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玖目不斜視,就像聽不到堂妹的挑釁一般,臉上的笑都未減半分。
閻嬤嬤收回視線,心中已有了成算。
她輕咳了一聲,用她嚴厲的嗓音道:「從今日起,一直到二月十五,都由我教你們宮規。」
「今日我們要學行、坐、跪三個基本的日常姿勢。大小姐每一點都表現得極好,用不著再浪費時間學這些,可以隨我的徒弟烏姑姑學習煮茶,待二位小姐學會今日的內容,再一起學跪拜之禮。」
魏怡婷瞪大了眼睛,她這就過關了?
魏依柔也不死心,那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是從哪裡學會的這些,竟然一進來就過關了,她給門前的絲雨使眼色,讓她一會找機會捉弄流雲院的人。
「好了,兩位小姐現在將身邊的書拿起放在頭頂,我們開始學走路。」嬤嬤說話間,手中長長的戒尺已經拿好。
她聲音冷硬,「原本你們魏府可沒有這份資格請我過來教席,看在老夫人心誠,親自登門相求,我才勉為其難過府。既然應了,便要將你們教好,每一個姿勢,每個規矩都不得馬虎,即便將來落選了,你們學會了這些,找人家時也能讓高門多看兩眼。」
魏卿玖坐在房間內角落的茶桌前,同樣聽著閻嬤嬤的話。
她曾經伺候過太后娘娘,後入了內務府做管事嬤嬤,年紀大了出宮頤養天年。
魏老太太為了印證簽文上所說,花了大價錢將人請來。
而烏姑姑也是才放出宮的女官,自身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
魏卿玖重生後,只要不是面對仇人,都是心態平和,沒了慌張和恐懼的心理,自然學什麼都快,加上師父也愛品茶,所以茶道一事上難不到她。
烏姑姑看了魏卿玖的手法,驚疑道:「大小姐的煮茶手藝比在下都要精湛,看來是不用學了。」
魏卿玖從蒲團上起身輕輕頷首,「卿玖在青平時常伴在師父左右,學了些煮茶的皮毛,能入姑姑的眼已是卿玖的福氣,不敢稱精。」
另邊,「啪」的一聲,緊隨而至一聲慘叫。
閻嬤嬤犀利的聲音傳來:「若書都頂不穩,就換熱茶,這樣就曉得認真了吧?」
她失望至極道:「一個姿勢學了兩個時辰,半點世家小姐的儀態都沒有,什麼時候頂得住了,什麼時候休息。」
魏依柔感覺自己的腰酸得不能動了,實在學不好,又不想再挨打,她給絲雨使眼色。
絲雨從袖口袋裡掏出一張疊著的帕子,向莫蘺的身上揚去。
只要莫蘺發出響動,擾了嬤嬤的教習,小姐就能藉機歇會。
莫蘺謹記小姐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忍著。
她感受到有東西在脖子上爬,本能去抓。
若是換做常人,脖頸處有瘙癢,又摸到實物定是一聲驚叫,快速將異物甩掉,鬧出不小的響動。
魏依柔就準備等著大姐的丫鬟出錯時裝摔倒,然後能躲過今日學規矩。
莫蘺手伸向脖子,將正在向衣服里爬的小東西攥在手心,眼皮下垂瞄了一眼,竟然是一隻潮蟲。
她心中鄙夷地嗤了一聲,一隻小小潮蟲也用來作弄人,她睡過鬧鬼的屋子,住過坍塌的寺廟,與老鼠同席,與蚊蠅同餐,一隻百爪的潮蟲在她餓急的時候,能一口塞進肚子裡當飯吃。
這小東西,也配讓她驚惶?
絲雨做完壞事,心跳到嗓子眼,可是她等了許久,身邊的木頭人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她憋不住好奇問:「你,你沒感覺的嗎?」
莫蘺暗暗白了她一眼,小姐說了,不要理會所有人。
絲雨沒完成任務,抿了抿嘴,不行,小姐累得都見汗了,她得趕緊再想辦法。
她打量嘲諷幾句,逼她動怒。
「你膽子挺大啊?怎麼練的?聽說你是大小姐路邊撿的,你家遭什麼事了?真的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嗎?」
莫蘺頭未動,眼未抬,待絲雨靠近又在沒話找話時,莫蘺手指微屈,輕輕一彈,手心裡還活著的潮蟲就進了絲雨嘴裡。
「啊!」絲雨張著嘴,那蟲子直接咔在了喉嚨,瞬間引起她一陣猛咳。
「咳咳咳!」那隻潮蟲被吐出來了,她噁心連連作嘔。
絲雨眼神能殺人,扭身就罵:「小賤人,你敢害我!」
她忘記了這是在哪,話音才落,她家小姐腿上重重捱了一下打。
「啪!」戒尺狠狠落到魏依柔小腿上,又是一聲慘叫。
「僕人犯錯,主子受罰,那個吵鬧的小丫頭,你到屋外廊下站著去,再發出聲響,便跪到戌時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