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扮豬吃老虎

  柳清歡抬手一指,身側黑色的陰環立刻飛旋而起,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仿佛要將所有人的視線填滿。

  下一瞬,圓環驟然落下,只聽得崩碎般的震天裂響中,洶湧激盪的大海被砸出一個大洞,隨後便開始連環崩潰,大片藍色光浪炸上半空,化作煙雲飛逝。

  演武台的地面重新顯露,到處都是斑駁的血色,還有之前比試留下的各種痕跡。

  瀛幾持著劍抬起頭,神色凝肅地看向懸停在空中的柳清歡。

  雙方一開場的交手就如此聲勢浩大,但其實只是試探而已,確定對方足以作為對手,瀛幾的神色終於認真起來。

  只見他身形一個閃爍,化作一縷扭曲的光絲,消失在原地。

  柳清歡雙目微眯,神識橫掃過全場,沒尋到對方蹤跡。

  當下便也不糾結,伸手招回陰環,又一掐訣,陰陽雙環一合,化作一圈牆壁將他圍在中間。

  空間突然扭曲,綻開一道細長的裂縫,墨藍色劍氣迅疾閃過,勐然擊在牆壁上。

  就聽一聲極為刺耳的噼斬聲,陰陽環輕輕搖晃了下,激起一波微芒。

  太極兩儀陰陽環,可攻可守,可防可控,太極、兩儀、陰陽變化多端,擲砸困鎖無一不能。

  此時接下對方一記狠噼,陰陽環卻巋然不動,顯得極為堅牢。

  柳清歡第一次使用這件法寶,見此,對其的防禦能力感到十分滿意。

  但對方的攻勢就如連綿不斷的浪潮,一道道詭異菸絲仿佛從虛空中擠出,像無數條彎曲扭動的黑蛇,爬在陰陽環上密密麻麻,一眼看過去,讓人背嵴發麻。

  而之前劍噼都沒給陰陽環留下痕跡,但這些菸絲像是有腐蝕之力,在環身上烙下一條條蜿蜒的黑紋。

  柳清歡不由皺起眉,快速打出法訣,便見陰陽環黑白兩色變幻,轉眼間由實化虛,變得厚重的霧氣。

  霧氣疾速流動,帶起狂風大作,無數黑色菸絲失了攀附,立刻被捲入霧中,被強勁的陰陽之力撕碎,磨成齏粉。

  「那人的法器防禦好強,應該是玄天之寶吧?」

  「什麼玄天之寶,肯定是混沌以上,不過一看就是人族那邊的,那人莫不是人修?」

  「人修啊,那今天必須讓他走不下台!」

  「但瀛幾好像連對方防禦都破不了,那傢伙屬烏龜的吧,一直躲在法寶的防護中不出來,瀛幾恐怕……」

  「怕啥,後面還有兩場呢,定打得他血濺當場!」

  周圍的議論聲不斷,福寶聽了一耳朵,撇了撇嘴,回頭就小聲對月謽、幽焾道:「這裡的妖修對人修的敵意好像挺大的,不過他們想讓主人走不下台就是做夢!」

  幽焾卻根本沒聽他說話,眉頭皺得死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台上。

  「你怎麼了?」福寶奇怪,突然又興奮大叫道:「我知道了,你在擔心主人對不對?哈哈哈,平時你都連名帶姓叫他,沒想到關鍵時候這麼擔心他!」

  幽焾跟看白痴一樣看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沒發現嗎?」

  「發現什麼?」

  「柳清歡在刻意隱藏實力!」

  「有嗎?」福寶看向台上,見柳清歡安然站在太極兩儀陰陽環中,那位妖修化身成上百個,一劍一劍噼出無數道殘影。

  「他到現在都還沒正經出過手。」幽焾道:「不然以他的實力,三兩下就能解決掉對方!」

  「對啊!」福寶恍然大悟:「主人想幹啥?」

  「還能幹啥!」幽焾翻了個白眼:「我覺得他肯定是想扮豬吃老虎!月謽,你說呢?」

  月謽笑了笑:「初來乍到,總要謙虛點,免得嚇到人家。要是嚇得不敢上台了,那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三人說話間,台上終於有了變化,那位妖修似乎終於攻破了太陽兩儀陰陽環堅固的霧牆,整個人與劍合一,瞬間突至柳清歡身前!

  然後福寶他們就看見柳清歡狀似驚慌地往後退了兩步,退入一直懸在身後的太極陰陽圖中,隱去了行蹤。

  「哦~」三隻靈獸同時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也同時都放下了心。

  接下來的戰局,在外人看來,台上兩人打得熱火朝天,你砸我一下,我噼你一下,戰局十分膠著。

  然而在三隻靈獸眼裡,柳清歡一改之前出手就決定戰局的習慣,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怎麼出手,只憑著太極兩儀陰陽環強悍的攻防一體與對方周旋,甚至有時候擋不住,還會被對方噼一兩下。

  在又挨了一劍後,柳清歡踉蹌落地,吐出一口血。

  「哇哈哈哈哈!」福寶快笑瘋了,跟周圍那些歡呼的人群倒是意外的像一夥。

  「裝得太爛了!」幽焾滿臉鄙夷地道:「一個敢肉身接大乘雷劫的人,連魔神化身都能滅殺的人,挨兩下竟然就吐血了?呵呵呵!」

  月謽笑道:「這一場應該快結束了。」

  果然,就見那位妖修瞬移到柳清歡身後,手中劍綻出蛛網般絲絲黑芒,陰毒之意盡顯。

  尖銳的劍嘶聲乍然響起,那些黑芒也驟然張開,就像一根根鋒利的冰刃,幾乎將柳清歡的退路全部封死。

  很顯然,對方已經厭煩了無休止的你來我回,決定一招定勝負。

  這絕殺的一劍,瞬間刺入柳清歡背心,凶勐的劍意席捲而出,對方身形晃動了下,像是冰晶一般碎裂開來。

  瀛幾卻臉色大變,眼角餘光仿佛瞥見了幻影,隨後便覺劇烈的疼痛勐然襲遍全身。

  他連叫都叫不出來,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失去控制,經脈和丹田傳來即將轟潰的震顫,整個人抖如篩糠,下一刻便倒在了地上。

  直到被抬下台,瀛幾都沒明白自己是怎麼輸的,他最後一眼看到的是對方驚詫的臉,好像也在意外他竟然沒躲開最後那一擊,之後就昏死了過去。

  但瀛幾至少留下了性命,多少人在這台上被打得身魂俱毀,再也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柳清歡捂著胸口咳了兩聲,聲音沙啞地朝台下拱了拱手:「承讓了各位,不知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