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安上半身已經被他抓撓的到處都是傷痕,可饒是如此,他依然覺得不夠,身上越來越多的地方出現奇癢難忍的狀態,他找出一把匕首,對著蟲子所爬的位置一刀刀割下去。
他狀態瘋魔,嘴裡一邊喊著救我,刀子落下的狠意不像割他自己,又快又狠。
他的兩個書童早就嚇破了膽,誰也不敢上前阻攔,只在一旁勸著,可他就像聽不到一般,依舊我行我素自殘著。
弓落梅衝進房間裡時,屋子裡到處都是血腥味,一地的鮮血。
她又驚又怕,不知所措。
「我的兒,我的兒你快住手。」
她喊身邊的下人,「你們都是死的,還不把刀搶下來!」
魏懷安舉著刀往弓落梅身前走,一邊走,眼眶裡一邊流下殷紅的血水。
「娘,我身體裡有蟲子,他們咬我,快幫我拿出來,幫我拿出來。」
他將刀遞到娘親身前,「幫我!」
弓落梅連連尖叫,拼命往後躲閃。
「安兒,哪來的蟲子,你先把刀放下,快放下?」
她躲開的遠,沒能看到有細小蠕蟲從魏懷安的眼球里游離而過。
「啊!」
太痛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眼睛是表,心臟是里,被啃噬眼珠之痛讓魏懷安再也忍受不了,他伸出兩根手指,對著自己的眼珠便戳了下去。
「咬我,咬我,你倒是繼續咬我啊……」
「啊,安兒!」
弓落梅要上前,眼前陣陣發黑,「我的安兒啊,你是瘋了嗎?」
她再也受不住這一切,當即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驚天動地的喊叫聲響徹整個魏府上空,魏懷安力度不夠,眼珠子耷拉在了臉上,他自己痛的一屁股跌坐在地。
「殺了我吧!求求你們誰殺了我?」
小竹子,和小筒子也是嚇得跪倒在地,手腳並用地向外爬著。
「大公子瘋了,大公子瘋了。」
「大公子把自己雙眼挖出來……」
兩個小書童嚇破了膽,一路從翠蓮院大喊著往外跑,驚恐聲傳遍了魏府所有人耳朵里。
弓落梅的幾個孩子都宿在翠蓮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魏薇薇和魏昭昭早都醒了。
魏昭昭年紀小,被奶嬤嬤抱著沒看到大哥的樣子。
魏薇薇躲在門口,想看不敢看,卻是被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影迎面給撞了滿懷。
「滾開!」
魏懷安沒了眼睛,在院子裡四下亂跑亂撞,他不知道是疼更多一些,還是噬骨的奇癢感更難受。
他摸到東西就往頭上砸,碰到牆壁就往上面撞。
魏薇薇嚇得失了聲,努力蜷縮著自己往房裡躲。
四下皆是魏懷安的喊叫聲。
「啊,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聞風趕來的魏漢生看到血葫蘆一樣的大兒子也是驚駭的呆滯在了原地。
「懷安怎麼了,懷安這是怎麼了啊?」
魏漢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仰頭望天,嘶吼:「三弟,真的是你要帶人走嗎?」
「你放過我的兒子吧,我不能沒有懷安了。」
他老淚縱橫,雙手向天祈求。
「佛祖,我魏漢生到底造了何孽,讓您這般懲罰我,若我真的有錯,就將一切罪責降到我身上,不要再罰我的安兒了。」
回他的只有呼呼的冷風,還有魏懷安一邊撕扯皮肉一邊發出的求救聲。
「爹,救我,救救我啊!」
魏懷安循聲向魏漢生摸去。
血葫蘆一樣的他,誰見了不害怕。
魏漢生尖叫,「快,把大公子綁起來,先綁起來。」
「對了,找大夫,找大夫,快!」
魏懷安被綁個結實,可他依舊不住地扭動著身子,嘴裡的不住地撕嚎著。
魏漢生無法,顫抖著手,親自將他的嘴堵住。
怕他撞傷頭,用布條給捆在了木板上。
一院子的奴僕像死人一般,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全都嚇得六神無主。
管家為難上前,「二爺,先前咱們就請不來大夫了,現在四更,更不可能有人出診。」
四更時分,正是人沉睡的時間,先前大夫就嫌魏府晦氣不肯來,這會怎麼可能過來?
「重金,多少銀子都行,只要能請過來。」
屋頂上,柏獻臉色黑沉,他看著魏懷安一點點將自己傷害的不成人樣,陷入了回憶。
那一年,他從微嶗山回來,難得與家人團聚。
可他的父親,母親,還有六歲的弟弟皆似血葫蘆一樣,身上無一塊完好皮肉倒在房裡。
父母已經咽氣多時,弟弟幼小還有一息尚存,他想找巫醫大人救治,卻看到弟弟小小的身體裡,有蟲在表皮下蠕動。
弟弟看到他,只說了一句,「阿那,阿妮害我,跑……」
弟弟是在說,「哥哥,姨母害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