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都想先見天書

  「與天書感應時,首先會有一道細小的微光,如流星般稍縱即逝。」

  「有緣者可輕易追光而去,被引入天道近前,屆時,世間萬道都在你頭頂演化,但時間很短,你能悟多少,便悟多少。」

  「不過你若與天書無緣,便是竭力追趕也追不上,我同期幾位兄弟姐妹便是如此。」

  「六年前,他們中有人曾多次見到那束光,但終究無法進入。」

  次日清晨,悟道場內,內院弟子班陽舒接到楚河與陸清秋的信件,來到悟道場,將感應天書之法與楚河和陸清秋細細講解。

  他們都是在崇王府里認識的,同為崇王看重之人。

  楚河和陸清秋嘗試兩日,始終無法感應天書,只能求助於他。

  只因這位班師兄就是在外院感應了天書的人物,最後成功入了內院,如今已經是通玄上境。

  跟著前輩的腳印走,這是最快的修道方式。

  班陽舒人倒挺正派的,況且崇王也比較關注感應天書一事,所以他也沒有藏私,知無不言,。

  陸清秋與楚河聽後若有所思,似是有所感悟。

  「對了,那個名叫季憂的下三境圓滿呢?我怎麼沒有見他?」

  「他……他今日又去試劍林了。」

  班陽舒微微一愣:「武道雙修?」

  陸清秋點了點頭,心中也是十分費解。

  她相信季憂昨夜在悟道場已經感受到了悟道艱難,本以為他會放棄武技小道,與他們一樣從早悟道到晚。

  可事實卻是,他今日卻仍去了試劍林,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而覺得出乎意料的並非只有陸清秋,同時還有試劍林里的王教習,他對這個特例獨行的內院名額競爭者到底在想什麼也十分好奇。

  「我聽聞那陸清秋與楚河已聚了一道玄光,你怎麼還有心思前來學武?」

  「不是說若始終無法破境,有可能會被天書院清退?我總得有一技傍身,說不定還能上山當悍匪呢。」

  「?」

  季憂手握木劍,在林中不斷沖劈點刺:「王教習見過悍匪嗎?」

  王教習聞聲便笑:「這盛京是大夏國都,又有我天書院坐鎮,哪來的匪徒敢在這裡逞凶?」

  「有興趣見見嗎?聽說悍匪也是武道雙修,劍法也是比較精妙的。」

  「莫非你說的那孟星魂其實是個悍匪?」

  季憂收劍後擦擦頭上的汗:「只需一兩銀子,我帶王教習您認識認識。」

  王教習看他半晌,從袖中掏出一兩銀子:「何時去見?」

  「現在。」

  「?」

  季憂甩下木劍便跑,站在遠處回頭道:「教習,我沒錢吃飯了,這算是我借你的,來日必雙手奉還。」

  王新安在原地愣了一下,倏然睜大了眼睛,我草,這是真他媽悍匪啊!

  一溜煙的功夫,季憂已經到了仙膳坊,用銀子填飽了肚子。

  不過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還是要謀條出路才行的。

  他是個以鄉野私修身份混入了正統大教的另類,背後沒有家族,連生活都是問題。

  難以入道還沒那麼丟人,餓死就有點丟人了……

  季憂吃過飯,眼看著天色還早,於是起身下山,決定去關心關心正在備考當中的老匡。

  他對盛京並不熟悉,也只知道匡誠所住的地方叫做春華驛站,於是一路打聽,最後走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地方。

  這裡到處都是玩胯子弟,這裡到處都是人心黃黃……

  ?

  季憂一開始還不確定,直到尋到那家驛站里,見到了匡誠,彼時的他正在屋內頭懸樑錐刺股,苦讀經典。

  「季兄,你怎麼來了?」

  「你不是說找了個僻靜且文氣十足的地方?」

  匡誠忍不住嘆了口氣:「對面原本是個書局,誰知五年前改了花樓,而我家那份盛京城圖是八年前的。」

  季憂拉了個凳子坐下:「故意的還是故意不小心的?總能換一家吧?」

  「可價格如此公道還能有張書桌,並提供燈油的,也便只有這家了。」

  「那你準備的如何?」

  匡誠思量半晌後開口:「先前只有六成把握,如今能到八成吧。」

  季憂微微挑眉:「這麼自信?」

  「陛下今年要廣開恩科,錄用之人將遠超從前。」

  「為何會出現這般變故?」

  「有傳聞說陛下覺得如今的朝堂太過死氣沉沉,想要選拔一批新官員,來整頓吏治。」

  季憂聽完之後未動聲色,只是稍稍點頭,心說卻道,原來皇帝那所謂的新政便是這般謹小慎微。

  不過,這也正常吧。

  那位鎮北神將雖說臨仙境下無敵,可在七大仙宗面前還是如同螻蟻。

  皇帝將他召回,坐鎮盛京,然後整頓一下自家朝堂的官僚,這應該沒什麼問題,卻也僅限於此了。

  季憂不太喜歡政治,但想著若換位思考一下,以如今這懸殊的實力,也只能把身邊人換的順眼一些,繼續做著皇帝的美夢了。

  不過吏治改革也牽扯到了許多仙門之事。

  例如稅奉的收繳與監管、靈草礦脈的採集與運輸、丹藥的流通與周轉。

  萬一有所差錯,牽一髮動全身,也許會惹更多的亂子,說不定過段時日,盛京會滿城風雨也說不定。

  「季兄?季兄?」

  「嗯?」

  匡誠見他回神,不禁道:「別光說我了,你如今在天書院如何?修行可還順利?」

  季憂將手扶在雙膝之上:「而今所有人都在競爭內院名額,天天跑去感應天書,據說能感應成功,基本就成了。」

  「有成功者了?」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匡誠聽完之後點點頭:「看來修行與讀書一樣,也是不易,不過最後總會是季兄勝的,這個倒不會有何意外。」

  季憂聽罷樂了:「你知道那些都是什麼人?修仙世家的公子,家裡有礦的大小姐,幾千兩的丹藥說悶就悶!」

  「可季兄仍舊胸有成竹不是嗎?你只是習慣在事情未成之前,永遠都不向外說。」

  匡誠比他更加自信:「說不定你其實已經在琢磨去做掌教了。」

  季憂沉默半晌:「其實我沒錢吃飯了,在琢磨搶你五兩銀子。」

  「?」

  「快點!」

  匡誠嘴角抽搐了一番,最後從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隻已經癟了的錢袋子,從中掏出大概八兩碎銀。

  見到這一幕,季憂瞬間凝眉瞪眼,發現鼓炸了的錢包不鼓了,簡直就像自己的錢被人偷花了一樣難受。

  他指著窗外的花街柳巷,忍不住開口:「你這書生,黃黃不可終日啊?」

  「惶惶不可終日?確實,未入考場之前,我的心始終靜不下來。」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是不是只要不黃黃,今天就不算結束?」

  匡誠愣了許久,最後隨他的手指看向窗外,臉色驟紅,瞬間明白了他的潛台詞:「胡扯,匡某是正人君子!」

  「那我的錢……不,你的錢哪兒去了?」

  季憂覺得話有點燙嘴,立刻三百六十度旋轉,差點就說對了。

  匡誠看了一眼自己的錢袋,難以置信:「這是我的錢!」

  「別管誰的錢,你來京還不到三日,那麼一大包銀子,怎會花的如此之快?」

  「我捐了。」

  匡誠一邊繫著錢袋一邊喃喃道:「眼見著沒幾個月就要過冬了,西城有個孤殘院連棉被都沒有,我去書局買書的時候見到,腦子一熱就捐了。」

  季憂沉默半晌,還是有點心疼自己的錢。

  額,不對,他的錢。

  堂堂玉陽縣走出來的兩位傑出青年,現在竟然只剩下這幾兩碎銀了,還特麼見見命運里的風呢,笑死了。

  季憂把他遞過來的那點給推了回去:「算了吧狀元兄,別沒考就餓死了,走了。」

  「季兄,別只盯著內院弟子啊,記得目標大些,要做掌教!」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