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聽了秦楓的話後,先是精神大振,隨後又滿臉狐疑的說:
「你確定自己沒在胡言亂語?
離開這鬼地方的玄機奧秘,如何在這些人偶上面?」
秦楓喝著茶,看著窗外的斜風細雨,緩緩道:
「三年前,我們剛來這永安縣時,此縣共計有兩萬一千零八口人,
三年過後,有人生老病死,你覺得這永安縣目前有多少人?」
不等一臉林婉兒回答,秦楓便繼續自顧說道:
「依舊是兩萬一千零八口人!雖然老幼男女之數有變,但總數卻沒多一個,也沒少一個!」
林婉兒聽到這裡,頓時呆住了:
「這……這怎麼可能?難道只是巧合?」
她這三年幾乎把這一方小世界給走了個遍,卻從未有耐心數過一個地方的人數,因此不知秦楓說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這確實是此界的一大可疑之處……
過了片刻,林婉兒又急忙追問:
「然後呢,這能說明什麼?又如何事關咱們離開的玄機?」
誰知秦楓卻兩手一攤: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只是覺得這裡面,一定不同尋常,藏著某種玄關秘竅,只是暫時還沒有找出來。」
林婉兒頓時大感失望,很是不滿的瞥了秦楓一眼:
「說了這麼多,等於沒說!」
隨後,她又咕嚕咕嚕的喝了一杯茶,將劍拿起,風風火火的走到外面,翻身上馬,揚起一片塵土,疾馳出了永安城……
一晃眼間,又是三十年過去了。
又是一年寒冬時節,雨雪霏霏,大地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兩鬢髮白的秦楓,這時正在守在院子的一個火爐前面,一邊烤火,一邊熬著藥材,
林婉兒則躺在藤椅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貂絨毛氈,閉著雙眼,不時的咳嗽幾聲。
她的臉上,已布滿皺紋,已成老婦模樣,倒是與頭上的銀髮完美匹配了。
林婉兒顯然並未睡著,忽然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你說我若是死了,是變成人偶,還是化為白骨?」
秦楓聽後,沉默了良久才回答:
「放心吧,你我不會死在這裡的。」
如果是換了以往,林婉兒定會譏諷秦楓幾句,
但現如今,她已沒了跟秦楓爭吵的心思,只是咳嗽得愈發的急促了。
原來,兩人現在垂垂老矣的模樣,卻不是喬裝打扮來的,
隨著歲月的流逝,他們兩個壽元有數千年的紫府修士,竟然同樣感覺到了生命在一點點的流失,身體也漸漸隨之衰老。
秦楓或許是修煉了《萬妖真魔鍛體術》的緣故,還好一些,除了兩鬢髮白外,力氣並未衰減,也沒怎麼生病,模樣看起來只有三十上下。
但林婉兒,卻在近十年間老得十分厲害,而且隔三岔五的大病一場,再也不能在外面縱馬馳騁了。
而且最近兩月,她常有死期將至的感覺,不時的說一些胡言亂語。
熬好藥後,盛到了碗裡,然後秦楓便一勺一勺的吹涼,慢慢餵林婉兒吃完。
「這藥好苦……」
林婉兒掙扎著起了身,去桌面上取了些蜜餞來吃,才漸漸收起了苦瓜臉。
而後,她又快速的鑽入毛氈窩裡面去,聲音虛弱的迷迷糊糊道:
「千萬記住了,待我死後,若是也變成了人偶,你便幫我把人偶燒成灰,帶回無塵觀,交給我叔爺清虛道人……」
「好好睡一覺吧,有我在,你沒那麼容易死的。」
秦楓不厭其煩的勸說著,直到林婉兒呼呼睡去,才給她添加了一張毛氈,裹住腳部,抬頭望著不斷飄落雪花的天空,怔怔出神。
冬去春來,冰雪消融,
「劉大師,你看這地方的風水如何?」
一片深山密林中,林婉兒正在朝一個名望甚高的風水大師詢問著。
之前林婉兒雖然叮囑過秦楓幾次,要秦楓在她死後,將她的骨灰帶回無塵觀去安葬,
但很顯然,如果她都老死了,秦楓又怎麼出得去?
因此,林婉兒思來想去,還是無奈的接受了現實,給自己找起墓地來。
前陣子她身子骨最為沉重之時,甚至還給自己準備好了棺材板,又扯了些綢布,讓張小牛的媳婦幫她縫製了壽衣(老人死後入棺時穿的衣服)……
風水大師拿著羅盤,煞有介事的四處走動了一會,不停的贊道:
「不錯、不錯,視野開闊,前方朝山岸山都有,山形猶如筆架,
特別是前邊還有河流經過,『家纏玉帶水,家中出顯貴』,真是一座風水寶地啊!」
其實看風水秦楓也會,林婉兒早叫他來看過了,但還是請了幾次這個風水大師,讓他掌了掌眼,才終於安下心來。
這處風水寶地,就在當年秦楓、林婉兒初入此界時的那片山林之中,
此時隨他們一起來的,除了風水大師外,還有張小牛為首的一些工匠,
在得到風水大師的點頭稱讚後,林婉兒立即讓張小牛指揮工匠,開始幹活造墓,
林婉兒則跟秦楓,來到了一處山道涼亭中暫歇,
林婉兒的臉上,這時仍難掩興奮之色,不停的跟秦楓說起這墓地的風水有多麼的好,
但說著說著,又跟個小孩子似的痛哭起來,情緒兩極轉化之快,令秦楓有些措手不及,
「說什麼張免仙府了,我看是張免魔窟一樣,試問世間哪還有這麼邪性的地方?
不僅讓人無法運轉玄功,跟凡人一般歷經生老病死,還根本找不著出去了路,還不如讓我遇著什麼絕世凶獸,與之痛痛快快的廝殺一場呢!
至少那樣,就算是死,也死得明明白白的!」
苦鬧了一陣,林婉兒接過秦楓遞過來的手帕,擦乾了眼淚,然後問他:
「你最近常往這片山林走,難道也在給自己挑選墓地?」
秦楓搖頭道:
「此界之人死後,應該有一個類似於地府的地方,安排人的輪迴生死,
那個地方的所在,據我推斷,應該就在這處山林之中,
若能找著,咱們便能離開此界了……」
林婉兒聽後,頓時瞪大了雙眼:
「可有找著什麼線索?」
「沒有。」
然而秦楓就像之前那樣,讓好不容易燃起了一絲希望林婉兒,再次失望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