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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對x36

  謝野開門進了客廳,沙發內的簡雅芷剛打完了電話,聽見聲響,抬頭看來,「考完試了?」

  「嗯。」

  謝野隨手把放下書包,走到沙發邊。

  簡雅芷看著他,開口道:「你二叔剛剛打了電話過來,問你放假了要不要回一趟爺爺那兒?」

  謝野垂眸倒了杯水,「不回。」

  簡雅芷嘆了口氣,「爺爺奶奶應該都挺想你的,媽媽在這兒沒什麼事,你回去見見他們吧。」

  謝野給她也倒了杯水,保持一貫回答:「不見。」

  簡雅芷被他態度氣笑,「那這話你下次親自和他們二老說。」

  謝野沒什麼反應,「再說吧。」

  「哪來的再說,你也是他們的孫子,哪有不見他們的道理?」

  「他們有孫子,」謝野無所謂,「不差我一個。」

  「亂說什麼呢?」

  簡雅芷看他一眼,「行了,不想去就不去,但高考後你總要回去的,知道嗎?」

  謝野皺了下眉,「您呢?」

  「媽媽是這兒的大學老師,當然不會走了。」

  簡雅芷抬眸看他,「而你要上大學,也要回謝家。」

  「我不回。」

  謝野眉眼稍冷。

  說完,也沒等簡雅芷回答,他直接轉身上了樓。

  謝野打開門,進入昏暗的房間內隨手打開了電腦,聽到對面傳來的說話聲時,頓了下。

  「野哥哥。」

  輕柔的少女聲傳來。

  謝野扯了下唇角,走去打開窗簾透光,稍眯了下眼。

  少女站在窗台前,身段纖細動人,瞧見他出來後,眉眼間的清冷韻味化開,帶著別有深意的語氣問:「要當牛郎嗎?」

  「……」

  對面的池梔語眨了下眼,「不是我,是吳萱她——」

  身後的吳萱回神驚了一下,立即走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

  吳萱對著對面的少年,嚴肅的擺手:「不是不是,我說的是牛郎織女,織女那個牛郎,絕對沒有說其他意思。」

  池梔語掰開她的手,「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哪有什麼意思?」

  吳萱咬牙看她,「你說呢?」

  池梔語一臉無辜,「我說的也是牛郎織女啊。」

  話音落下,對面傳來了「唰」地一道窗簾聲。

  兩人轉頭看去,對面的人影被窗簾拉過覆蓋,消失了。

  只有窗簾邊角因為被人拉過的力度,輕輕盪著。

  吳萱眨了下眼,轉頭看池梔語,小聲問:「生氣了?」

  池梔語笑了下,「沒有。」

  吳萱:「那這什麼意思?」

  池梔語打開窗簾,抬了抬下巴,「懶得理我們的意思。」

  「啊。」

  吳萱明白了,但反應過來的時候,「不是,明明是你胡言亂語的,關我什麼事?」

  「我說得也沒錯啊。」

  池梔語攤手,「是你們想多了。」

  吳萱「呵呵」了一聲,「我信你才有鬼。」

  「但其實……」池梔語挑眉,「我也有那個意思。」

  「……」

  「骯髒!」

  「這是讓他先了解一下業務嘛。」

  「被你這麼說,聽起來好像,」吳萱托著下巴,眯眼,「也挺不錯的啊。」

  池梔語掃她,「你好骯髒哦。」

  「?」

  吳萱:「這不你說的嘛,而且謝野要真去當牛郎了,還輪的你呢?」

  「這近水樓台先的月啊。」

  池梔語眨眼,「之後我有機會先去試試。」

  吳萱「切」了一聲,「有膽的嗎你?」

  池梔語很切合實際道:「沒有。」

  「……」吳萱轉身往書架繼續找書,找了幾排後吐槽一句,「你這書也太亂了吧,能不能排序一些?」

  池梔語端起水杯,「這叫亂中有序。」

  「有序?」

  吳萱看她,「那你倒是找給我看。」

  池梔語搖搖頭,「雖然有序,但我忘了。」

  吳萱無語了,轉頭往左邊繼續找了找,有很多詩集,抬頭時突然看到頂上一格還擺著單獨的兩本書。

  她看清書名後愣了一下,抬手拿下來,轉頭看池梔語,「你好端端買這種書幹什麼?」

  聞言,池梔語掃了眼她手裡拿著書皮,「噢」了聲,「這是謝野給我的。」

  「?」

  吳萱有點懵逼,低頭看了眼,「他給你買一本關於植物種類大全,還有一本如何區分莊稼?」

  「……」池梔語點頭,「是的,你沒看錯。」

  「不是。」

  吳萱說:「他送這個幹嘛?」

  池梔語想了想,「他好像說是——」

  「提前給我的十八歲生日。」

  謝野送的禮物都沒什么正經東西,但至今為止,池梔語覺得最離譜的就是這兩本書。

  當時謝野拿給她的時候,還用包裝紙包上了,然後一言不發的放在她的桌上,

  池梔語狐疑的看他,「什麼東西?」

  謝野:「十八歲禮物。」

  「嗯?」

  池梔語一愣,「我又還沒十八,還有兩年好不好?」

  謝野掃了她一眼,「不要就算了。」

  「誰說不要。」

  池梔語迅速拿起,問他,「那我拆了啊?」

  謝野靠在沙發里,懶懶的「嗯」著。

  池梔語解開包裝帶,從裡面拿出兩本書的一瞬間,就覺得不大對了。

  等完全拿出,看清封面上的印刷的字體後,她無語了。

  池梔語拿起書本,側頭面無表情的看他,「一本關於植物,一本關於莊稼,你什麼意思?」

  謝野眸光微暗,「你覺得呢?」

  「什麼我覺得的呢?」

  池梔語腦子卡了一下,反問:「你的意思是讓我別讀書去種田?」

  「……」

  謝野忍了忍,「你不能多讀點書?」

  「?」

  池梔語:「你是在罵我沒文化呢?」

  謝野的表情也似是不大好,有些煩躁的「嘖」了一聲,「房間裡的那些詩,你拿來幹嘛的?」

  池梔語眨眼,「啊」了一聲,實話實說道:「裝飾。」

  「……」

  池梔語記得當時這話說出來後,謝野似是被她氣到,眼眸壓著情緒,看了她一眼,直接走了。

  然後她一時以為這是有什麼玄機在裡頭,觀察和翻閱了半天也沒有發現,最後也沒怎麼在意這兩本書,直接放在了書架上。

  積灰。

  ……

  吳萱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十八歲禮物,就送兩本這個破書?」

  池梔語點頭,起身走到她面前,拿過翻了翻。

  「謝野這什麼意思?」

  吳萱猜測一句,「說你太菜還不如回家種田?」

  池梔語搖搖頭,「一開始我也懷疑他是這意思,但這又不像是他的作風,他才不可能閒得慌好端端送這本書來罵我。」

  吳萱眨眼:「所以你覺得有別的意思?」

  「可能吧。」

  池梔語隨手把書放回原位,「反正我也猜不出來,就先放著。」

  吳萱疑惑:「謝野就沒給你提示什麼的?」

  「沒有呢。」

  池梔語彎腰從下面一排找到一本藝術舞蹈書遞給她,「行了,在這兒。」

  吳萱接過低頭看了眼正好是她要的那本,「你找得到剛剛還不幫我找幹嘛?」

  「我剛剛是不記得。」

  池梔語拍了拍她的手,「現在剛好想起就拿給你了啊。」

  吳萱拆穿她,「騙人,你就是懶得找而已。」

  「……」

  吳萱看著她,又想起下午的事,「不過我問你另外一件事。」

  池梔語點頭,「你問,」

  「你說你喜歡謝野,應該也不是一瞬間的事吧。」

  吳萱眨眼,「可是為什麼不和他表白?

  你們倆明明都認識這麼多年了啊。」

  池梔語一頓。

  「是怕謝野不喜歡你嗎?」

  吳萱猜測一句,「但是他對你挺好的啊,我覺得不可能不喜歡你。」

  池梔語點頭,「是,他是對我挺好的。」

  吳萱皺眉:「那你怎麼……」

  池梔語淡聲:「如果他只是習慣對我好了呢?」

  「什麼?」

  「我和謝野認識了這麼多年,我們倆對對方都很了解,一些事情不用開口都可以知道,下意識都會幫對方處理,這些都是習慣和下意識的了。」

  池梔語抬眸:「所以你覺得他對我的感情會是什麼?」

  吳萱明白了她的意思,給她意見,「你可以去問問他啊,可能他對你是喜歡呢?」

  「問了的話。」

  池梔語眨了一下眼,「如果連朋友都做不了,怎麼辦?」

  謝野不會放任一個喜歡自己的人留在他的身邊。

  因為他不喜歡。

  而她現在的身份是她唯一能靠近和接近他的途徑。

  她不敢賭。

  她怕那層一直維持著的界限,被她的貪心打碎後。

  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讓我膽小的,」池梔語沉默了下,「保持現狀。」

  「可是你不可能一輩子都不說啊。」

  吳萱勸說,「雖然這確實挺冒險的,但你都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結局?」

  「而且,我說如果啊。」

  吳萱看她,「如果謝野也是喜歡你,但是也怕連朋友都沒辦法做,也和你有一樣的想法,那你們倆不就沒有可能了嗎?」

  「所以總是有要有人先邁出那一步,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

  池梔語沒回答,安靜了一會兒,忽而問:「我媽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嗎?」

  吳萱愣了下,「她又對你做什麼了?」

  平常吳萱和池梔語相處最多,畢竟又是同班又是同桌的,所以她知道池梔語有很多拘束,哪些東西可以吃,哪些不可以,體重要保持在一定的數字上,不能超也不能低。

  每天除了學習就是要去練舞,標準是最好。

  這些要求都來自她的母親。

  吳萱見到白黎的次數不多,但每次見她的時候,雖然覺得她講話挺溫柔的,還時常帶著笑,但那個笑莫名給人的感覺很冷,不大舒服。

  池梔語也有種防備白黎,不讓她和別人接觸的感覺。

  一個女兒警惕防備著自己的母親。

  明顯是有問題的。

  「我媽,她是個不論用什麼方法,只要能達到她的目標就覺得滿足的人。」

  池梔語端起水杯,「她對我的人生充滿著期待。」

  吳萱:「想要你成為最好的舞蹈家嗎?」

  聞言,池梔語笑了下,「她是要用我達到她的目的。」

  「……」

  「所以如果我身邊出現了障礙,不論是人還是物,」池梔語輕聲說:「她都會想盡辦法把他剷除。」

  吳萱愣住,「什麼意思?

  把你當成工具嗎?」

  「可能吧。」

  池梔語聲線微淡,「所以如果她知道我的喜歡謝野,覺得我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你覺得她會怎麼樣?」

  吳萱莫名想到了那場面,皺起眉,「這不會吧。」

  「她的世界沒有不會,現在我媽的精力除了池宴外,全方位都是我,我只有必須考上了她想要的大學,她才會有了放鬆,不會這麼的」池梔語思考了一下措辭,最後還是道了句,「瘋狂。」

  她不敢惹怒白黎。

  謝野和她。

  這是一個博弈。

  可是她賭不起,也不敢上賭。

  所以。

  再等等。

  只要等到高考後,熬過這段日子。

  就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