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魏遠州已經痛得流下眼淚，可是最讓他難受的是，這麼冷的天，母親下身連條褻褲也無。
翻著的身子更是生出了褥瘡，部分地方皮肉已經爛了。
而她躺過的床上，竟然連一張褥子都沒給鋪，那樣愛講究的母親竟被下人苛待直接睡在草蓆上。
「娘，我的娘，你怎麼受這樣的罪啊！」
田氏也慌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些惡奴竟敢這樣大膽。
「怎麼會這樣……」
魏卿玖別開頭，裝出看不下去的樣子質問田氏。
「三嬸，你不是說日日都有來看祖母嗎？可咱們才來就發現這麼多問題，您每日過來都在關心什麼？」
「我……」
「祖母屋子裡沒有炭盆，你沒發現，祖母被子不禦寒你也沒發現。可憐的祖母身上都生了褥瘡，這得多疼啊！」
魏遠州薅住田氏的衣襟，將她提到眼前，目眥欲裂。
「你就是這樣替我照顧母親的？你每日到底都在做什麼？」
「三爺，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可能母親才拉尿過，下人沒來得及換？我每日過來時，鋪蓋都是正常的。」
「不可能，祖母的後身褥瘡一半原因是磨出來的了，不可能一日長出來。」
「我，我……」田氏心虛，不知該如何辯解。
魏遠州伸手點指著田氏，「我先宰了那個刁奴，回頭再收拾你。」
她們在這裡爭吵著，可沒有人想著拿點東西給老太太蓋上。
老太太雖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可是思想還是正常的。
她就這樣赤條條地躺在地上，滿身污穢由著子女下人看著，她只覺得生不如死，不如就死了算了。
「啊，啊！」她一邊叫著，一邊用頭碰觸著地面，只想磕死在這裡算了。
魏遠州一拳一拳打在容嬤嬤身上出氣，魏卿玖看著解氣，可她不能由著這人被打死，她還要留著容嬤嬤伺候老太太。
「三叔，還是先照顧祖母為重。」
魏遠州扭頭，看到母親在地上碰頭，鬆開人跑過去，「母親啊，您這是要疼死兒子嗎？」
魏卿玖又道：「父親，你快來幫三叔一把，先將祖母抬到乾淨的床上啊。」
魏漢生早已經吐得不認識自己了，他擺著手，「我不行，叫下人，快叫下人。」
叫下人，老太太滿身的屎尿，哪能讓他一個孝子躲懶。
「父親，祖母已經覺得沒有顏面了，這時怎麼能再叫下人？」
魏遠州也生氣，「二哥，咱們小時候母親照顧我們，可沒嫌棄過髒，快幫我一把。」
魏漢生沒法，走前兩步，可他著實受不得那髒，只瞥了一眼母親的腿，就又是一陣乾嘔。
「我真的不行。」
魏卿玖揉著手腕抹淚，「若不是我手腕受了傷，怎麼也見不得祖母受這份苦。三嬸，要不你幫幫三叔，先將人抬到下人房去處理一下吧。」
田氏胃裡也是一陣翻江倒海，可她不敢說不，只能扯了帕子墊著，夫妻二人踉踉蹌蹌將老太太換了位置。
房間很快被收拾乾淨，窗子也都被下人推了開，又焚了濃重的薰香，這才將那股子惡臭氣味給掩蓋住。
下人房裡傳出田氏一陣高過一陣的乾嘔聲。
可滿堂跪著下人，魏漢生沒叫一人上前去幫忙。
他沉著臉，看著魏遠州。
「三弟，不是我對弟妹有意見，你瞧瞧她掌這個家才幾日，母親就被忽略到想自盡的地步，若是母親不在了，你說我們這個家還是完整的嗎？」
魏遠州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他對田氏也一肚子怒火。
「母親本也是將掌家權交給玖兒的，一會我就讓她將對牌和鑰匙交出來。」
魏卿玖跟著下人在內屋忙前忙後收拾妥當，聽到二人的對話，臉上並沒見喜色，而是抱出一個匣子。
「父親，三叔，你們看這匣子可有不對之處？」
二人原本沒太在意，聽她問，魏漢生忍不住多瞥了兩眼。
「這，是母親床頭那隻木匣？」
魏卿玖點頭，「是的，女兒之前每日來給祖母診脈，時常看著祖母抱著木匣撫摸，那匣子外面的木料都泛了油光，可這隻……」
她話沒說完，魏遠州上前將木匣奪了過去，抱著左右看了一眼便斷定。
「這不是之前那隻匣子，這匣子是仿造的。」
魏漢生也搶過來看，只是一眼他也篤定，「匣子不對。」
「鑰匙呢，拿鑰匙過來，看看裡面的東西可還在。」
魏卿玖進了裡間，柔聲哄著，「祖母，借你的鑰匙用一下，父親想打開匣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