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兒,只見掌柜笑眯眯地提著兩壺酒上來,特意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各位貴賓,我還想起一件怪事。」
「就是前幾天,東街的黃老漢上山砍柴,卻一直沒有回來,家裡人上山去找。」
「嘿,你們猜怎麼著,居然還真找著了。」
「只不過這黃老漢呀,變成了一具乾屍,我當時去看了一眼,嚇得我現在想起來,都脊背發涼啊!」
「哦,還有這種事情?那他家人有沒有請官府過來看看?」孟良似乎很感興趣,不由得追問道。
「請了,當時官府就來了一個仵作,說是要解剖屍體,黃家人不干呀,最後也沒動刀子,就直接給埋了,葬在東面的亂墳崗上。」
「剛才你們問話,我沒想起這事來,現在覺得這黃老漢,肯定也讓妖怪給吸乾了血肉,所以特意上來,又給您們說一聲。」
掌柜為了討好這幾個人,也算是盡心盡力了,不但酒菜都是自己親自端來,還想起什麼怪事,就馬上來匯報,原本肥胖的身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好的,我們知道了,謝謝掌柜。如果還想起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請再來告訴我們!」
王若對著掌柜微微一笑,揮手讓其下樓去了。
「乾屍?的確很有意思,據我所知,許多獸族之人都很喜歡吸乾人血的。」
「如果這黃老漢真是被獸族之人所害,我們憑藉他身體上的牙印,應該可以判斷出來,是何種獸族之人。」
「再順藤摸瓜,說不定可以發現這些弟子消失之謎。」鐘不定聽見掌柜的話,臉上一喜,十分肯定的說道。
「可是黃老漢已經埋葬了,難不成我們要將他重新挖出來?」
司空雪聽見鐘不定的話,心中想起什麼,捂住嘴巴,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眾人。
「不但要挖出來,還要帶回來仔細查看。」
「但這件事情,不能讓這些凡人知道,否則說不定大吵大鬧,難以收拾。」
「看來今晚必須完成兩件事,一是夜探草本堂,一是挖出黃老漢。」
「咱們可以兵分兩路,三人一組,你們幾個分工一下,吃完飯,等到子時便開始行動!」
鐘不定看了大家一眼,肯定地說道。
見真要去挖屍,大家都有些暗暗皺眉,特別是司空雪,心中一百二十個不願意,趕緊說道:「我去草本堂,這裡是同門消失的地方,我要去好好檢查一番!」
「我這麼一把年紀了,你們不會忍心讓我去幹這種重活吧,我也加入夜探草本堂!」
老夫子喝了一口酒,又夾起一筷子菜,邊吃邊笑。
王若和孟良、郭鶴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還是郭鶴橋眼珠一轉,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其中有個問題,我們要是將黃老漢的屍體背回來,看完我們又得背回去,這樣深更半夜的,讓縣城裡面的人看見,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我覺得,我們應該在亂墳崗上,現挖現看現埋,豈不好一點?」
王若和孟良一聽,臉上一喜,都猛地連連點頭,十分贊成他的建議。
其餘三人也是神色一頓,隨後只聽鐘不定緩緩說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好吧,那我們就統一行動,先探草本堂,再去亂墳崗!」
眾人一聽,全都默默點頭。
這下好了,誰都跑不掉,於是大家默默喝酒吃菜,不一會兒風捲殘雲,先去房間休息去了。
深山無鼓雞吹角,落月滿窗聽蛙鳴。
等到深夜子時,只見酒樓中閃出六道黑影,貼著牆壁,來到斜對面的草本堂大門前,一個人手中寒光一閃,門上的大鎖,便悄無聲息的掉落下來,六道黑影魚貫而入,全部進入草本堂內。
只見整個大廳,十分凌亂,地上到處都是各種散亂草藥,櫃檯後面的藥櫃,也是一些抽屜打開,一些抽屜關閉,完全是沒有來得及將藥材全部取出的樣子。
「大家仔細查找,看有沒有一些值得注意的線索,特別是空氣中殘留的敵方氣息。」
鐘不定吩咐一聲,隨後看著後面的幾扇被破壞掉的窗戶,陷入沉思。
眾人也注意到了此點,看來房屋被鎖以後,還是有一些梁上君子光顧藥鋪,大肆搜掠一番。
原本時間久遠,探查難度就很大,如今現場被破壞,要想知道真相,更是難上加難了。
不過眾人並沒有氣餒,依然在房間中仔細查看,不一會兒,就聽司空雪小聲說道:「大家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眾人聞言趕緊過去,發現她拉開一個抽屜,裡面密密麻麻地,擺放著十來個白色小瓷瓶,每個小瓷瓶上,都貼有一個紅色紙條,上面寫著「清瘴丸」三個娟秀小字。
「這是清瘴丸,乃是為準備進入暗黑森林的人準備的,事前服用一顆,可以防止森林中的瘴氣不知不覺侵入人體,起到保護心脈、提神醒腦的功效!」
鐘不定過來一看,立即認出這種藥丸,脫口而出。
「森林中的瘴氣,不知是否很厲害,我們進入森林,還需要服用麼?」
孟良拿起一個小瓷瓶,有些好奇地說道。
「瘴氣乃是一種毒氣,一般出現在原始森林之中,乃是一種濕熱瘴毒,如果不提前預防,染上濕瘴,則阻遏氣機、損傷陽氣;染上熱瘴,則耗氣傷津、易致腫瘍,我們不得不防。」
「好在進入騰雲境以後,這區區瘴氣,已經無法傷到我了,但你們幾人,最好每人備上一兩瓶,有備無患。」鐘不定瞥了孟良一眼,臉色有些凝重。
眾人聞言,過來一人拿了兩瓶揣起,畢竟過兩天,肯定要去到暗黑森林的,一定要有所準備。
「此處物品凌亂,要麼就是當日打鬥所致,要麼就是後來盜賊亂翻,但你們發現沒有,成品藥丸不見、金銀財寶皆無,唯獨剩下這十來瓶清瘴丸,說明什麼?」
老夫子目光一閃,心中似乎有所得,晃著腦袋慢吞吞地說道。
眾人一聽,的確有些奇怪,想了一下,只聽司空雪說道:「說明這裡的人,對清瘴丸根本不重視,或者根本用不著!」
老夫子含笑點點頭,又聽王若補充說道:「來過這個房間的無非兩種人,一種是盜賊,他們根本不可能去暗黑森林,所以用不著。」
「另外一種,便是將絕情閣弟子擄走之人,他也沒有取走清瘴丸,要麼修為高深不需要,要麼生長在瘴氣內,也不需要。」
「看來掌柜口中的妖怪,很可能真的是獸族之人了!」
「你們二人分析得很好,只不過根據掌柜描述,那個三頭六臂的妖怪,我還想不出哪一種獸族,有此怪異形象,看來還得慢慢探訪才是。」
「此地既然沒有什麼收穫,我們去亂墳崗吧,說不定還能查出些什麼。」
鐘不定先是表揚了王若和司空雪一句,隨即環顧四周,確實找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了,便對著大家吩咐一句。
為了避免暴露行蹤,大家還是從大門撤退,此刻門上大鎖已經損壞,眾人也不管了,沿著街道的黑暗角落,朝著東邊疾馳而去。
三河縣東邊的這片亂墳崗,以前是一片肥沃土地,但不知為何,土地主人一夜間消失不見。
久而久之,變成了一片荒土,雜草叢生,十分淒涼。
後來,不知哪裡來了個過路的道士,見這片地風水極好,居然給自己立了一塊石碑,挖了一座空墳,買了一口棺材,自己躺了進去。
等第二日,有人發現,這道士真的死在棺中。
大家一合計,就取出鐵鍬等工具,將這道士就地掩埋了。
從此以後,只要縣城中有人死亡,又沒錢去買什麼更好的墓地的,便通通抬到此處葬下。
慢慢地,這裡就成了一片亂墳崗。有墳的,沒墳的;有碑的,沒碑的,全都一股腦密密麻麻地排列著。
此刻月色皎潔,大地一片靜謐。
唯有墳頭的雜草在細細搖擺,仿佛在和每一個經過的人打招呼,點頭哈腰。
眾人來到此處,一眼就看見了黃老漢的墳。
並不是他的墳如何高大、如何堂皇,而是他是一座新墳,墳頭上壓著的黃紙已經不見,但用竹竿插著的青紙,依然隨風飄蕩。
墳頭的土還很新鮮,前面還立著一塊木碑,上面寫著黃老漢的出生和死亡年月,以及家中還有那些人,字數不多,看來也是孤苦的一生。
「你們三個誰來動手?抓緊時間吧!」
鐘不定看了王若、孟良和郭鶴橋三人一眼,直接吩咐下來。
司空雪站在鐘不定後面一點,眨巴著眼睛,調皮地看著王若。
老夫子則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個酒壺,咕嚕咕嚕灌了兩口。
「我們三人一起動手吧!」
王若看了二人一眼,抽出早已準備好的鐵鍬,苦笑一聲。
孟良和郭鶴橋也無萬分奈,取出工具,一時間鐵鍬入地,泥土翻飛,很快就將鬆軟的土墳刨開,露出一副嶄新的漆黑棺材。
「開棺吧!」
鐘不定冷冷說了一聲,只見王若三人各自用鐵鍬插入棺蓋縫隙,輕輕一撬。
只聽「吱呀」一聲,棺蓋立即露出一條大縫,一股惡臭立馬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