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經過了二更天,魏卿玖也不想在外耽擱太久,她直言不諱道。
「既然孩子的年歲相差甚大,身份也懸殊,從背景上毫無頭緒,排除仇殺那便從其他方面考慮,這人擄走幼童怕是有所需。」
祁穆辰點頭,讓她繼續說。
「失蹤的孩童可有發現屍體?」
祁穆辰思及發現的幼童的碎屍,心情略沉重,「有,在城外的護城河內捕撈上來幾次碎屍,拼湊不出一具完整的。」
這也是遲遲破不了案的關鍵,撈回的屍塊只能看出是孩童,可三個月過去了,拼湊不出一具完整屍體,案件撲朔迷離。
「三個月內,失蹤的孩童有九人,且都是男孩,若是單純地取童男性命,又未免殺人慢了些。」
「慢?三個月殺九人你還覺得少了?」
「小公爺,那你可有想過,若兇手只想要男童的首級,或者肝臟、皮肉,全京都那麼多孩子又不限制年紀,那還不是隨處可取?為何大費周章要帶走皇后娘娘的遠房侄子?」
她指著失蹤日期,「而這三個月里,頭一個月失蹤的人數最多,多達五人,第二個月只有一人,第三個月增至三人,從京郊犯案至京都城內,你就沒想過為什麼?」
祁穆辰咳了一聲,他不想承認自己沒想通緣由,這個作案時間毫無規律可言,為破案沒提供任何有用的價值。
魏卿玖道:「所以,我懷疑,這名兇手應當是找一種藥引子,大人不妨查一查,這幾個孩童的生辰。」
祁穆辰立即翻開厚厚的卷宗,將每個孩子的生辰全都看了一遍,這不查不要緊,竟然都是生於七月十五。
「他們,竟然是同一日生辰!」
魏卿玖側歪著頭,露出半截好看的白皙的脖頸,看得祁穆辰有瞬間的晃神。
魏卿玖卻指著上面的日子道:「陰時生辰,果然和我懷疑的能對上。」
祁穆辰不解,「這個有什麼關係?」
「民間有一個傳聞,食用陰時生辰男童的腦髓,可以治離魂症,這還是我幼時,師父用來當故事講來嚇唬我玩的,難不成真有人信以為真,藉此假方來治病?」
其實師父根本沒有給她講過這事,這只是前世案子破了後,她知曉的結果。
當然,這個案子也是祁穆辰破的,只不過是半年後了,那時失蹤的人數已經多達十五人,而破案時,她們二人已經成婚。
病癒才歸朝,就破了大案,祁穆辰心情大好,留在她房中給她細說了此案前後。
當時她聽得害怕,並沒有分享到祁穆辰破案後得到帝後賞識的喜悅,小臉嚇得慘白。
自此,他覺得娶回的妻子無趣,膽小如鼠沒有共同話題,懷疑她不是那個救命恩人,從而對她離心。
她苦笑自嘲,前世與他發生的種種幹嘛還要記得,她只要記住這個男人無情無義就夠了。
祁穆辰卻是從這一條線索,立即想到了破案的關鍵。
一、是誰能搞到這麼多孩童的生辰?此人必是朝中之人方能不被人察覺下查閱戶籍。
二、與此人相熟的親眷有離魂症!
掌握這兩點,他相信不出三日就能破獲此案。
壓在心口的巨石被卸下,祁穆辰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疲累。
「來人,傳本都督令,將許氏娘子放了。」
魏卿玖側睨著他,這個男人,倒是重諾,可惜,他間接害死了自己兒子性命,即便他再多的好,她也不會原諒了。
「卿玖謝過小公爺,小女便不打擾大人辦公了。」
案子有了眉目,剩下的就交給下面人查就好,他沒必要在再衙門熬著。
「時辰不早了,你一個姑娘在外行走不安全,我送你回府。」
魏卿玖不想與他多相處,若不是這次她想得到錦繡樓,她一輩子不再見此人。
「小女還要送許娘子回去,不好勞煩小公爺。」
祁穆辰忽然發現,這個丫頭比他想像的要聰明得多,她在魏府處境困難,可以說是沒有倚靠,不然也不會丟在青平那個地方長大。
她卻能借著魏遠州的事,得了許娘的鋪子,是運氣也好,還是她的謀略也罷,總之她成功了。
「鋪子過戶也要走手續,不管是你的人,還是許娘子的人去辦這事,怕都瞞不住魏府去查吧?我幫你將手續辦了,當還你今日的人情。」
魏卿玖咬唇,他說得對。
許娘子的鋪子轉讓,只要父親到官府去查,總是能查到她的名下,屆時麻煩重重,有祁幕辰做遮掩,誰敢過問呢。
「那就勞煩小公爺了。」
她低垂著眸,再不去看對方一眼,直到上車,都沒再給對方一個眼神。
就好像剛剛在衙門,二人愉快的交流都是假象,忽然間又變得陌生。
祁穆辰蹙眉怔在原地,這女人怎麼那麼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