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陸沉恍然,天道有靈,隨意違誓必遭報應,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證,不能說這賴三可憐,只能說是咎由自取,他對懶三因何違誓不感興趣,擺了擺手:
「這骨馬就當是救你的報酬,你我兩不相欠,滾吧!」
「是是!」
賴三鬆了口氣,倒退著向後走去,見陸沉真的打算放他離開,眼珠一轉,他反而遲疑了起來,一咬牙,「噗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顫聲道:
「敢問可是青龍門的前輩?」
「青龍門」
陸沉望了一眼自己的青蛇,若有所思,意味深長道:
「是又如何?」
「砰砰砰~~」
賴三頓時激動起來,一連磕了幾個響頭,鄭重道:「附屬宗門百骨宗外門弟子賴三,參拜青龍門前輩!」
「你因何認出我的身份?」
「前輩有所不知,十六年前夜州諸宗圍攻青龍門,我百骨宗也曾出力阻攔,只可惜寡不敵眾,因此在一夜間覆滅,晚輩僥倖活了下來,曾有幸見過青龍門的神通【兩袖青蛇】,因而識得。」
「哦!」
陸沉眉頭一挑,想到了死去的邋遢道人洪開山,若是他猜的不錯,這洪開山當是青龍門之人,他不動聲色,問道:
「諸派因何圍攻我青龍門?」
「這」
賴三呼吸一滯,心中突然打起鼓來,卻又不敢不說,硬著頭皮道:
「大狨蠻人時常南侵,我等大昊修士自是個個懷恨在心,而在大狨境內有一魔宗,傳聞名叫【化龍魔宗】,夜州流傳,青龍門其實是這化龍魔宗的旁支,因此因此遭劫。」
陸沉若有所思,追問道:
「青龍門到底是不是化龍魔宗的旁支?」
「小小人不知!」
賴三悔的腸子都青了,他本想趁機攀附上陸沉,不想對方竟然問東問西,這明顯又不像青龍門之人,他這般靠上去,會不會被滅口?
一想到此處,心中不由直打哆嗦。
陸沉的目光落在賴三身上,念頭百轉,心中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賴三!」
「在!」
「你很不錯!」
「不不敢當!」
「這樣吧,我身邊正好缺少人手,你且跟著,現在有件事情需要你來做」
賴三聽著陸沉娓娓道來,整個人差點懵掉。
直到幾個時辰後,才騎著甲馬「嘀嗒嘀嗒」向遠處奔去,不時回頭張望,又驚又怕,他伸手入懷,掏了掏,抓出一把晶瑩剔透的靈砂,不下千數,臉上又露出狂喜的神情,一夾馬腹:
「駕~~」
三日後,一個忽然出現的消息不脛而走,在短時間內傳遍了小半個夜州,據說一個名叫洪開山的青龍門餘孽,回到了夜州,打算報復當初剿滅青龍門之人。
消息傳開,人人自危。
不過兩日,一支聚集了數十位修士的隊伍出現,先後對【洪開山】展開數次圍剿,奈何對方手段了得,不曾建功。
雖是如此,卻也親眼見證了青龍門的【兩袖青蛇】。
正因此,開始不斷有邪修加入,圍剿洪開山的修士在幾天內迅速增加到百餘人,其中三境真人都不下三位,一時間聲勢大漲。
「嗖!」
這一日,陸沉披頭散髮,踏劍飛落,出現在懷朔鎮外,等了一陣,就見一隻大公雞從西面武川鎮飛來,落地後,顯化出人頭雞身的雞鳴山主。
「哈哈哈~~」
雞鳴山主大笑,用力拍了拍陸沉的肩膀,歡喜道:
「好小子,真是好大的手筆。」
陸沉不為所動,疑惑道:
「國師沒來?」
「國師正在與一位道君對峙,不能輕離神策軍,需要你將人引過去方可。」
「好吧!」
陸沉眉頭微皺,詢問道:
「那我的事情?」
「只要這次順利,國師不僅許你不必親自出戰,還會贈你九千功勳,這一點完全可以放心,本山主也可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出爾反爾。」
「那就好!」
陸沉鬆了口氣,催促道:
「人快過來了,前輩先離開吧,免得露了馬腳。」
「也好!」
雞鳴山主不再多言,大袖一揮,化作一隻大公雞飛天而去,陸沉將青紋面扣在臉上,模樣頓時一變,化作邋遢道人洪開山的樣子。
又等了一刻鐘。
南方出現一條數百米長的青蛇,在青蛇身後,不少邪修正在尾隨攻擊,而青蛇已是傷痕累累,左支右絀。
「來!」
陸沉伸手一招,青蛇化作一道青光飛掠而來。
「他在那裡!」
「洪開山,還不速速受死!」
「殺過去!」
眾人發現了陸沉的蹤跡,徑直向他殺來,陸沉生怕被人識破,因此也不與他們照面,念頭一動,肩頭的另一條青蛇飛速膨脹,陸沉抬腳落在青蛇頭頂,吩咐道:
「走吧!」
「嘶~~~」
青蛇嘶鳴一聲,正要飛天而起。
「轟隆隆~~」
身前的地面忽然塌陷,一個龐大的身影破土而出,這是一條巨蠶,通體金白兩色,共有八對蠶足,胖乎乎的,個頭比青蛇還要大上幾分,頭頂站著一個手持拂塵的灰袍道人,方一出現,靈蠶就發出尖銳的嘶鳴,張口對著陸沉吐出一口白色的黏液。
那灰袍道人也手捏法訣,準備法術。
【名稱】:靈獸
【信息】:三階金玉龍蠶
「龍蠶道人!」
陸沉神色一凝,腳下輕點,從青蛇頭頂飛天而起,險險避過吐來的攻擊,青蛇則直接與龍蠶撕咬在一起,陸沉也不與那道人糾纏,一頭扎進幽幽通道。
「刷~~」
再次出現,已經到了千米之外。
他手捏法訣,迅速施展出小神通兩袖青蛇,再次化生出另一條青蛇,踩在青蛇頭頂,一路向武川鎮飛去。
「哪裡走!」
剛剛飛出數里,一張大網當頭落下。
「刷!」
陸沉再次施展乾坤無距,一頭扎進通道,又一次脫身,剛剛在數百米外出現,只見一個半身矮人忽然攔在前方,這人披著一身麻布長袍,短手抱臂,發出桀桀怪笑:
「洪開山,你逃不掉的,桀桀桀~~」
「噌!」
青雲劍發出劍鳴,從半身人身上一穿而過,人影消散,卻又在另一側顯出,怪笑道:「恐懼吧,顫抖吧,你逃不掉的~~」
「幻音童子!」
陸沉呢喃一聲,收劍,不理對方恬噪,繼續向西飛遁。
一路西行,很快跨越近千里,不久後,終於遙遙望見一座巨大軍鎮,正是【武川鎮】,牆高百米,巍峨壯闊,城牆上人聲馬嘶,喧鬧陣陣,而在武川鎮十里外,有一座軍營與其遙遙相對。
「到了!」
陸沉終於放鬆下來,收起青蛇,御劍向軍營飛去,後方一路追趕的眾修士則突然停下,驚疑道:
「是神策軍!」
「諸位,有點不對勁啊~~」
眾人正在進退兩難,就見一位金甲神人從九天躍下,單手對著地面一按:
「鎮!」
「是陷阱,快逃快逃~~」
「阿阿~」
「轟隆!!!」
不等眾修逃竄,一聲悶響讓天地失聲。
微風輕起,陸沉轉頭回望,就見身後數里之外,一個巨大掌印烙在地面上,方圓十里,深陷數尺,而方才還在追殺他的那些修士正好位於掌心處,一個個東倒西歪,早就不省人事,至於那位金甲神將,已經沒了蹤影。
「恐怖!」
陸沉的喉嚨滾了滾,心中駭然,四階就是四階,無論是聲勢還是威能,都比他的道術恐怖太多,嘆聲道:
「還是要儘量低調。」
「哈哈哈~~」
雞鳴山主從軍營飛了過來,身後跟著一隊神策軍,他落在陸沉身旁,笑道:
「要隨我去看看?」
「不了!」
陸沉搖了搖頭,心中並沒有多少欣喜,反而多了些憂慮。
「也好!」
雞鳴山主也不強求,又道:
「國師幫你在軍營建了一處營帳,你去吧,我有時間再去尋你。」
「好!」
陸沉目光一閃,知道張鶴年對他越來越看重了,不再容許他游離在軍營外,他也不好拒絕,乾脆應了下來,雞鳴山主不再多言,帶人向那些修士飛去,陸沉也沒急著入營,遙遙望著,親眼看到雞鳴山主從地下挖出了金玉龍蠶和那位龍蠶道人。
又在遠處一片樹叢下,揪出了昏迷不醒的幻音童子。
「一個都沒逃走啊。」
陸沉目光幽幽,望了一眼手心躺著休息的陸妖妖還有虎妞,抬腳走進了軍營。
打聽了一陣,在一位兵甲的帶領下,陸沉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營帳,營帳內桌椅齊全,布置妥當,空間也不算小,足夠他和陸妖妖一起生活。
將被褥換了一套,陸沉把手心的陸妖妖放在榻上。
「主人~~」
「嗯,我在!」
陸沉應了一聲,握住了那雙柔軟的小手,溫聲道:
「繼續睡吧。」
「嗯~~」
陸妖妖點頭,重新閉上雙眼,不一陣就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陸沉則倚在榻上,默默思索著接下來的打算。
「叮叮叮~~」
正在出神時,帳外忽然傳來一陣鈴鐺聲,陸沉眉頭一皺,放下榻上帷幔,起身向外走去,掀開門帘,就見一身道袍的張曉姩正站在帳外,身旁還守著那頭三首昆吾。
「怎麼,不請我進去?」
張曉姩背著手,挑了挑眉頭。
「請!」
「這還差不多。」
陸沉反應過來,讓開帳口,張曉姩輕哼一聲,抬腳走了進去,目光在帳內打量了一圈,鼻翼聳了聳,嘀咕道:
「什麼香味?」
說著,徑直向床榻走去,掀開帳幔,望了一眼,又退了回來,撇嘴道:
「還知道金屋藏嬌,眼光倒是不差。」
「」
陸沉翻了個白眼,若非對方是女身,又是張鶴年的親孫女,他斷然不會容忍對方這般放肆,就算是張鶴年的親傳弟子前來,他也敢打出去,心中也不與對方計較,問道:
「找我有事嗎?」
「當然!」
張曉姩一抬下巴,對著陸沉伸出了手掌:
「拿來!」
「什麼?」
「你的通明玉符。」
陸沉恍然,將壓在封印球中的玉符取出,遞了過去,張曉姩也取下自己腰間的玉符,對著陸沉的玉符輕敲了幾下,上面就多了九千功勳。
「諾~」
將玉符還給陸沉,張曉姩不再逗留,背著手,趾高氣揚向外走去,來到門口又忽然轉頭,問道:「爺爺還賞了你五位美人,你要不要?」
「要,當然要!」
「哼哼~~」
張曉姩輕哼一聲,抬腳出了營帳,翻身騎上三首昆吾,向遠處奔去。
陸沉本以為所謂美人只是個試探,不想美人很快就被一隊兵甲護送了過來,陸沉將兵甲打發離開,帶人走進了營帳,原本還有些寬敞的營帳,立時顯得擁擠起來。
陸沉在椅子上坐下。
打量著對面的五人。
這五人都穿一身錦緞華服,姿色確實不俗,其中兩個年歲略大,應該在四十歲左右,將另外三個稍小一些的護在身後,面容悽苦,神情疲倦,都沒有修為在身。
陸沉輕咳一聲,吩咐道:
「介紹一下自己吧。」
「」
短暫的沉默後,前面一位戴著鳳釵的美婦顫聲道:
「大大人,我們兩個是沃野鎮鎮主李長河的妻妾,奴家李薛氏,單名一個琴字,她姓樊名玲,這三個是我們的親女,求求大人憐憫。」
「」
陸沉摸了摸鼻子,感情是兩雙母女,而且身份不低,奈何沃野鎮破滅,她們直接從天上跌進了泥坑,還成了俘虜,想來這段時日也吃了不少苦頭,張鶴年之所以將她們送來,大概是想用她們拴一拴他陸沉。
既如此,陸沉又豈能讓對方如願,他嘆聲道:
「你們先在這裡住下吧。」
「是是!」
薛琴鬆了口氣,唯唯諾諾應了一聲。
陸沉取了些吃食送給五人,五人一陣狼吞虎咽,看起來餓的不輕,隨後他又從封印球中取了些被褥,幫著對方搭了個地鋪。
當天夜晚,五人躺在地鋪上,陸沉放下帷幔,和陸妖妖睡在榻上。
躺了一陣,陸妖妖開始不老實:
「主人,妖妖想」
「」
陸沉有些發愁,叮囑道:
「小點聲」
「嗯~~」
陸沉開始修煉【插花經】,一開始陸妖妖還能忍住,沒一陣就已經渾然忘我,索性陸沉也不再顧忌,如此一來,營帳的另外五人卻遭了大罪。
「母親,我睡不著」
「乖~~」
薛琴嘆了口氣,勸慰道:「沒有了你們父親庇佑,能活著已非易事,不能再奢求太多,忍一忍吧,忍一忍就過去了。」
轉眼過去了半宿,裡面的動靜起起伏伏,卻不見停歇,薛琴和樊玲對視一眼,均是苦笑,一同起身,解開身上錦緞,抬腳向床榻行去。
「母親,你們這是」
「」
薛琴停下腳步,轉身,苦笑道:「傻孩子,記住,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說完,兩人攜手來到榻前,小心掀開帷幔,正要進去,卻見一隻青色巨蟒正盤繞在床榻上,頓時驚得魂不附體:
「阿~~~」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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