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我去重新回阿狸？」

  張永看著寧南的表情，手指抖抖抖，臉上的皮肉抽搐：

  「這...寧總，現在這個情況，我還能怎麼重新回去阿狸？這...寧總你也知道，我和阿狸有嫌隙，現在更是和未來科技糾纏的更深。」

  「這明擺著是不可能再回頭的啊。」

  張永臉上極為為難。

  寧南哈哈笑了一聲，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可是你不試一試？你怎麼能夠知道行？或者不行？」

  「你在阿狸這麼多年，即便當初不得已離開了阿狸，可是再也麼說，傑可馬是不可能不念舊情的。」

  「至於你能不能回去，就看你自己能用什麼手段了。」

  「畢竟明面上，你張永還是張永，我寧南是寧南，未來科技只是入股你的天貓，但是並沒有參與任何的管理。」

  「傑可馬一直忌憚你的天貓，只要你不說，傑可馬是不可能知道你和未來科技關係的。」

  「如此，你依然可以用天貓做籌碼，甚至用未來科技做籌碼，這都可以，我想，這個押注已經足夠大了。」

  「傑可馬就算有心忌憚，也不會放棄這樣的一個好機會。」

  「至於怎麼得到深層信任，這就看你自己的手段了。」

  「可是...我...」

  張永結結巴巴，看著寧南眼神，此刻真的是有苦說不出。

  讓他再回去阿狸當臥底？

  可是他本來就是阿狸的臥底啊，自己臥底自己大本營，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看著張永依然猶豫的眼神，寧南眼神略微變化，語氣微冷：

  放下茶杯，咚的一聲，茶水飛濺一桌子，張永驚嚇一抖。

  連忙抬頭看著寧南威懾力的眼睛。

  「既然你剛剛有心做事。」

  「現在讓你做事，你又不做？」

  「你以為我為什麼扶持天貓？而不是京東？」

  「真要我扶持京東，你剛剛出來那個時候，就已經被京東吞併渣都不剩了！」

  「雖然我並不在意傑可馬，但是防範於未然，總是得有一層保障，這才是扶持你的目的。」

  「如果你對我沒有用處？」

  寧南話語輕描淡寫，但是眼神之中的冷意裹挾著壓力，已經洶湧壓了過去。

  「那你天貓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張永頓時臉色發白，腿抑制不住的發抖，手按在上面，連同手都在一起抖。

  一瞬間，張永腦中一閃而過剛剛見到寧南那個時候的如沐春風，輕鬆自在，現在就像是被吊在空中，下面是布滿利刃的深淵！

  寧南眼神，盯著他，一秒，兩秒，這才收回眼神，靠在椅背上，眼神再度恢復隨心散漫的狀態。

  「現在你能接受了嗎？」

  張永整個人像是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嘶啞喉嚨抽笑：

  「是...是...是...」

  「我...一定盡力，一定盡力...」

  「嗯，這樣才對，等到你完成了任務，我不會虧待你的，我會用三年的時間，讓你成為電商行業的巨頭之一。」

  「喝口茶，喝了茶就趕緊去準備吧。」

  寧南伸手到了一杯茶水，輕輕推到張永面前，張永露出一個比哭難看的笑。

  兩隻手端起茶杯，顫抖一飲而盡，撐著沙發連忙站起身，顫顫巍巍的走了出去。

  寧南看著張永背影，露出一抹笑容。

  ...

  傑可馬這個時候還在感慨豐買網的迅速消亡，悠閒自得。

  順風王啊，順風王，電商這個領域，可不是你能翻雲覆雨的地方，想在這裡站穩跟腳？

  你還沒有那個本事。

  不過仔細想想，這件事裡面，最終絕殺的還是安聯會，說通令就通令，直接成為最後一根稻草！

  「安聯會啊...安聯會！」

  「什麼時候才能讓你消失呢？」

  傑可馬搖頭遺憾，安聯會從成立到現在，已然鐵桶一片，既不張揚也不低調，會內那些安全領域廠商，現在都已經孵化十幾個大咖出來了。

  真要弄掉安聯會，很難很難！

  除非，能從內部瓦解安聯會，只是天貓？

  傑可馬搖了搖頭：

  「一時間不能操之過急啊...」

  心裡倒也沒有多少遺憾，正準備進屋休息眯一會兒，桌上的電話突然就響了起來。

  這個鈴聲獨特。

  張永？

  快步走過去，接通電話，正準備問一問張永情況，張永仿佛失魂落魄的聲音頓時傳了過來。

  「馬總，出事了...」

  傑可馬眼神一變，迅速看了一眼周圍，沉聲發問：

  「什麼情況？出了什麼事？難不成未來科技發現我們之間聯繫了？」

  「不。」

  「不是這個問題。」

  「是寧南希望我能重回阿狸來當臥底。」

  「什麼？回阿狸來當臥底？」傑可馬眉毛一挑，難掩驚愕，我讓自己的臥底在自己公司當臥底？

  「什麼意思？細說！」

  傑可馬當即發問。

  張永迅速把寧南跟他說的話轉述一遍，傑可馬聽完，眼睛都放大了，普天之下居然有這麼離譜的操作？

  讓叛離的人再回去原來的地方？這不是送他去死？

  「馬總，現在這情況，我應該怎麼辦？」張永這時候也無計可施。

  傑可馬眉頭深鎖：

  「按照一般邏輯來說，誰都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但是寧南依然做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著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如果只是為了考驗你的能力，那也用不著這樣，畢竟這根本不算什麼考驗。」

  「如今的未來科技，巨頭之勢基本完備，即便沒有你的天貓，也還有一個京東足以遏制阿狸。」

  「何必需要這樣的辦法？」

  「除非...」

  傑可馬皺眉。

  張永此時此刻冷靜了不少，頓時想到一個可能性，不禁咽了咽口水：

  「除非未來科技已經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並且認為我和阿狸脫不了干係。」

  「這不過是一個試探，又或者，他已經知道我和阿狸之間的關係了，想要將計就計讓我自己暴露出來？」

  「這...」

  張永想到這個可能性，頓時不寒而慄！

  傑可馬聽著張永的話，略微思索，點頭，確實，目前看來，就只有這個的可能性更大了。

  但隨即又皺眉起來，可是這不應該啊？未來科技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抓住把柄的？

  難不成是君瀚資本？

  傑可馬一向對自己的手段有信心，但是現在開始動搖了。

  「不行，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想的是什麼，你不能回來！」

  傑可馬直接說道。

  張永當然知道自己不能回來，畢竟有未來科技和沒有未來科技，天貓和他是兩個情況。

  腦中頓時想到了第一個可能性，當即一咬牙直接說道：「馬總，乾脆我這個時候和盤托出吧！」

  「和盤托出？你什麼意思？」

  傑可馬一愣，隨即眼中幾分詫異。

  張永直接說道：「如果我們的推斷是正確的，未來科技已經開始懷疑我和阿狸的關係。」

  「那這個時候，無論我們怎麼做，都是進退維谷，因為未來科技根本就不相信我。」

  「如果我答應做臥底的想法，即便再不甘心，也總是會需要阿狸真正有用的情報才能夠填住未來科技的質疑吧？」

  「一旦這樣，損害的就是阿狸的利益，但如果我拒絕這樣做，未來科技一定會撤銷對我天貓所有的支持。」

  「那樣，我們的計劃就算是徹底失敗了，而且永遠不會再有翻身的時候！」

  「所以，兵行險招！我只把我這邊所有的事情徹底和盤托出，然後劃清和阿狸的關係。」

  「並且一定要讓未來科技得到天貓的足夠誠意，只要得到未來科技的原諒。」

  「我們所有的危機都將迎刃而解，甚至有可能更進一步，成為未來科技絕對信任的一部分了。」

  「這樣才有可能絕處逢生！」

  張永迅速的說道，傑可馬眼中驚駭一掃而過，隨即是深深隆起的眉頭，徹底和阿狸劃清關係？

  絕處逢生？

  如果張永要這樣做的話，就代表，天貓將徹底成為不受阿狸掌控的風箏，以后姓「阿狸」還是姓「未來」？

  那都是一個未知數！

  傑可馬閉口不說話，張永現在知道他在想什麼，語氣略微深沉下來，對著電話鄭重說道：

  「馬總...還記得當初我離開阿狸的時候說過什麼嗎？」

  傑可馬眼中閃過一絲回憶，此刻依然歷歷在目！張永眼神堅定而決絕：

  「這一去！便再無回頭之日！」

  當時的阿狸，飽受安聯會打擊，進70市場份額一夜之間倒退不足40，風雨飄搖，危急存亡之秋，然後張永站了出來。

  「馬總，你放心！」

  「事情發展到今天，是無可奈何之舉，阿狸是我崛起的地方，也是我打拼了七八年的地方。」

  「雖然很多事情已經不可違，但是現在依然還有機會，反正現在如何做，都是九死一生。」

  「那還不如讓我去試一試，贏了，我就真的進入核心層了，輸了，我還可以再回來，即便隱藏在阿狸永遠不得見光的角落。」

  「我也無怨無悔！」

  張永深深說道。

  傑可馬聽著張永的話，心裡一酸，是啊，現在的天貓已經九死一生了，拼一下，也許他們還有機會。

  雖然已經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好吧，既然如此，說在多也無用，現在成於不成，就真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去做吧！」

  傑可馬終究還是鬆了口。

  張永心裡同樣感慨萬千，卻像是放下大石一般，心裡一瞬間輕鬆了很多很多。

  「我會的！」

  張永連忙答應，傑可馬鄭重答應一聲，掛斷電話。

  「砰」的一聲，張永只覺得渾身脫力一般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手上捏著已經掛斷的電話。

  看一眼酒店外西渝燈火朦朧的夜色，閉上眼睛，仰著頭，長長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