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女......」

  陸沉目光一閃，對著樓小倩招了招手：

  「過來！」

  樓小倩俏臉微霞，自是猜出了陸沉的打算，一時有些難為情，她遲疑了下，揮手讓周圍的侍女退下，又親自關緊房門，這才將縴手伸向腰間絲帶，除去了盛裝，穿著貼身的小衣，一步步走到陸沉身前。

  陸沉坐直了身體，伸手一扯，對方小衣已然落下。

  「呀~~」

  樓小倩驚叫一聲，連忙用縴手護住上身緊要處，滿臉紅霞，精巧的小腳輕輕一跺，羞怯道：

  「真人，在下方呢~~」

  「我怕擋住視線......」

  陸沉面不改色，等他將對方的綶褲除掉，這才認真端詳起來，心中暗道：

  「果然！」

  樓小倩乾脆閉上眼睛，不敢睜開，等陸沉將大手伸出，對方整個身微微顫抖起來，陸沉仰頭問道：

  「疼嗎？」

  「不....不疼！」

  「一直不疼？」

  「也不是！」

  樓小倩輕輕搖頭，解釋道：

  「小時候也曾看過郎中，郎中說將來會有積血之痛，活不長久，長大了一些，腹痛確實一日甚過一日，不過自從修煉後，症狀便減輕了許多，除了每月隱隱痛上一回，已經不再明顯。」

  「哦！」

  陸沉微微點頭，認真道：「等你成為縱法仙師，有了法力後，這種症狀便能消失，不過，你此生怕是難以體驗男女之妙。」

  「小倩...小俏也不求那個......」

  「你明白就好。」

  陸沉將衣褲幫著對方穿好，叮囑道：

  「以後就別嫁人了！」

  「嗯！」

  樓小倩鄭重點頭，聲音有些悽苦，她認真道：「以後...以後小倩一心向道，像蘭婆一樣，獻身神女教！」

  「好！」

  「咚咚咚~~」

  陸沉剛剛額首，房間外便響起了敲門聲，樓小倩連忙將盛裝披上，就聽門外有獰笑聲時遠時近，忽高忽低：

  「施主，小僧又來了~~」

  「裝神弄鬼！」

  陸沉冷哼一聲，袖袍一甩，雄渾法力灑出，瞬間掃開了房門，就見一位穿著黑色僧衣的身影立在房門外，頭上的白布已經扯掉，顯露出噁心的一幕。

  對方的雙耳和鼻子均被割掉，嘴巴和眼睛縫合在了一起，臉上的五官徹底消失，剩下的只有醜陋的疤痕。

  「無面僧！」

  樓小倩嚇了一跳，連忙躲在陸沉身後，陸沉起身，一步來到房門前，皺眉道：

  「好醜的東西，你是來嚇唬人的？」

  「不！」

  無面僧搖頭，雙手合十：

  「小僧只是來求施捨的！」

  「然後糾纏不清，想讓人家破人亡，走投無路？你們這般作為，到底為了什麼？」

  「阿彌陀佛~~」

  無面僧宣了聲佛號，聲音悲憫道：

  「為了救施主早日脫離苦海，成我無面僧一員，享人間大清淨。」

  「果是沒有麵皮的東西！」

  陸沉臉色一寒，冷笑道：

  「既然求施捨，我給你便是，就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話落，袖袍一揮，就見元磁黑山憑空出現在半空，當頭對著無面僧砸落，無面僧被陸沉的手段嚇了一跳，正要施法，卻見山體上烏光一閃，剛剛聚集的丁點靈氣瞬間潰散。

  「阿~~」

  無面僧驚恐大叫，縫合的嘴巴崩開，血水嘩啦啦流淌，雙手高舉，下意識想要將黑山舉起。

  「咔嚓~~」

  「轟隆！！」

  手臂折斷，隨著一聲悶響，直接被砸成了肉餅。

  「就這點能耐？」

  陸沉撇了撇嘴，招手將元磁黑山收起，他上前幾步，從地面摳出一個暗金色的缽盂，巴掌大小，看起來像是法器。

  【名稱】：法器

  【信息】：一階納元缽，十立方空間

  ......

  「還是個儲物的法器。」

  陸沉有些意外，伸手一撫納元缽，直接抹去了無面僧留在上面的印記，他將缽盂翻轉，嘩啦啦倒出一大堆東西。

  除了寥寥可數的靈砂，絕大多數都是些俗物，多是些金銀器物，還有麵食。

  陸沉將靈砂撿起，吩咐道：

  「讓人收拾一下吧。」

  「好好！」

  神色驚懼的樓小倩連忙點頭，對著躲在一旁的侍女吩咐了幾句，侍女慌忙跑了出去，很快叫來了一隊女侍衛，趁著侍衛處理屍體，樓小倩擔憂道：

  「真人，無面僧很難纏，如今死了一個，其他的無面僧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最遲明天就會找上門來。」

  陸沉不置可否，問道：

  「鄴方城的無面僧很多？」

  「以前不多，偶爾才出現一兩個，如今每條街上都有，少說也有幾十個吧，真人打算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都殺了唄！」

  陸沉將缽盂收起，雙手一伸，兩條青蛇從袖口探出，不需吩咐，「嗖」的一聲遠去，沒了蹤影，見天色不早，他出聲道：

  「今晚先清理城裡的無面僧，明早我再去一趟九竅山看看。」

  「呼~~」

  說著，陸沉打了個哈欠，轉身向房間走去。

  「主人，妖妖去暖床~~」

  陸妖妖連忙跳了出來，越過陸沉，蹦蹦跳跳向里跑去，樓小倩面色複雜，親手關上房門，等院子收拾乾淨，這才向外走去，剛剛出了院門，就見蘭婆正在院門外張望，見她走來，臉色一沉，皺眉道：

  「怎麼出來了？」

  樓小倩臉薄，扭捏道：

  「真人要睡了。」

  「你呀你~~」

  蘭婆墩了墩手中拐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她擺了擺手，讓周圍侍衛散開，苦口婆心道：「老婆子年輕時顏色不好，也沒能遇見良人，這一輩子掙扎求活，孤零零一個，也沒個人護持，這才困頓一生，不知走了多少彎路，如今真人當面，小倩，你可要把握住機會啊！」

  樓小倩垂下頭，羞紅了臉，嘀咕道：

  「婆婆，可...可人家是石女~~」

  「石女怎麼了？」

  蘭婆氣的打哆嗦，狠狠墩了下拐杖，數落道：

  「天下完好的女子多了去了，可真人又有幾個，何曾正眼瞧過，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老婆子雖然不知真人來咱們鄴方城圖個什麼，卻知道你是神女教的香主，機會就在眼前，若能成為真人的知心人，不說三境，那縱法仙師還不是觸手可得，今晚過後，或許明天你想見都見不到了，唉~~隨你吧！」

  蘭婆長嘆一聲，氣糾糾遠去，連拐杖都扔在了地上。

  「......」

  樓小倩神色複雜，抱著雙膝在門檻前坐下，面露掙扎，好一陣後，這才轉身走進院子，一步步往回走去。

  「吱呀~~」

  房門打開，又關上，樓小倩解開盛裝長裙，穿著小衣，抱著纖弱的手臂，借著微光，一點點靠近臥房。

  「真人~~」

  樓小倩心生忐忑，輕輕喚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她鼓起勇氣，抬腳走了進去，就見燭光下，陸沉正仰躺在榻上，閉著雙目，呼吸均勻。

  像是睡著了一般。

  她一步步來到榻前，正當不知所措的時候，錦被下忽然鑽出一顆小腦袋，陸妖妖揉了揉嘴巴，目光一亮，連忙拉住樓小倩的手臂，苦著臉道：

  「這位姐姐，你來幫一幫妖妖好麼？」

  「什麼？」

  樓小倩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陸妖妖拉到了錦被下，隱約有聲音傳出。

  「對，就是這樣！」

  「很好很好，等有了陽氣，妖妖也分潤你一些~~」

  ......

  夜半時分，兩條青蛇返回，悄然鑽進了床榻下，樓小倩躡手躡腳鑽出錦被，走出了房間，又很快折返，陸沉睜眼了眼睛，伸手將人拉進懷裡，問道：

  「方才去見誰了？」

  「是蘭婆！」

  樓小倩臉上微霞，小聲解釋道：「方才蘭婆喚我，說有兩條大蟒進了院子，眨眼又不見了，不放心，特意過來問一下。」

  陸沉瞭然，安慰道：

  「那是我的神通，無需大驚小怪！」

  「哦~~」

  樓小倩似懂非懂，也不敢多問，正要鑽入錦被，陸沉又將人扯了回來，輕撫著對方漆黑如墨的柔順髮絲，望著對方那雙明眸善睞的眼睛，他輕笑道：

  「別忙活了，睡吧！」

  「嗯~~~」

  樓小倩紅霞滿臉，輕輕靠在陸沉懷裡，這一刻，竟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安心，她仰頭望著陸沉，呢喃道：

  「真人好像不一樣呢。」

  「什麼不一樣？」

  「人人都說三境真人，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可真人似乎不太一樣。」

  「呵呵~~」

  陸沉輕笑一聲，悠悠道：「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真人又不是仙，也是人，哪能不食人間煙火，就是道君也做不到這般，再說了，當個那樣的人似乎也沒什麼意思。」

  說著，陸沉伸出了大手，問道：

  「有感覺？」

  樓小倩輕輕垂頭，聲如蚊蠅：

  「有...有的！」

  「有就好......」

  ......

  第二天清早，陸妖妖賴床不起，兩人走出房間，樓小倩小媳婦一般，伸出縴手扯住了陸沉的衣角：

  「真人......」

  陸沉轉過身來，牽住對方的小手，笑道：

  「換個稱呼吧。」

  「嗯~~」

  樓小倩輕輕點頭，擅口微張，喚道：

  「陸...陸郎~」

  「好！」

  陸沉笑了笑，叮囑道：「你是神女教的香主，替我掌管一城，不能失了威嚴，人前還叫我真人吧，沒人的時候再這般叫。」

  「嗯~~」

  樓小倩心中泛起絲絲甜蜜，認真點頭，問道：

  「陸郎是今天要走？」

  「先去一趟九竅山，沒有意外的話，會繼續北上。」

  正說著話，兩條青蛇從房間內遊了出來，張口一吐，一個個暗金色的缽盂從口中飛出，紛紛落在地面上，堆了一地，赫然都是一階法器【納元缽】，足有數十個。

  樓小倩驚訝道：

  「怎會這般多？」

  「昨晚這兩條青蛇尋遍了整個鄴方城，凡是待在城裡的無面僧，基本都被它們活吞了，沒剩下幾個，這些納元缽都是戰利品。」

  「陸郎打算怎麼處理？」

  「我用法力將上面的印記抹去，裡面的東西你讓人整理一下吧，對我沒用。」

  「行！」

  樓小倩點頭，快步向外走去。

  陸沉趁機抹除上面的印記，將裡面的東西嘩啦啦倒在空地上，堆滿了整個小院，而後將納元缽一收，揮手放出了紫玉飛舟。

  等樓小倩回來，兩人並肩踏上飛舟。

  「主人等等我~~」

  「撕拉！！」

  飛舟剛剛升空，陸妖妖從房間沖了出來，背後雙翅一展，身上道袍粉碎，瞬間追上了飛舟，一下撲進陸沉的懷裡，赫然已是不罩寸衣。

  陸沉呼吸一滯，臉色一板：

  「像什麼樣子！」

  「妖妖知錯了~」

  陸妖妖吐了吐小舌頭，在陸沉懷裡蹭來蹭去，讓他瞬間沒了脾氣，陸沉有點鬱悶，抱著對方走進船艙，出來時已幫其換了一身新的道袍，依舊不太合身。

  樓小倩將一切看在眼中，詫異道：

  「陸郎，她真的是妖？」

  「對！」

  陸沉點頭，苦惱道：

  「是個剛化形的小妖精，磨人的很。」

  「嘻嘻~~」

  樓小倩掩嘴輕笑，提議道：「回來後我讓人幫她訂做些合身的女衫吧，鄴方城雖小，幾套衣衫還能趕製的出來，總不能太委屈了她。」

  「也好！」

  兩人說著話，紫玉飛舟一路向南飛去，不一陣就遠遠望見了高聳的九竅山，很快飛到近前，只見九竅山不生草木，漆黑一片，和十年前並無二致。

  樓小倩詫異道：

  「這便是無面僧的巢穴？」

  「對！」

  陸沉額首，娓娓道：「此山非常奇特，它的上一個主人就是作惡鄴方城的赤眉老鬼，被我除掉後，奉仙鎮的一位小和尚入主了此山，那人原名黃眉兒，後自稱【無面】，應該是第一位無面僧。」

  說完，陸沉令紫玉飛舟懸空停下，他鼓盪法力，大喝一聲：

  「無面！」

  「無面！」

  「無面！」

  ......

  隆隆的聲音在九竅山上迴蕩，山頂無聲無息浮現出一個幽幽洞口。

  「踏踏踏~~」

  一位穿著白僧衣的身影從其中走出，無口無鼻，無臉無眼，整個腦袋亦是光禿禿一片，就像個白淨的蛋殼，殊為古怪。

  六眼菩提子看不到對方信息，陸沉卻識得此人正是曾經的黃眉兒，十多年過去，對方長高了許多，那股沉悶的氣息卻是分毫未變。

  無面停下腳步，站在山頂對著陸沉單手合十，有聲音自山體傳出：

  「施主何來？」

  「鄴方城！」

  「施主何往？」

  「尋你！」

  有慈悲聲迴響：

  「阿彌陀佛，苦海無涯，施主越陷越深，何不迷途知返，得享清淨！」

  「如何清淨？」

  「放下即可！」

  無面在山頂盤坐，嘆息道：「放下目，放下口，放下嘴，放下耳，放下鼻，放下生，亦放下死~~~」

  聲音幽幽回當，無面好似與九竅山融為一體。

  「斬！！」

  「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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