐺——
又是一錘落下。
激起的火星濺在空中，劃出細碎的弧光，又逐漸消逝。
路夢這才注意到，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
他鉗起甲片。
它的表面剛剛冷切，褪去了紅色，湊近了還能感受到灼人的溫度。
路夢用鐵錘輕敲。
甲片發出清脆的響聲。
雖然外表還是黑黢黢的，完全沒有印象里那些甲片的鋥亮，但這只是因為沒有打磨上油保養，實際上已經完全合格了。
這是路夢今天鍛打成功的第一枚。
他的腳邊還堆放著一堆廢鐵料，有的是用力過猛打出畸形，有的是下手太慢提前退火……
面板上的顯示也定格為了：
【盔甲工匠6（入門）】
還只是半天的努力，進步速度著實喜人。
這其中也有他提前學習理論知識的效果在，而且今天的狀態也不錯。
小骨趴在一邊，抬頭看了看路夢。
它都已經習慣了叮叮噹噹的打鐵聲，現在一時安靜下來反而有些不習慣。
路夢摸了摸它的頭。
旅店的房間已經全部退掉了，現在幾人都帶著行李包裹搬到了這間長屋。
店家再也不用心驚膽戰地照顧這隻兇猛的狗子，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滿心歡喜。
簡易爐中的燃料也換了好幾茬。
現在的這一爐還剩個底子，餘熱正好可以做個晚飯，或者說夜宵。
……
夜完全深了下來。
長屋重新裝上了鐵柵門，是霍步陽在白天的時候試著修好的。
只是它原本質量就不好，鐵欄還變形了，現在也只是臨時備用而已，不至於屋門大開。
透過鐵柵門可以看到一隊巡邏的沙克警衛剛從街道上走過。
路夢從背包中取出一個個零件機括，將它們組裝在一起，就成了此前慣用的那把射弩。
這個世界的十字弩是相當精密的器械，拆卸重組同樣是了解武器的一個過程。
自從掌握了【弓弩製造】，就不用擔心拆掉之後裝不回去了。
路夢的裝束依舊是一身黑色的刺客裹身布。
只是斗笠暫時收起，重新改為布巾包頭。
扯上衣領，口罩蒙面。
射弩掛在腰間。
準備的武器換成了十字重劍。
他雙手持握，劍尖上揚，通過手掌的交錯和肩部的轉動劈出兩道劍輪。
勁風依舊，寒光逼人。
恢復了一些手感，路夢將重劍插入背上的劍鞘。
他現在要去乾的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萬一打起來，用十字重劍說不定還能嫁禍給聖國……雖然不會這麼簡單。
沙克警衛還不至於這麼無腦。
若是淪落到動手的階段，這次的行動就已經算失敗了。
準備完畢。
路夢閃出屋門，伏低身子，進入潛行狀態。
黑影沿著長街奔跑出去。
……
相比起過去，在斯昆鎮的潛行要困難太多。
樞紐站是廢墟的叢林，大部分地區都沒有人煙，黑夜就是天然的掩護。
而斯昆鎮，雖然不可能像古文明一般把城市弄得燈紅酒綠、徹夜通明，但它至少有著沿街的路燈。不僅會照出路過的人，還會在大街上留下他們的投影，異常明顯。
好在燈光忽明忽暗。
路夢就抓住它黯淡的時機，衝過路燈籠罩的範圍，留下的影子就如同一道輕煙。如果不是有心觀察，很難察覺到這一瞬而逝的變化。
除此之外，城鎮的戒備力量也超出以往。
『斯昆的南北城門都有高聳的瞭望塔，也配備有探照燈，視線足夠覆蓋全城。』
路夢側身擠在了一個小巷子裡。
這裡是兩棟房屋的夾縫中。
『但塔上的士兵主要防備的是城外的敵人，只有在城中出現明顯的動亂的時候，他們才會出動，以免被調虎離山——也就是說，我只需要躲過城中的警衛。』
他偏出頭，觀察著不遠處。
那裡兩班警衛正在換崗。
『除了巡邏的警衛外，每隔一段距離還會設置固定的哨崗，相互之間也有照應，負責看守交通要道甚至是專門保護那些有影響力的店鋪……』
比如最大的那幾家鐵匠鋪。
它們幾乎包攬了全城武器、盔甲商鋪的供應，在斯昆鎮有著重要的地位。
要想潛入其中難如登天。
『反過來想想，如果斯昆鎮的治安差到隨隨便便就能讓小偷登門拜訪，那自己住起來反而不安心吧？』
他瞧准換班的時機，兩隊人的影子交錯在了一起，聲音也略顯嘈雜。
路夢飛一般從街角掠過。
他的速度極快，腳步卻沒有什麼聲響。
衣服也是特製的，不會鼔出獵獵風聲。
交接完畢，新的警衛們站定，重新注視著四方的動靜。
此刻的他們盡職盡責，自信不會放過任何可能的宵小。
只是誰也沒有發現。
就在剛剛。
已經有人從他們的眼皮底下繞了過去。
哨崗、巡警、酒鬼、以及從窗戶上突然潑出來的髒水……路夢都一一應付過去。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潛行】在不斷提升。
各種各樣的潛行隱匿技巧變得更加純熟。
處處守備的斯昆鎮，同樣也是提高潛行能力的絕佳訓練場。
終於。
路夢靠近了第一個目標。
一家武器商，平日裡負責分銷兵刃，但也有自己的鐵匠工作檯，也承接一些維修和保養兵刃的委託。
這只是一個小商鋪，防備自然比不上其他。
他調動感知能力，側耳傾聽。
只有房間深處傳來的細微鼾聲。
掏出全套工具。
上前開鎖。
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攪動。
【開鎖16→17（基礎）】
路夢小心地稍微抬起厚重的木門，再緩緩推門——這是為了不讓它的重量擠壓到門軸，能避免發出吱呀的轉動聲。
只打開一個足夠側身進入的小縫。
待到進入房屋，路夢略過前廳，直奔老闆休息的地方。
店鋪不大，對斯昆鎮民來說，但凡有一間屋子，生活和工作都在裡面。
「哈呼——嗚嚕嚕……」打鼾的聲音越來越響。
躺在床上的是一個沙克人。
身形健壯，犄角健全。
不是所有的沙克族都是戰士或者奴僕，他們中間也有許多從事其他職業的人。
但他們面對其他種族的高傲還是一如既往。
就拿這家店來說。
莎力克等人僅僅因為是人類，就被拒之門外。
『嗯，沙克族也會打呼嚕。』
路夢止住了研究沙克人喉部結構和人類差異的醫學好奇心，伏身上前，對著沙克老闆的脖子就是一下。
「呃。」
沙克人陷入了更深層次的睡眠。
連呼嚕聲都停住了。
路夢想了想，以一個醫生專業的見解，調整了一下沙克人枕頭的位置，免得他呼吸道閉塞窒息而死。
——路夢倒也不是很關心這人的死活。
但是要是老闆死了，這家店鋪就得關門。
那就少了一個能長期光顧……拜訪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