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人間當真有仙
陳落和白龍道友進了村便引起了注意。
此間的道人都是顯眼的。
常和修仙者掛鉤。
且不說這個……
一個道士,一個長得清冷好看的女人,想要不引起注意,實在也是有些難。
村口有大樹。
樹為桑樹。
生高五丈余,遙望而見如羅蓋。
樹下有人。
為稚童。
有男有女,有持著棍子,拿著枝條什麼,權當做武器。
樹下有一椅子。
椅子上坐有一男孩……
兩側有孩童守護,見男孩坐在椅子上,那些孩子們便笑呵呵的喊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落笑著……
原來是玩著帝王的遊戲。
見道士來,且道士還笑著。
那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便站起來了,問著:「喂,道士,你笑什麼?」
「沒有。」
陳落搖頭:「只是覺得有趣……」
「你覺得我當皇帝很有趣?」
「是!」
陳落點頭:「可也有些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終究是一場歡喜一場空。」
「你這道士,神經叨叨的,不知道伱在說什麼。」
小男孩撇嘴:「不過我告訴你,吾必當乘此羽葆蓋車……更會讓這天下人,知曉我項楚人之名!」
這點陳落相信。
他於人間見過少許有氣運通天之人……
且還是這種金光耀日的,更是少見。
這天下聞名啊,如何做不到?
「昔日這天下,定有你楚霸王之名……」
「楚霸王?」
項楚人眼睛一亮:「我喜歡這名字。」
於是。
一下子對陳落的好感又拉到了巔峰了。
問陳落:「道人,你怎麼會來水田村?莫非是來化緣的?你是道士,又不是和尚,不會也要騙吃騙喝的吧?」
「那不至於。」
陳落道:「且也不是所有和尚都是騙吃騙喝的。」
「可我見到過的和尚,都是騙吃騙喝的,他們說,給點錢,給點吃的,佛祖就會保佑。
可我問了,若是不給吃的,不給喝的,不給錢,佛主就不保佑了?你猜他們怎麼回答?」
「怎麼回答?」
「他們說,佛主保佑有緣人……」
說到這裡,七八歲的項楚人呸了一口:「當真保佑有元了……」
陳落沒想到,這一次自己會啞口無言。
且還是被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給噎著的。
當下只能無奈笑了笑。
「或許吧,不過這和尚也有好的和尚,就和人有好人和壞人之分一樣……」
「道士見到過好和尚?」
「有……京都有一座山,叫做南陽山,山上有一座廟,為天龍寺,寺中有一和尚,叫做了因和尚,他就不錯。
還有塞外有一寺,叫做達摩寺,有幾個老和尚也很不錯,還有蘇杭那邊有個金山寺什麼的,也有……」
「可惜,都沒見到過。」
項楚人遺憾:「不過沒事,早晚有一日,我會離開這裡,去見見你口中這些不錯的和尚,前提是……他們還活著!」
「會有這一日的。」
「對了,你還沒說你們怎麼會來水田村的?」
「聽聞村中有高人,為仲先生,想來拜訪,不知道小友可知曉?」
「你要找仲爺爺?你便是仲爺爺要我們等的人?」
項楚人上下打量了下:「你這來得也太慢了吧,我都等了半天了……」
陳落和白龍道友對視一眼。
「仲先生知曉我們要來?」
「知道啊。」
項楚人道:「仲爺爺一大早起來的時候,便說今日會有貴客,便叫我在這等著呢,他倒是想來,可沒辦法,他實在有些忙,就托我了……」
「原來如此,那就麻煩小友帶我們去見仲先生了。」
「跟著我吧。」
項楚人在前面帶路。
陳落和白龍道友跟在後面……
走過田間。
穿過水車。
遠遠的,終見到了一院子。
院子背靠青山和綠水。
院前有樹。
為銀杏。
屋後有竹林……
竹海搖曳。
至於屋前,卻是水田了。
「那便是仲爺爺的家了!」
項楚人說著,忽然面色一喜,墊著腳尖,喊著:「仲爺爺,來了,你說的貴客來了!」
不遠處田間。
有一老者帶著斗笠站在田間,挽著褲腿,挽起袖子,手裡拿著秧苗。
聽項楚人喊著,抬頭。
招手,面帶笑容。
「那便是仲爺爺,本來要去接你的,可惜了,還有好些秧苗沒弄好,故而就沒辦法了。」
陳落點頭:「民生為重,自是不好耽誤。」
「去院中等?」
「不用,去田間見仲先生吧!」
「好吧。」
去了田間,見陳落來,仲先生道:「實在抱歉,實在是今日為插秧日,這秧苗若是不趕緊種下,怕是到了明日,也就不好了,卻不曾想,這怠慢了道長了。」
「無妨。」
陳落道:「冒昧打擾,本就是我等不是,豈有又叫老先生誤了民生的道理?」
陳落問著。
見一旁秧苗還有一些。
也挽起了褲角和袖子,將鞋子脫下,放在一旁的壩上。
「道長?」
「雖是道人,卻也懂得農活,閒著也是閒著,動動手也好。」
仲先生笑了下:「那可就麻煩道長了。」
陳落嗯了一聲,終入了田。
腳下的水有些清冷,拿起秧苗,于田中插入……
他懂種田。
昔日院中常有開墾。
只是那時候常有小白搗亂,剛布秧好,它那胖嘟嘟的身體便滾了過來,又亂做一團。
故而那時候也沒少得了陳落的訓斥。
今日又重拾得體驗,感悟也便多了。
【您于田間布秧,心中有感,您的種田經驗獲得了提升,您的仙道經驗獲得少量提升。
PS:種田亦是行道,行道亦如插秧,各中差別,其實倒也不是太大。】
「道長這一路,行了很久的路?」
仲老先生問。
陳落道:「也不算過久……前後約莫也就二十年左右時間。」
他到沒說笑。
他於仙霞出,行數年,走訪數年、
後在蘭州十多年。
一來走來,又過了半年時間……
兜兜轉轉的,不到二十,也有十七八年了,故而他的話,倒也沒毛病。
只是……
「二十年啊,可不是有些久,是很久了?」
「那倒是要看對誰來說了。」
陳落道:「若是對修道人來說,如轉瞬時間,倒也還好,可若是對於普通人來說,那就有些遠,遠到有些人,可能便是一輩子了。」
「人嘛……總是不同的。」
仲先生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著陳落:「道長是哪種人?前者還是後者?」
陳落想了下……
回道:「皆不是……」
「皆不是?」
「可聽過,紅塵人?雖為修行人,卻走凡間路,見生死,見興衰,雖在其中,卻又在之外,入紅塵,卻修道心,於是又叫紅塵人!」
老人笑了起來。
「這樣的話,你我倒是一類人了!」
他啊,也是紅塵人……
只是倒是不如這道人獲得灑脫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田中的事才忙完。
仲先生將陳落和白龍道友請入院中,至於項楚人早就不見了影子。
他為村中人。
村中多姓項。
這姓仲的僅有一人。
於是入了村,尋仲先生,也便才會這般簡單。
「貴客來,本該早些招待,卻不曾讓你下了田且忙活了半天,實是不該。」
仲先生說著,給陳落招待了茶水。
「謝老先生招待。」
「應該的,且也失了好多禮了。」
「世外人,無需在意。」
「午間於此吃飯?」
「好!」
陳落也不客氣……
那老人也不去忙,只是招手……這院中有一隻貓過來,竟於陳落面前化為人形。
「老爺。」
「中午多做些飯,招待下道長還有……」
「此為白龍。」
「還有白龍道友。」
「好。」
貓妖離去。
老人這才回頭笑道:「它本是山中撿到的一隻花貓,後覺得有趣,就留了下來,別的也無需它幫忙,可若是做些飯什麼的,總是可以的。」
「挺好的。」
陳落道:「咱家家中也有一隻貓,亦是山中出來的,不過它做的飯咱家卻是不敢吃的。」
「常有耗子?」
「老先生知曉?」
「彼此,不過它知曉老朽不吃,故而也就常獨自夜間加餐……」
「那還好,咱家家中貓娘娘,卻常問咱家吃不吃,可惜數百年了,咱家還是學不會吃耗子,讓它有些失望了、」
「人有天性,貓也有天性,不知道那貓?」
「為貓娘娘,是咱家二弟子。」
「那可是它的福運了!」
說著。
抬頭。
見了白龍道友:「當然,道友福運也不差!」
聊著時,那邊貓道友也做好了午飯……
飯是不是過於豐盛,可卻是這村中少有的佳肴了……
一條魚。
一盤肉。
一迭花生米。
一盤青菜。
還有一盤菌菇。
當然了……
也少不得有一壺酒。
酒是仲老先生釀的酒,為桑葚酒,這桑葚便取自村口那一棵桑樹。
每年結果時,老先生便會去樹上弄上一些回來釀酒,這些年來家中倒也有著不少這桑葚酒。
當然了。
除了這些也有好些。
他帶著陳落見一酒窖,這酒窖中的酒,皆是這些年中所弄。
有人參酒。
有蛇酒。
有三七酒、
便是淫羊藿也泡了許多。
老先生說了。
「等道長離去,便帶幾壺淫羊藿酒離去,這酒啊,少不得也有五六十年了,想來好喝不說,效果也好!」
陳落道:「主要是好酒,至於別的效果,不重要,不重要……」
「若是這般的話,蛇酒也不錯。」
「道士不殺生,蛇酒還是不要了,便要淫羊藿酒吧。」
仲老先生笑了笑,卻是不好在說了。
紅塵人也需要面子了。
看在幫忙插秧的份上,便就是道士不殺生吧。
吃飽。
喝足。
仲先生這才問陳落:「道長走了二十年,入了這錦屏山,總不會只是單純的想要見見這山中之好吧?」
「為尋人來。」
「尋老夫?」
「不確定的。」
陳落道:「昔日有一少年,遊行江湖,曾路過一村,聽說那少年為祁連山附近人,便言祁連山下有異獸……咱家此行,便是為他而來,至於是否老先生,不敢肯定!」
老先生笑了起來:「少年姓謝?」
「看來是老先生了?」
「印象深刻,畢竟在這數百年中,來自祁連山的人僅他一人,想要不記得,倒也很難!」
「如此,便尋對人了。」
陳落道:「祁連山脈下有異獸,於數十年前自雲煙湖而出,聽聞謝老村長聊起往事。
便覺得這世間高人不計其數,也知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後來啊,便又覺得,有高人少不得也要見見。
若是能聽聞那一個時代的故事,那是更好不夠了,畢竟那一個時代,實在是不知道多少人夢中所求的時代。」
「哈哈……」
老先生哈哈大笑了起來。
撫摸著鬍鬚。
「最好的時代?這世間哪裡有什麼最好的時代?若是有,當下便是最好……可惜了,這世間人都無法知曉。」
「非是不知,而是因為不知才覺得美好,因為無法觸及,便覺得遙遠……」
「你稱咱家?想來不是普通道士?」
「姓陳,名落……也有人看得起咱家,稱一聲不爭公公……」
「原來是你。」
「老先生知曉?」
「有所耳聞。」
老人點頭:「既如此,雲煙湖之物?」
陳落抬頭……
拘靈遣將施展開來,鯤道友出現在了虛空之中……
遮天蔽日。
見首不見尾。
只是不管這動靜再大,外面卻是絲毫不知。
這院子啊,雖在此中,卻又不在此間,為須彌之界,倒也是神奇……
也是因為這般,陳落才敢將鯤道友召喚出來的。
「果然如此了……」
見鯤道友,老先生感嘆:「昔日上清宮天闕……」
又一黑影遮天。
為九尾……
僅一鯤道友尚且還有,加上九尾道友,老先生終感受道了壓制。
於是身上的氣息也難免漏了出來。
白龍道友抬頭。
有些詫異的看向了老先生……
又看向了陳落。
陳落微微一笑,她才確定了下來。
莊周曾道,錦屏山傳聞有真龍,如今看來這傳聞可當著不是什麼傳聞了。
當然。
誰又能想到,這真龍卻是一個七老八十,卷著褲腳,挽起袖子,于田中插秧的老頭?
這世間啊,總是處處有驚喜的。
誰又能知曉,他到底是他?還是她?又或是它?、
九尾和鯤只是出了下,就被陳落收回。
老先生目光還是有些感嘆:「可很久,不曾見了這些生物了,原本想著這有生之年,再也沒機會可見,不曾想竟見到了……如此這般的話,倒也確定了一件事,這大時代終將來臨了!」
他說著。
看向了陳落:「既想聽,可做好知曉的準備?這些事老朽本打算這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的……」
陳落問:「很危險?」
「不危險。」
「很麻煩?」
「倒也不會。」
老先生道:「只是會覺得,便是活了那麼久,對這世界依舊一知半解,覺得宛若井底之蛙罷了。」
「那便請先生講講您的故事。」
陳落道:「咱家怕麻煩,也怕危險,可卻也一直知曉自己弱小,更只是井底之蛙,如此這樣的話,也便不會覺得什麼驚世駭俗了!」
「可惜,天下人能有多少人能如公公這般想?」
仲先生嘆氣。
終不再這上繼續說下去……
只是緩緩的說著故事。
故事不長。
就是有些久遠……
為上穹時代的故事……
然而,便是這樣的故事,也只是傳聞,非老先生所經歷。
上穹時代的人基本都死了。
當然……
或許也有。
如老者一樣存在。
只是他是特殊的,當真靈覺醒的時候,一些今生前世也便明白了過來。
可這世間如他運氣的人,想來也是有的才是。
他說:
「那一個時代啊,異獸橫行於天下,當然稱呼也盡數不同的。
有人稱之為魔獸。
有人稱之為靈獸。
也有人稱之為異獸。
它們於大地上縱橫,便是天穹,海洋,也悉數被占領……直到某一日……他們來了!」
「他們?誰?」
「從九天下來的人……」
陳落瞳孔緊縮。
便是白龍道友面色也嚴肅起來。
九天下來的人啊……
那是仙人!
仙人破了仙路,走下了九天,降落在了凡塵……
這故事可真就讓陳落有些意外了。
可一想,好像也正常。
若非如此,這漫天的異獸又怎麼會消失?
若非如此,這上穹之後怎麼便在不見異獸,再見卻是盡數被封印在了各山各脈各湖之下?
老先生在講……
講著他知道的故事。
講著仙人如何鎮壓這些異獸。
講著仙人手段是如何的可怕……
直到。
天色漸晚。
直到老人故事講完,回頭的時候,這月已上了樹梢,整個水田鄉已陷入安靜,唯那水車轉動的嘎吱聲,和那田間稀稀疏疏的蛙鳴聲。
「夜深了!」
仲先生道:「公公,該休息了……」
「麻煩招待了。」
「應該的。」
仲先生道:「可惜,老朽老了,要不少不得今夜也該和先生暢談下……對了,可想要喝一壺淫羊藿酒?」
目光在白龍道友和陳落身上打量了一番。
「我龍族總和人族有所不同的。」
陳落:……
哭笑不得。
終還是拒絕了……
誘惑很大。
但……
公公雖是被稱之為公公,可向來身體不錯,還無需用得到這些。
只是等那仲先生離去後。
想起他今晚所說的話,心中卻是微微一嘆。
「這人間,當真有仙啊……」
大巨們,看在一萬字更新的份上……來個月票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