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盛城某小區。
我慢條斯理地換著衣服,樓下傳來媽媽的催促聲。
「沫沫,快一點。第一次見面,不要遲到。要給人留個好印象。」
我是林沫,天之驕女,名校畢業高材生。父親是工廠的管理層,工作穩定,收入穩定。母親是全職家庭婦女,溫柔如水,任勞任怨地操持著家務和照顧著這個家。
畢業後,和父母一起住在一套小躍層里,父親沒有著急讓我出去工作,而是繼續考博。小區的環境很清幽,綠化做得很好,道路兩旁的行道樹讓小區門口通往家的路成了林蔭小道。
人生總是充滿著各種變數,我平靜的考博生活,被一次突如其來的相親徹底打亂了節奏,我的人生軌跡也隨之偏移。
和大多數女孩一樣,一畢業就被家裡催著相親。確切地說,是媽媽著急讓我嫁人。
一開始爸爸是反對的,因為他堅持認為女孩子要多讀點書。
可媽媽卻認為,書需要讀,但是遇到合適的人,婚姻大事也不能耽擱。我媽自從跟了我爸,就沒有出去工作。所以在媽媽的觀念里,女孩到了嫁人的年紀,就應該找個合適的人嫁了。然後操持家務,相夫教子,女人的一生才算完整。
在媽媽的一再堅持下,爸爸妥協了。爸爸私下裡偷偷跟我說:「沫沫,咱不和媽媽犟,她有她的想法。你就去走一遭流程,不滿意就算了,爸爸是不會勉強你的。我的心肝寶貝,爸爸願意養你一輩子。」
相親對象是老家親戚介紹的,聽說家裡是開店的。
至於其他的,我一點也不關心。
約定的相親地點是他家的小賣部,我爸沒有跟來。
小賣部在一個小區的門口。店面不大,有兩層,門頭上也沒有掛招牌。門口擺著一個煙櫃,裡面零零散散地擺放著幾盒煙。裡面的貨架則擺滿了方便麵、小吃、飲料、拖鞋、雨衣等各種貨物。
房間另一邊,整齊地擺放著米和油,數量很多,應該是這家店主要的收入來源。
走進店裡,一個穿著碎花裙、看上去很清瘦的婦女,坐在板凳上,面前放著一個桌子,桌子上面散落著大蒜和剝下來的大蒜皮。婦女用小刀在剝蒜,旁邊的口袋裡放著已經剝好的蒜瓣。
不遠處的躺椅上,一個上身穿著灰色T恤,下身穿著藍色短褲的微胖中年大叔正躺在上面。一隻手搖著扇子,在小憩。
「老李,在午休呢。」媽媽先打招呼。
聽到媽媽的聲音,中年大叔睜開眼,費力地挪動了一下身體,揉了揉眼睛,從躺椅上蹭起來。
「來來來,這邊來坐。」
中年大叔招呼我們坐下,中年婦女也聽到聲音,放下手中的活兒,朝著我們這邊走來。邊走邊朝樓上吼。
「李遠,李遠,快下來。沫沫和她媽媽來了。」
約莫過了一分半鐘,李遠下來了。
眼前的李遠,穿著純白的T恤,下身是藍色牛仔褲。給人一種陽光從窗戶灑進來的感覺,我的心動了一下。
李遠手上還端著一杯水,走到我媽身邊,雙手把杯子遞給我媽。
「阿姨,您請喝水。」
「乖,乖,乖。」我媽接過水,笑得合不攏嘴,顯然對這個「准女婿」第一印象還不錯。
李遠徑直走到我身邊。從身後掏出一瓶可樂,單手遞給我。
我被李遠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輕,下意識後退了兩步,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遠手裡的可樂。
「不喜歡喝可樂嗎?」
「額,不是的,謝謝。」我愣了兩秒才勉強擠出幾個字。
「遠哥,遠哥,我爸讓你幫忙送一袋珍珠米到家裡。」我正準備接過李遠遞過來的可樂,一個嬌嗲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一個穿著吊帶衫+薄款短襯衣,下身穿牛仔短褲的女孩站在店門口沖李遠喊。女孩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年紀,身高好像稍微比我矮一點點。
「好嘞,馬上就去。」李遠快速把水遞給我,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去取大米。不顧我和我媽詫異的眼神,扛著大米,跟著那個女孩出了門。
「妹子,你別介意。干我們這行就這樣,隨時都有人要東西。半夜三更被叫起來送貨的回數都不少,沒辦法,就指著外送掙點餬口錢。」李遠的爸爸邊搬凳子邊解釋說。
這個李遠,性格有點自來熟,而且還挺勤快。力氣也挺大,幾十斤一袋的大米,扛起來一點也不費勁。
第一次見面,我媽和我對李遠的印象還不錯。他爸媽也很和善。
就像大多數相親一樣,我和李遠按照見面—吃飯—加微信的流程完成了相親。
我沒有想過我和李遠接下來會如何發展,後來我和他的種種糾纏也是我沒有預料到的。
我和李遠的命運就此開始產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