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北冥有鯤
沈輕霜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於桃山等待之前，倒是覺得公公為高人。
可熟悉之後，卻是覺得他常說他是普通人倒也沒開玩笑了。
他僅一凡人。
有著凡人的懶。
有著凡人的心境。
便是這煩惱也有了。
只是……
不育？
也真就虧公公能想得出來這了、
「天下凡人，的確會有各種病痛，可不說修仙者，便是武道，當入了先天后，許多病也便不治而愈了。
公公乃是合體，怎麼會有這問題？莫要多想了？」
陳落點頭。
這他自然是明白的。
只是……
「那為何，寧安遲遲不來？」
這一個問題，沈輕霜實在沒得解釋，也無法回答。
「或許，是緣吧？」
緣啊……
這當真是天下最可怕的問題了。
那便等吧啊……
等那緣分到來的時候。
……
光景十年夏。
陳落本在桃花島垂釣。
可便是這一日。
他突然抬頭，看向了祁連山方向。
沈輕霜問道：「出事情了？」
「是！」
「恩。」
「可嚴重？」
「不好說……」
陳落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而是邁步，眨眼的時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再出現，已是在祁連山山脈的雲煙湖上空……
湖還是那一座湖。
上空的雲光島還在。
曾經的仙霞派宗址如今沒了人煙，反而變得越發的有了韻味，倒也如人間仙境。
只是此刻，整個雲煙湖卻是在劇烈的翻湧著。
一股可怕的黑霧於湖泊中升騰。
那黑霧極其的濃郁，便是方圓數百里內，也悉數被籠罩在了黑霧中。
陳落看向了湖泊的中心。
湖下。
曾經隱匿在其中的巨大的黑影，正於湖下翻湧。
整個雲煙湖在沸騰，不斷的起伏，便是浪花捲起，就有十來米高。
且這還只是前兆。
恐怕等那湖中的東西出來，怕是這整個雲煙湖上空的諸多島嶼，將毀滅殆盡。
面前的虛空出現波動。
有佳人出現。
為沈輕霜。
她站在了陳落身旁，低頭，見那雲煙湖翻湧。
又見那湖泊之內的龐然大物在湖泊下興風作浪，便是面色也終沉了下來了。
「雲煙湖下的這怪物……它要出來了？
這地方，不是有大陣在嗎？
怎麼會這樣？」
沈輕霜問陳落。
「若是大陣還完整，倒也無憂，少不得這一個時代內，也能安穩，可如今這大陣卻是搖搖欲墜了。」
沈輕霜不懂陣法。
她雖為上穹沈家之後。
可流了沈家的血，卻無繼承他們的陣道。
倒也不是天賦不行。
只是沈家的陣道早隨著時間流失在了歲月的河流中……
這學，又從何而學？
故而不懂，倒也是正常的……
但陳落卻是能看到，在他的目光中，整個雲煙湖下原本存在的大陣，正逐漸的崩潰。
金光越來越淡。
那黑霧卻是越來越多……
而那一股氣息，也是越來越駭人。
抬頭……
不知何時那太陽早悄悄躲進了烏雲中。
整個祁連山脈內，甚至整個越州也烏沉沉得可怕，便是呼吸，都覺得難以呼吸。
然而，更是在此時……
轟隆隆！
原本平靜的天穹裂開了一道可怕的裂縫。
這裂縫有數百里之長。
黝黑不見底。
這裂縫更好似也裂開在了大周氣運金龍的身上……
……
京都上空。
氣運真龍忽然發出了一陣慘叫。
整個京都地龍翻身。
天龍寺內。
了因大師看向了那氣運金龍，便見原本已滿是黑斑的金龍，那黑斑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整個尾巴處，皆是黑斑……
不！
那非是黑斑那麼簡單。
那是枯死！
如枯木燃燒後的炭火一樣。
便是身上也可見裂開的紋路！
不僅如此……
伴隨著這一陣慘叫，氣運金龍頭上的龍角突然折斷一根，跌落在了京都大地上。
這氣運之角落在地面，本是動盪的大地才停止了下來。
可……
「大周氣運再去一成……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了因大師低喃著。
看向了越州方向。
他的目光很遠，見到了那一處烏雲翻湧之地。
也見到了那萬萬里外，越州上空的天闕。
一切那麼的熟悉，一切又好似曾經見到過一樣……
「昔日我上清宮有妖物出現，也是如此！」
有人出現在了因身邊。
了因行禮：「見過上清道尊……」
人為張易之。
上清宮至尊……
數百年來，張易之的修為亦是高深了許多，曾經的合體，隨著盛世，終抵七境……
「見過大師。」
張易之回禮。
「昔日上清宮怪物，倒也是知曉，昔日若非公公，又如何能降服……只是，這七十二州之地，除了上清宮，還有那般可怕的怪物存在？」
「以前倒是不知，也覺得不可能……可今日看來這世間上的不可能，倒是常存有。」
「只是這不可能，倒是比昔日我上清宮之物，要可怕得多了！」
遠在此地。
便是感之，也心有餘悸。
昔日元嬰不可仰望……
今日合體亦還是不可仰望。
這種東西，也未免太過可怕了？
「但不管如何，越州之地有仙霞，仙霞有公公在，還需擔心？剛與內景問沈輕蝶至尊，她道，公公已去祁連山脈……想來也便無憂了！」
「如此便好。」
了因大師道：「今日上清道尊怎麼會來天龍？可是有事？」
封山百年，便有謝絕訪客之言。
如今也才十年時間，這上清道尊便來了天龍寺……若非出事，怕是不會來的才是。
「是！」
上清張易之道：「大師可記得梁山水域？」
「自然知曉。」
梁山水域，又為水泊梁山。
數百年前，了因大師的師弟率領天龍寺弟子入梁山，探尋秘境，連同的還有峨眉門人！
然，秘境出現巨變……
遼闊的梁山水泊下，無數秘境群下，尚有秘境。
境內有什麼，不可得知。
僅知曉入口處為巨大青銅門……
剛觸碰，便是合體也瞬間蒸發，身消道隕。
再後來，水泊梁山便封山了，
數百年來各大門派也不曾在去過那裡。
非是不願意探尋。
只是合體境界無能為力，如今又怎麼敢去碰？
玉山書院，寧廟聖人寧書安曾去過一次，他道：「聖人不可觸碰……」
於是退去。
要知道儒道聖人為煉虛境。
煉虛境也不得觸碰，少不得也是大乘或以上才可去得，自然也就沒人再提起過了。
可今日上清道尊提起這個，了因大師便有些不明白了。
「那地方，可是又出了麻煩？」
「麻煩倒也不是，只是……有人見有異象自那裡而出。」
「異象？什麼異象？」
「有肅殺之破空，有神獸於那方天地出現……」
「神獸？」
了因大師問道：「真龍？」
天下真龍為神獸……
自昔日梁山有真龍出現後，這人間的真龍也便常有可尋。
好似……梁山的真龍使得這一方世界的神獸血脈，紛紛覺醒一樣。
又似是天道終眷顧。
也便有了萬物皆可為真龍的機緣！
自然的，今時聽聞神獸兩字，真龍倒是第一感官了。
但……
「非真龍，乃白虎！」
白虎……
了因的面色剎那變得凝重：「你確定為白虎？」
天下有神獸……
可其中有分四方！
東方青龍。
西方白虎。
南方朱雀。
北方玄武。
這四方神獸中，若說畏懼的，或許便是白虎了。
傳聞之中，白虎所在，皆為殺戮。
如今大周正逢分裂，戰火本就四起，若是再有白虎出世……
了因實是有些不敢去想。
這天下蒼生本就苦，豈不是又要更苦一些了？
……
祁連山。
雲煙湖。
雲光島。
撕開的天幕中落下了一道雷電。
雷電如水桶粗。
將原本昏暗的天地徹底照亮。
那雷電更宛若活了一樣，直落在了陳落和沈輕霜所在之地。
一把劍劃破長空，還不等那雷電落下，劍便將其斬滅……
於此同時。
伴隨著一陣地動山搖，還有那咔嚓的聲音，雲煙湖下的大陣終化為齏粉……
於此同時。
有百米巨浪席捲。
雲煙湖下的龐然大物終露出了它的面孔。
便是那祁連山在它的腳下，竟也如玩具一樣……
高不知多高。
恐有數百丈！
巨不知多巨。
只知曉僅呼吸引起的鼻息比任何的罡風都來得可怕，如颶風一樣，將祁連山那數百年的古木，連根拔起，捲起漫天塵土。
渺小。
敬畏。
卑微。
沈輕霜站在它面前，明白了何為不堪。
陳落抬頭。
仰望。
心中震撼。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陳落不曾去過北冥。
也不曾知曉這世間是否有北冥這一個地方。
可……
鯤啊。
今日倒是真真切切的見了。
他想過這雲煙湖下的怪物會是什麼，卻不曾想會是它。
若是以往，陳落怕是會選擇離開。
這等怪物，這等氣息……
站在它面前，非是聰明的選擇。
只是這祁連山外有村莊無數，有百姓無數。
便是仙霞派也在千里之外，定會受到波及……
若是這般離去……
便是這鯤身上的黑霧，怕是這人間就將迎來浩劫了。
想到這裡陳落覺得自己該和這鯤道友好好聊聊才是……
請它收斂下氣息。
請它將黑霧收起。
要是能化為人形，和自己好好聊聊，那更好了。
畢竟他也實在好奇，為何這雲煙湖下，會有這傳說中的生物存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