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越看魏卿玖越覺得她懂事,不枉費她這些年投進去的銀子。
便道:「好孩子,日子越發地冷了,流雲居離這邊主院遠,日後沒大事,就免了你的晨昏定省,省出的時間和教習嬤嬤好好學規矩。」
聊了半個時辰的話,總算有一件事讓人可心的事,免了早晚的請安,她的時間就寬裕了。
「玖兒謝祖母厚愛。」
老太太揮手,「我也有些乏了,你們都下去吧!」
常嬤嬤見她們正事都談完了,有機會插嘴道,「老夫人,朱嬤嬤在回府的路上染病去了,棺槨隨大小姐一同回府,您看這事怎麼處理?」
老夫人這才恍然,剛才聊天岔開了話題,朱嬤嬤怎麼就沒了?
她定定地看向魏卿玖,剛剛臉上的和藹不見,眼中多了一絲厲色。
「怎麼回事,好好的人怎麼會沒了?」
魏卿玖還未說什麼,珊瑚先慌了,朱嬤嬤是怎麼死的她最清楚,若是被他們發現小姐的秘密,怕是剛剛建立的好印象就全沒了。
「小,小姐!」珊瑚的身子抖的厲害,一瞬間就被苛氏發現了端倪。
「怎麼,朱嬤嬤是因你們而死的?」
魏卿玖面色忽然變得哀戚,長長嘆了一口氣。
「糟心的事情本來是不打算告知祖母的,可眼下怕是瞞不住了。」
「瞞?若不是常嬤嬤提起,你還要瞞到什麼時候?」她聲音冷厲,還在為魏卿玖聲聲的姨娘而氣惱。
她要在這事上好好做文章,毀了她在老太太面前的印象。
她上下打量著魏卿玖:「我記得朱嬤嬤走前在帳房預支了一百兩銀子,大小姐在青平老家住,是哪來的銀錢買這等光鮮的好料子,又是誰給你置辦的頭面?」
她如此質問,引得老太太的目光落到她的髮髻間,雖然只別了簡單的首飾,可她頭上羊脂玉髮簪,還有耳朵下戴的翠玉耳環一看便知都不是俗品。
「卿玖,你解釋一下,朱嬤嬤是怎麼沒的?」
「母親,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定是她沒見過世面,起了貪財之心,將嬤嬤害死了。」
魏卿玖心道,她前世是怎麼敗在這個蠢婦的手裡,這麼蹩腳的藉口也虧得她想的出。
「苛姨娘,你誣衊我是小,這話說出去毀了魏府的名聲可是大,我是魏府大小姐,就稀罕那區區一百兩銀子?再者說,我若有個殺人的罪名,爹爹的官聲受損,魏家的兄弟姐妹前途也會受我所累,你為何非要給我按上這個罪名?」
提到兒子及魏家的前途,老太太變了臉色,「苛氏,你早上出門被黃湯子糊了腦子不成,這種話也是能說的?」
苛氏沒想到一個鄉下回來的野丫頭有這樣的急智,忙慌亂地看向老夫人,「姨母,兒媳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不出朱嬤嬤硬朗的身子怎麼會沒了,且大小姐好端端地回來。」
「只是,只是覺得蹊蹺,畢竟若遇到匪患,也該是貌美的小姐更危險才是。」
她陰鷙地看著魏卿玖,心中盤算著如何壞了魏卿玖的名聲,如此,她在老夫人那裡便沒了價值。
到那時,還不是由著她揉捏搓扁。
魏卿玖卻是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逼著眼圈泛紅,抽噎著道。
「之前沒說,就是不想祖母擔憂,畢竟事情都過去了,既然姨娘這般想我,那就說出來吧!」
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道:「回京途中一路平順,可是到了平陽渡時,船上出現了水匪,朱嬤嬤護著銀錢不肯鬆手,拉扯間落入冰冷的河水中。若不是定國公府的祁小公爺相護,孫女怕也慘遭賊人之手。只可惜嬤嬤在冰水裡凍得太久,被救上來後便病了,為此還耽擱了行程,我請了大夫,湯藥也用了,朱嬤嬤卻是身子越發地不好,沒幾日便去了。」
她這話半真半假,如此才有欺騙性,至於是祁幕辰救了她,還是她救了祁幕辰,諒他們小小的魏府也不敢登門去問。
果然,她搬出祁小公爺的名頭後,老夫人信了。
哀傷地抹著眼睛,「朱嬤嬤跟了我十幾年,最是信得過,沒想到她就這麼地去了,不該,不該呀。」
老太太起身道:「扶我過去,我見朱嬤嬤最後一面。」
是病死的,還是被人害死的,看一眼屍身便一目了然,魏卿玖曉得她這是不信自己,便隨著一眾人向停棺的荒院而去。
珊瑚緊隨小姐身後,說話的聲音里還在發抖。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