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懸的正午時分,陽光的溫熱稍稍驅趕了冬末的寒意。
顏書亦在桌前打了個盹,醒來便見到季憂在收拾行囊。
昨日圍爐閒聊之時,兩人就已經說起了過關於近些日子以來青雲天下所發生的種種怪事。
小鑒主也知道,他此行便是要前往遺蹟的,但卻有不同的看法。
「你有沒有想過,若這真是一場曠日持久的陰謀,必定計劃周密,你去了那三處遺蹟可能也查不到什麼,甚至有喪命的危險。」
「我想也是,但……邪種一事還是要解決的。」
顏書亦看著他:「為何?」
季憂沉默片刻:「他們吃人,我不關心修仙者到底會死多少,但那些東西如果真的像掌事院調查的那樣,已經不再受遺蹟範圍的約束,且喜歡生食活人,那就多殺一個是一個。」
「你不是為了遺蹟去的?」
「我是為了洪山礦,那裡遭遇襲擊之後,天書院弟子蹤影全無,周圍到處都是邪種,有些礦工已經家破人亡。」
季憂想起那日在萬涿山北側見到的花燈:「我打算先忽悠隊伍里的一些人,幫我把邪種絞殺乾淨再說。」
顏書亦歪著頭看他:「那內院名額呢?」
「人總會是要面臨選擇的,有時候我會寧願跟著直覺走。」
「我想出去玩了。」
「?」
季憂轉頭看著她:「你的思維也太跳脫了。」
顏書亦站起身,看著門外的紅日道:「帶我出去玩吧,我還沒逛過盛京。」
「我東西還沒收拾完。」
「回來再收拾啦,我想吃蜜餞了,給我買蜜餞。」
隨後,天書院山門前,靈劍山的小鑒主就拉著一位平平無奇的外院弟子出了尼山,到了西城的永盛街。
途徑盛京書局的時候,季憂微微一愣,覺得自己似乎是忘記了去見一個人。
沒關係,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傢伙。
他回過神,便見到顏書亦已經先一步去了前方,進入了一座巨大的古樓,樓上的匾額上書了三個大字,穹華軒。
這是針對修仙者的一家千年商號,據說背後有仙宗扶持,專門對外售賣靈丹、靈石與各種法器。
其店鋪遍布青雲天下,便是丹宗出品的上品靈丹他們都能拿到。
季憂從來沒有來過,因為那高大的門庭似乎在說窮鬼不能入內。
他走到近前,掏出自己的錢袋子,在裡面打量了一下,心說這頂多也就是買個手把件哄她。
曹教習真窮!
他就不想想這些年,自己這些年到底努力了嗎?
季憂咂咂嘴,跟著走進了穹華軒,巧合的是,穹華軒一樓正有一些天書院學子。
其中,陸清秋、杜竹、錢雲霄等人便在其內。
他們三人同是馬教習的學子,近日馬教習生辰將至,幾人便來此買些東西作為賀禮。
顏書亦並不認識他們,指著貨架上一隻綠玉葫蘆便讓掌柜的取下,把玩片刻後捏在了手心,然後便噠噠噠地朝樓上走去。
陸清秋望了許久,轉頭看向季憂:「季公子,帶友人來買法器?」
「隨便逛逛而已。」
「我早就懷疑方若瑤自稱你未婚妻一事有蹊蹺,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陸清秋抿著嘴看向樓上:「那位姑娘是某個世家的千金吧?一眼便挑中了店裡最好的儲物法器,那可是價值幾百兩銀子的東西。」
昨日季憂將那位突如其來的仙子帶走之後,外院便議論紛紛。
結合之前季憂與方若瑤從未有過交流一事,不少人都猜到所謂婚約其實是子虛烏有。
但云州大小姐倒是有些不太舒服的,因為她之前一直覺得季憂傾心於自己。
杜竹此時也忍不住轉頭:「來逛這種地方,季兄是不是沒敢告訴她,你家境貧寒這件事?」
季憂未理會,貼到錢雲霄耳邊道:「回去告訴曹教習,探查遺蹟我不去了,我可能要留在這裡打工還債,子子孫孫無窮盡……」
錢雲霄咽下了口水:「季兄,攔著點吧,樓上的更貴……」
「?」
季憂嘶了一聲,立刻抬腳上樓,其他人秉著看熱鬧的心情便也跟著走了上去。
此時小鑒主已經挑了許多的東西,全都價值不菲,看的杜竹一行人頭皮發麻。
她隨後還盯上了懸掛在最高處的一張弓,命人從貨架之上取下。
陸清秋看見那弓箭通體玄光,心說這一張弓的價格,估計也頂得上之前所買的一切物品了。
不過當看著季憂跟上來的時候,顏書亦忽然停下,然後撇頭看向旁邊一件男子錦衣,摘下後在他身前比量了一下。
穹華軒不賣凡物,這件錦衣自然是一件防禦法器。
「這個,要三件。」
「還有靴子,多備幾雙。」
顏書亦將腰間玉牌摘下丟給樓里一位掌事。
穹華軒也有所謂的貴賓制,但玉牌並不對外出售,而是贈送於七大仙宗或頂級世家。
持玉牌在穹華軒購物也無需結帳,帳目會直接被送到玉牌所屬的宗門之下。
小鑒主張開手心,隨著綠玉葫蘆中的一道靈光浮現,之前被買下的東西便全都被收進了這隻綠玉葫蘆之中。
隨後,那隻葫蘆被遞到了季憂的掌心。
「今日見你玩那些筷子,便決定買套暗器給你,或許能在關鍵時刻救你狗命。」
「另外,邪種戰力不強可數量卻多,以弓箭迎之,起碼不會被圍困其中。」
「綠玉葫蘆可以儲物,包袱就不需要了。」
「我……我之前說謊了,我其實不喜清淨。」
顏書亦說完話,發現季憂正在發愣,吹彈可破的臉蛋上也浮現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沒給男子買過東西,感覺有些怪怪的,好像和贈師姐師妹禮物並不是同樣的心情。
正在此時,她忽然發現一隻手貼了過來,近時還能感受到其掌心的溫度。
隨後她就發現,自己的臉蛋好像被這隻手捏了一下。
不是做夢,這麼大一個富婆竟然是真的!
季憂深吸一口氣,才意識到剛才好像是捏了她的臉,於是屏住呼吸看了過去。
出乎意料,被捏了臉的小鑒主並未抬腳,表情反而有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