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一個小小的婢女也敢對咱們大人不敬!」
莫蘺淡淡瞥了一眼吳管事,背著魏卿玖往山上走。
石階的顛簸讓魏卿玖恢復稍許神智,好半晌才記起她在哪裡。
「莫蘺,又讓你受累了。」
莫蘺見她醒了,心下一松,「小姐,你可還好?」
「無礙,就是累到了。」
到了禪院,原本濃墨一樣的夜,忽然多出了她們幾人的影子,是月亮出來了嗎?
抬頭,明月從烏雲當中一點點爬出來,她的心情就像今晚的天色,前半夜烏雲壓頂,後半夜明月當空。
她嘴角扯出明艷的笑,雖然疲累,卻又有點釋然。
「就連老天都幫我呢,剛剛若是有這樣明亮的月色,魏怡婷就不會看錯人了。」
「三小姐還真是蠢。」
珊瑚不以為意道:「不是三小姐蠢,是咱們小姐厲害,時機拿捏的好。還有那位高大人,真是自信過了頭。」
魏卿玖:「都回去歇著吧,明日回京,帶上小福子就離開魏府。」
她想休息了,真的好累,剩下的仇恨慢慢再算吧。
博衍從暗處走出來,眉頭緊鎖。
今日所有的種種他皆看得清清楚楚。
魏大小姐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的人,他們爺……
他捏了捏拳,最後回了禪房。
魏卿玖睡得極為不安,多日未曾出現過的夢魘再次將她困在噩夢裡,無論她怎麼掙扎也沒有辦法睜眼。
額頭生出細密的冷汗,臉上全是痛苦之色。
「魏卿玖,三叔把你的身子糟蹋了,小公爺只以為你在這裡與人私會,被男子殺害,就不會懷疑到你三妹妹了。」
「小公爺,玖兒有錯,可孩子是無辜的,旭兒才滿月就沒了母親,將來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依柔喜歡孩子,不如讓她過府來照顧旭哥吧!」
珊瑚不停地喚她名字,「小姐,小姐醒醒,你只是做夢了,醒醒?」
魏卿玖夢中畫面不停地飛轉著,珊瑚被裹在草蓆里從她身前抬出去。
小福子一身是血,踉蹌倒在槐樹下嗚咽閉上眼。
她一聲尖叫,「啊……」
珊瑚拿帕子替她擦汗,「小姐,你的離魂症又犯了嗎?」
魏卿玖看著珊瑚鮮活地在她身邊,一把將人摟進懷裡,嗚咽出聲。
「你沒事就好,你沒有事就好。」
「奴婢好好的,奴婢會一直伴在大小姐身邊,再也不讓自己有事,讓小姐擔心。」
莫蘺端來了藥,她吹了吹道:「小姐,您發燒了,博衍替咱們請了寺中一位僧人給您開了驅寒的藥,您先喝了,等回府咱們再好好調養。」
魏卿玖點頭。
回京數月,這還是她第一次生病。
可能是心中的仇恨卸下大半,才會因為一時的精神鬆懈讓自己病倒。
喝下藥,發現外面的天色還黑著,歉意地道:「讓你們辛苦了,天色不早,你們也睡一會吧。」
珊瑚撇嘴,抱怨道:「咱們可不是被小姐吵醒的,是被田氏嚎醒的。」
莫蘺道:「不過她這會不敢再哭了,高大人恐嚇她再擾香客清靜,便將她一同送去京兆府。」
「不過還有一事,就是對院的平陽府一府,發現三爺死了後,竟連夜起身回京了。」
魏卿玖揉著脹痛的太陽穴,問:「怕是被魏怡婷的瘋狂嚇到了,那位少夫人如何了?」
「她性命保住了,孩子沒了。奴婢擔心她身子恢復過來後,會報復大小姐。」
「她非良善的性子,孩子沒了必會遷怒咱們,只能走一步再算一步。」
天未亮透,魏府的人便準備動身了。
魏卿玖出門時,看到魏漢生向來挺直的背脊佝僂了兩分,他懷裡抱著瞌睡的魏昭昭,身邊跟著還未睡醒的魏薇薇。
經過魏卿玖時,他看都沒看一眼,顯然還對昨日魏卿玖忤逆他一事懷恨在心。
魏遠州的屍身停在廟外,因著沒有棺材,被一張破草蓆卷著。
侍里的僧人幫著找來了牛板車,將屍體搭在了板車之上。
田氏是被朱嬤嬤背出來的,她深夜喪夫,女兒被抓,高大人只差人說是女兒得了失心瘋將親爹給捅死了,其餘的一概未提。
她受不住打擊,一蹶不振。
魏卿玖上車之前,在魏遠州的屍體前駐足了半刻。
外人還以為她是為意外失去親人在道別,只有她自己知道,因果輪迴,她要和魏遠州做最後的了結了。
「三叔,被自己女兒親手殺死的滋味可好受?卿玖為了讓你死得其所,讓怡婷妹妹獲罪,可是傾盡了心力呢。」
「你在說什麼?」田氏愕然出現在魏卿玖身邊,愣怔地看著她。
「你剛剛在說什麼?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