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婉如、徐祥鶴逃也一般離開後,看了看地上的血跡,長嘆了一聲,
雖然又報了個多年以前的仇,卻沒有轟殺桑仙婆之後的那種快意,心情頗為複雜,
說到底,他跟顏婉如畢竟同門一場,
而當年的十二位同門,千餘年過後,如今還剩幾個?
而且他觀顏婉如,如今才元嬰中期的修為,壽元已只剩下二三百,已是化神無望,
下一次閉關出來,她恐怕就已命喪九泉了,
現在她既然自願斷下一臂,作為懲戒,那當年的恩怨,便這麼算了吧。
秦楓頓時有些索然無味,
正要駕起遁光離去時,前方海崖洞窟前的禁制,忽然散開,
風雷雲霧,也隨之而去,一個身穿華麗宮裝、體態優美的美艷女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先是盯著秦楓看了一會,臉上失望的神情一閃而過,這才走上前來,行了個萬福:
「妾身天狐仙娘,見過秦教祖。」
秦楓微微頷首,
「你就是蓮巧的母親?」
由於之前聽見了顏婉如、徐祥鶴的交談,也知曉了此女的身份,倒沒覺得多意外。
以前她早就聽秦蓮巧說過,其母天狐仙娘現在常年居住在北海。
「蓮巧多蒙教祖照顧……」
天狐仙娘說著,將秦楓邀請進了風雷洞。
只見裡面布有屏風珠簾,四周全是名家字畫,陳列講究。
這天狐仙娘雖說是個異類成道的,但擅長煉丹、煉器,琴棋書畫也無所不精,倒是比人還像人。
入座後,天狐仙娘給秦楓沏了一盞茶,
秦楓品了一口,見天狐仙娘臉色不好,身上的氣息也十分混亂,似乎有些不穩,便起身道:
「我聽蓮巧說,你不便見生人,還是安心靜養吧。」
說著,拱了拱手,便要離去。
天狐仙娘見此,急忙將櫻唇一張,吐出一顆閃閃發光的五彩寶珠來,
「不知教祖可認得此物?」
秦楓看了一眼,狐疑道:
「如果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你修煉了千萬年的天狐內丹吧。」
天狐仙娘聽後,愣了一下,隨即展顏笑道:
「正是,教祖先後兩次救妾身於危難之中,實在無以為報,願以這內丹作為謝禮。」
秦楓搖了搖頭,
「這內丹關係你修行根基,我若取走,你只怕活不成,還是留著吧。」
說罷,不再停留,出門遠去了。
天狐仙娘看著風雷洞門,臉上的笑意漸收,眼角留下了一滴淚珠,滿是惆悵的長嘆了一聲:
「我早該放下執念的,他終究早已不是他了,連這天魔如意神丹,都沒認出來……」
——
北海無定島。
陷空老祖此時正在島上的一座山峰上,閉目而坐,四周清風揚起,雲霧翻湧。
觀禮之人,都在山下抬頭仰望,
除了無定島的三五百弟子外,還有幾十個來自天南海北的賓客,人倒不是很多。
無定島自建起三千弱水大陣後,便幾乎常年與世隔絕,估計邀請來的賓客,都是靈威叟結交來的朋友。
「轟隆!」
傍晚時分,霞光萬丈,天空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無定島瞬間狂風大作起來,
一縷如朝陽般的朦朧光輝,從九天之上直落下來,撒在了陷空老祖的身上。
陷空老祖站起身來,轉身朝著山下眾人看了一眼,眼神中既有如願以償的興奮,又留有些許遺憾,高聲唱道:
「悶即駕乘千歲鶴,閒來高臥九重雲。我身習有長生法,未得衣缽傳世人。」
一聲罷了,身軀便被那朦朦朧朧的晨曦光輝卷著,向上飛去,
初時去勢極為緩慢,但升上高空後,卻化作了流星遁去,眨眼便已消失不見,只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流光溢彩,但也很快隨風消散。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抬頭仰望天空的秦楓,這才回過神來,眼神深邃,若有所悟。
就在眾人以為飛升已經結束,準備離去時,天空卻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巨震,仿佛整片天都隨之劇烈顫動起來。
而後,只見陷空老祖離去的方向,竟然現出了一個幽深的黑洞巨口,無數黑氣在巨口中旋轉,仿佛天空塌陷了一角似的!
「發生了什麼事?」
無定島上,對於這一驚天巨變,眾人全都驚呆了,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
「陷空老祖、陷空老祖,你怎麼真的把天給弄塌陷了?」
秦楓也同樣是一臉茫然,
他剛才完全沉浸在了陷空老祖飛升時,天地間一閃而過的大道真意之中,正若有所悟呢,卻忽然發生了這種天地異象。
又過了一會,天空那黑洞巨口,才漸漸彌合,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一切又恢復如常,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是由於方才的異常,實在過於驚人,引得無定島上猜疑聲四起:
「難道陷空老祖,飛升時發生了什麼意外?」
唯有秦楓身旁的靈威叟,跟失了魂似的,萬分沮喪的嘆聲連連:
「我當年也是天之驕子,受罰去寒霜崖上面壁了三五十年,傷了根基,才不得寸進……兢兢業業的操持這無定島,任勞任怨,
你自個一直當個甩手掌柜,臨飛升了,現在卻說什麼『未得衣缽傳世人』……」
看來陷空老祖臨飛升前吟唱的那幾句話,好像給靈威叟說破防了,心境頓時大為不穩,
一向老好人的他,口中竟忍不住罵罵咧咧了好一陣子,才稍微的消了點氣。
「爹,宴席都準備好了,是否要請眾賓客前去赴宴?」
這時,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從遠處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朝著靈威叟回稟道。
這是靈威叟前些年才生下的獨子靈旭,擁有天靈根的逆天資質,被他寄予了極大的希望。
不過這靈旭天賦雖高,卻有些調皮搗蛋,生性跳脫,
靈威叟曾將他送去陷空老祖跟前學道,陷空老祖也難得的親自傳授秘法,
但講授到一半時,靈旭竟然打起了瞌睡,還夢見了美女,說了些難聽的話,把陷空老祖氣得不輕……
靈威叟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
「既然籌備好了,那便開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