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拿到什麼?」毒娘子在他們之前攻擊的石室轉了一圈,陰惻惻地問道。→
柳清歡回過頭來:「前輩要看嗎?」
毒娘子與他對視,兩人都面無表情。無形的風開始激盪,金丹修士的威壓如黑雲催城般壓過來。
柳清歡身上的青衣如被狂風吹襲,黑髮飄揚,承受著龐大的威壓卻是背脊挺直、一動不動。
被他擋住的穆音音看著他背在身後緊緊握著的拳頭,臉上浮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毒娘子卻突然捂嘴輕笑,之前的媚態全無影蹤,危險地眯起眼睛,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第一次見到如此膽大包天的小輩,你是真覺得我不會殺你嗎!」
柳清歡平靜如斯:「不敢,晚輩只不過仗著前輩心胸寬大,有恃無恐而已。」
「哈哈哈,好個有恃無恐!」毒娘子仰頭大笑,笑過後第一次正眼看他,頗為玩味地道:「你是文始派的弟子?」
「不錯,晚輩柳清歡,尊師是文始派明陽子。」
「呵呵,名門大派的親傳弟子啊。」毒娘子略帶一絲嘲諷地道,瞳孔卻微微一縮,明陽子於雲夢澤大陸眾多元嬰修士中算是頗有名氣的一位,便是她這樣偏居西北一隅的人都知道。
據說大門派的核心弟子身上都有師門留的保命手段,她心內掂量,掩下急躁和焦慮。
原本的顧忌已經夠多了,加上對方的身份,且自己想要對方做的事也不是強硬欺壓就能達成,不然她之前也不會對對方如此寬縱。→作為巫士,她有的是手段讓人乖乖聽從。
心內嘆息,她目露深意地道:「但願你值得起這個有恃無恐!」
威壓如潮水般退走,毒娘子拂袖轉身,身上的衣裙鼓盪散開,走向不遠處的禁制。這之後,竟是不再管柳穆二人,連之前一直緊盯他們的神識都收了回去。
柳清歡輕吐出一口氣,臉色顯得極為凝重。
穆音音站到他身邊,擔心地道:「柳道友,這人所圖之事怕是極難,我們其實沒必要頂著危險來開這些禁制。」
柳清歡搖頭:「沒有區別。便是我乖得跟羊羔一般,她也不會放過我,反倒可能因軟弱可欺更加肆無忌憚。」
說著,拿出一團泛著艷紅靈光的東西塞到她手中:「這霓霞彩衣明顯是女子所用。」
見對方有推脫之意,忙向遠處的毒娘子看了一眼:「趕緊收起來,被那人發現便不好了。」
穆音音低著頭收起,輕聲道:「謝謝。」
兩人繼續攻擊禁制,各有所思。
他們的速度雖比金丹修士那麼快,但兩人都不是庸手,所以也不算慢。
一連開了兩個空的石室後,第三個終於又出了一件東西。柳清歡拿起擺在石台上的玉盒,在期待之中打開:裡面是一盒熠熠生輝的多彩土壤。
「這是……」穆音音好奇,明眸中映上一層炫目的光:「紅塵土?」
柳清歡抑止不住興奮:「正是紅塵土!呃,穆道友,這土正好對我有用……」
穆音音溫婉地笑道:「柳道友,我剛剛拿那件霓霞彩衣的法寶可沒跟你客氣。」
柳清歡便不多說,直接收起了玉盒。紅塵土是煉製九曲紅塵譜的主材料,九曲紅塵譜以紅塵土做骨,九種靈水做肉,煉製成有大威能的空間類法寶。
如今他身上已收集到葵陰真水,現在又找到主材料紅塵土,看來出去後是該把煉器術學起來了。
難怪那三人不著急,這些禁制石室雖大多為空或有機關,但只要收穫一件霓霞彩衣這樣的法寶,或紅塵土這種珍奇靈材,所有辛苦都已值得。
有了這樣的收穫,柳穆二人更加幹勁十足,便又選了個禁制攻擊。
兩人邊打邊閒聊,柳清歡想到穆音音是星月宮的人,便慢慢把話題引到了楚月卿身上:「……上一次我跟尊師隨行,有幸見到你們門派的一位元嬰真君,經介紹才知道是貴派掌門,我當時還在想一派掌門怎麼會離開門派呢。」
之前相談甚歡的氛圍仿佛突然消失,柳清歡敏銳地看向穆音音,見她櫻唇緊閉,臉上閃過沉色。
「嗯?」
穆音音有些走神,手中操縱的火焰隱約帶上一絲金紅色,幻靈紫焰幻化的凶獸檮杌突然散形,整個火焰的氣勢陡然攀升!
不過只一瞬她便反應過來,在遠處的毒娘子望過來之前,那絲金紅色眨眼間消失不見,檮杌散開後直接變成之前那五尾長角的錚獸。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我是她的親傳弟子。」
柳清歡身體一僵,張口結舌。這、這……
穆音音卻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鳳目中仿佛捲起黑色的漩渦,直直看著前方某處「當年我以天靈根進入星月宮,宮內曾有不少高階修士想收我為徒,但最後掌門卻力排眾議強勢將我收入門下。其實我是單火靈根,而她修習的卻是《大樂洞玄經》,與我根骨資質全不相符。」
「而且掌門親傳弟子便有七人,我也只是一個普通弟子而已,說是等我築基後便收我為親傳弟子。所以在築基之前,我只見過掌門幾面。」
穆音音沉靜少言,柳清歡第一次見她說這麼多話,幾乎聽得入神,連手中的攻擊都有一下沒一下。
這時,她話鋒一轉:「之前我不是說我神魂受傷嗎?十幾年前,我就已經築基後期大圓滿,但結丹的契機一直沒有,便外出遊歷,然後遇到黃山派一位金丹修士,對方要收我做他婢妾。」
柳清歡緊緊握著生死劍意,狠狠斬向禁制。
她臉上浮起怒意:「別說婢妾,便是要聚我做正妻,我都不願意!不過對方修為高,我借著要回門請示尊長逃離,回門後便將此事稟明掌門,並表明自己的意願。」
「掌門當時十分和藹,安慰我說對方若上門,她會直接回絕對方。但半個月後,我被她叫過去,說是那位金丹真人請了少陽派一位元嬰修士作中人,對方承諾了很多聘禮等等,她已經答應了對方。」
說到此處,她臉上的怒意不見了,變得極為平靜:「我不同意,然後悄悄離開門派,找到那位金丹修士,殺了他,我也因此受了極重的傷,便在橫蕪山脈中找了一處地方躲起來療傷,直到仙鼎峰地火爆發。」
柳清歡心裡升起憐惜,築基殺金丹,說起來只有幾句話,但其中的兇險不言而預。穆音音若不是被逼到極致,也不會如此行事。
只是他卻拙言得不知如何安慰。花言巧語他不會說,而平淡的安慰之語又顯得寡淡。
世上的師徒,並不只有明陽子與柳清歡,更多的是楚月卿與穆音音。他無比慶幸自己遇到的是明陽子,而不是楚月卿。
而且似乎他也幫不上忙,仇人穆音音自己已經殺了,而楚月卿,他現在還沒有能力殺。
兩人沉默地攻擊著禁制,柳清歡一直偷看穆音音的表情,把對方看得羞惱地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看!禁制快破了,還不快點。」
柳清歡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說道:「所以你還不知道東荒之地重出了?」
穆音音正欲答話,就聽禁制發出嘩啦一聲,白光四散:「咦,這裡面有個向下的通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