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對x52
隨著輕挑的話音傳來,呼吸輕輕落在她的耳根處,微燙,瞬時將耳朵染上了紅。
惹人眼。
池梔語腦子立刻沖了血,頓在原地沒動。
話說完,謝野緩緩的站直起身子,抬眼看著她的臉。
少女五官帶著精緻的漂亮,眉眼間的疏離不減,看著有些清冷孤傲。
可此時,白皙的臉頰莫名卻染上了幾分不自在的緋紅,毫無突兀感。
反倒,嬌羞動人。
謝野的眸色暗了些,喉結緩慢的滾了一下,握著她的手收起,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嘴角輕勾了下,「怎麼還臉紅了呢?」
「……」
被他一說,情緒重新上來,池梔語立即猜到了這人剛剛是在故意逗她,她強裝鎮定,垂了下眼,含糊不清道:「還不是因為你。」
「我怎麼?」
謝野眉梢輕挑,語調慢拖微揚,「我這是回你話,老實承認還有錯了?」
「……」
「倒是你想什麼壞事呢,」謝野俯身看她,扯唇輕笑:「臉又紅了。」
「……」
「我哪兒有想什麼壞事。」
池梔語邁步走下防水台,抬手捂著臉,自顧自地說:「這裡有太陽,快走吧。」
看著她似是逃離的背影,謝野像是沒忍住般的,忽而斂顎笑了。
低低沉沉的,夾帶著細碎的笑意。
池梔語聞言,立即轉頭看他,捂著臉帶羞瞪他,「不許笑!」
謝野仍在笑,「行。」
「……」
這人完全沒有履行。
池梔語抬眼,看著眼前少年嘴角彎著在笑。
平常謝野不怎麼笑,就算笑也是平淡的扯了下唇角,略帶著嘲諷,讓人瞧見很不舒暢。
而現在,他褪去了往日的嘲諷,薄唇勾起的輪廓線條很好看,眉眼舒展開,模樣有些勾人。
池梔語回神,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反應過來後,立即收起笑,掃了他一眼,轉身逕自往前走。
謝野接到她的小眼神,又笑了下,慢悠悠的抬腳跟在在她後面。
轉彎走過路口,池梔語也沒有真的和他生氣,側頭問他正事,「你跑這兒來,俱樂部那兒沒事嗎?」
謝野淡淡嗯了聲。
「你確定沒事?」
池梔語皺了下眉,「他們怎麼感覺都不管你呢?」
謝野瞥她一眼,「我休息時間,管我幹什麼?」
「……」
「好吧。」
池梔語應完又想起問他,「那你什麼時候走?」
「……」
「池梔語。」
謝野看著她,慢騰騰的一字一句問:「你有沒有想我?」
池梔語被他這突然冒出來的話,嗆了一下,「什麼?」
謝野直接點破,「別裝沒聽懂。」
「……」
尷尬了一秒,池梔語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只是沒料到他這麼直白,調整了一下心態,坦然的點頭應著,「有的,不然我下午幹嘛想去找你。」
「想我的話。」
謝野眼神打量她,緩緩問:「就在我回來連一個小時都不到,你就問我什麼時候走?」
「……」
「我沒有這個意思。」
池梔語莫名覺得好笑,解釋道:「我只是想提前問你一下,好了解一下我們能在一起見面的時間,真的沒有想趕你走。」
謝野扯了下嘴角,仿佛就是說「行吧,還算你識相」。
池梔語看著他這姑且算是相信了的表情,饒有興致問:「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想趕你走呢?」
「之前看個籃球隊都想跟別人跑了。」
謝野側頭看她,吊兒郎當道:「現在沒有人管,自己會不會花心亂跑,你不清楚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池梔語笑出了聲,「都說了我沒有花心,那次是吳萱亂說的,我沒有想和他們在一起,我只是欣賞帥哥而已。」
「噢。」
謝野悠悠問:「我不帥?」
「……」
問完,他又換了個方式直白地開口:「你對象不帥?」
「我覺得你,」池梔語思考了下,很客觀的給出評價,「挺帥的。」
聞言,謝野瞥她,語氣很拽的,「這還用的著想這麼久?」
「好的。」
池梔語莫名又有點想笑,「你很帥。」
這是實話。
謝野倒也沒有繼續反駁,他目光掃過她的臉,「所以記住,下次就欣賞一個帥哥。」
「嗯。」
池梔語點頭腦子慢了一拍,下意識問:「誰?」
謝野態度傲慢道:「你男朋友,我。」
……
池梔語被送回家,隨手和他揮了下手,然後自然的打開家門。
她邁步走進玄關時,忽而意識到這場景就像以前每天放學回家一樣。
每次都是謝野把她送到家門口,然後總是先看著她進屋,才會轉身回去。
而她也很自然的和他道別,才會離去。
倆人的模式沒有改變。
但身份變了。
池梔語笑了下,單手關上門,走了幾步準備換鞋進屋,眼眸輕抬,撞入了對面女人看來的目光時,頓了下。
白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安靜的看了她幾秒,強淺笑問:「剛從舞蹈室回來?」
「是。」
池梔語彎腰換好鞋,放進鞋櫃內。
白黎嗯了聲,抬頭看了眼時間,「今天晚了一點,有去哪兒嗎?」
「沒有,只是多練了一會兒,怎麼了嗎?
您找我有事?
「沒有。」
白黎笑了下,「只是奇怪今天怎麼晚了點,原來是多練了一會兒。」
「您不是說不能忘記舞感嗎?」
池梔語站起身,胡扯道:「我覺得還是有道理的。」
「身為舞者當然不能失了肢體感覺。」
白黎想了下,「最近放假,媽媽也不覺得適當放鬆是有必要,但也不能忘記練舞,不過你這樣想是最好的,有自己的自覺。」
「嗯,我也這麼覺得。」
池梔語走進客廳內,自己先倒了杯檸檬水潤了潤嗓子,而放下水杯時,她指尖勾了一下杯底,似是被什麼划過,有些痛。
她還沒來得及看時,白黎柔聲又問了句,「最近我都沒怎麼看謝野,他去哪兒了嗎?」
聞言,池梔語端著水杯,抬頭看她淡淡問:「怎麼了?
您找他有事?」
白黎說:「之前一直麻煩他教你物理,媽媽想了想覺得應該還是要請他來家裡吃頓飯,他——」
「不用。」
池梔語打斷她的話,「不要找他,」
白黎聞言看著她,「怎麼?」
「嗯。」
池梔語大腦迅速思考,睜著眼睛說瞎話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經謝過他了,而且他和您也不熟,這樣吃飯會不自在,不是嗎?」
白黎反問:「你怎麼謝過了?」
池梔語胡扯一句,「只是朋友間的道謝,簡單的送了禮物給他。」
白黎看著她的神情自然,忽而笑了下,「阿語,媽媽對謝野沒有惡意,你不用這麼防著我。」
池梔語身子一僵。
「我不了解謝野,但我了解你。」
白黎隨意拿過她手裡的杯子,給她添了點水,遞給她,「這段時間好好休息,媽媽希望你在大學的時候還是要把心思放在舞蹈上,等你有了成就後,你爸爸肯定會替你高興,所以別的不要多想,知道嗎?」
池梔語掃過面前遞來的杯子,沒接,淡淡問:「你真的了解我嗎?」
白黎愣了下:「什麼?」
池梔語抬眼看她,「媽,你為什麼覺得池宴會高興?」
聽到她的稱呼,白黎臉上的笑容褪去,面色一冷,「池梔語,規矩去哪兒了?
「是。」
池梔語無聲扯了下唇,「池宴是我的爸爸,也是你的丈夫。」
只是沒有愛而已。
白黎眉心皺起,還沒來得及說話。
「好,我知道了。」
池梔語伸手接過她手裡的杯子,「我會努力讓您和我爸滿意,您放心。」
手心一空,白黎頓了下,下一秒就聽見面前的少女繼續說了句。
「但別的事,我已經想了,也不可能會忘掉,所以——」
話音稍停,池梔語沒說話,只是單手把杯子放回桌上,杯底與茶几面忽而發出一道輕嗑聲。
清脆,卻有些刺耳,
似是打破了什麼。
「……」
下一刻。
池梔語抬眸,面色平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先上樓休息了,您自便。」
「……」
她的話落下,站起身轉身離開了。
而白黎卻是愣在了原地。
從小到大,池梔語沒有表現過任何的反抗情緒,也沒有出聲反駁質疑過,永遠都是點頭應好,就像所有父母心目中期望的好孩子。
白黎也從來沒有覺得這樣有任何問題,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也是正常的。
但是這份理所當然,就像今天池梔語的一席話,隨著剛剛那道水杯與茶几的輕碰聲一樣。
咔嚓。
打碎了一角。
……
對話結束,池梔語回到房間。
門在身後輕鎖關上,池梔語身子背靠在房門上,垂眸無言。
屋內寂靜。
少女似是在失神放空著。
良久後。
她眼睫動了動,抬起眸看到了一側的書櫃,站直身子走去,抬起手拿過最上頭的那本詩集。
雖然她也是拿這本回應了謝野的告白,讓他好好收著。
但生日那天,謝野送她回家的時候,也把詩集還給了她。
「給你了,就老老實實拿著,三年都沒發現,好好專研。」
池梔語想起這話,唇角勾了下,伸手翻開那頁書籤。
下一刻。
一道手機的信息聲忽而響起,打破了空蕩的沉寂。
池梔語感受到,抬手從衣兜內摸出手機,遲緩的低眼看向屏幕。
是謝野。
謝野:【忘了和你說個事。
】
池梔語打了一個字:【嗯】
發送完,他那邊可能是懶得打字,過了幾秒發了個語音過來。
池梔語愣了下,指尖點開。
隨後,手機內傳來了謝野的熟悉嗓音,懶懶散散的,「你在房間?」
池梔語:【嗯,怎麼了?
】
謝野繼續發語音,「那到陽台來。」
聞言,池梔語有些不明白他想搞什麼花樣,但還是按著他的話往前邊的陽台走去。
她打開窗簾,就瞧見了對面正懶洋洋的斜靠在窗邊的謝野,他餘光掃到這邊的動靜,抬眼看來。
池梔語隨手打開陽台門,走了出去,看著他眨眼問:「你要說什麼?」
謝野靠在牆邊,看著她的神情,忽而道了句,「你媽在家?」
池梔語點頭,「是啊。」
謝野直起身子,眯了下眼,「她和你說什麼了?」
池梔語一頓,面色自然道:「什麼說什麼?」
看著她的反應,謝野目光微淡,語氣沒什麼溫度,「是你來我這兒,還是我來你那兒,你選。」
「……」
池梔語被他逗笑了,「選什麼啊,古時候的私相授受嗎?」
謝野盯著她幾秒,直接下了結論,「行,我來你那兒,老實等著。」
池梔語聞言,有些無奈的開口:「好了,我知道了,我過來找你。」
說完,她也沒有拖拉,轉身往後走。
打開房門,池梔語走過一旁的走廊時,注意到書房內的白黎。
池梔語沒有說話,僅是朝她頷了下首,算是打過招呼後逕自邁步下樓。
……
也不知道是太了解對方,還是因為相處久了。
每次心情不佳時,謝野總是能看出她的問題,並且很明確的找到了問題關鍵。
池梔語都懷疑他會不會在她身上按了下這麼竊聽器,怎麼什麼都能看出來。
明明她表情沒有什麼破綻,就連白黎都能騙過,怎麼到謝野這兒就仿佛漏洞百出般,輕易就被他擊破。
揭開她的謊言和偽裝。
和簡雅芷打了招呼後,池梔語自然的邁步往樓上走,剛落在二樓平地上,忽而聽見一道開門聲,下意識抬頭看去。
謝野單手開著門,站在門邊,這架勢明顯就是在等著她。
落入他的漆黑眼眸時,池梔語愣了下,隨後,收起情緒,彎著嘴角微笑,揮手,「嗨。」
下一刻。
謝野的目光頓住,像是發現了什麼,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單手拖著她的手,垂眸盯著她食指上的那一小條血痕,唇角微繃直,「怎麼回事?」
「噢。」
池梔語想了下,「可能是剛剛拿杯子不小心刮到了吧。」
聽著她這麼無所謂的語氣,還有這淡然到至極的表情。
謝野盯著她,忽而冷呵了聲,開口喚:「池梔語。」
明明他的態度很惡劣,語氣卻有些輕,似是無奈,「你今天是存心想讓我心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