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瑤心急如焚,衝過去想把兩隻鳥從坑裡挖出來。
手朝白鳥伸去的瞬間,指尖傳來一陣銳痛!
眼前的景色也隨即大變,哪裡還有什么小鳥,鹿瑤的手不知什麼時候伸進混著針葉的土裡,被尖銳的針葉劃得傷痕累累!
尤其是指尖,一根針葉扎進鹿瑤指甲縫的嫩肉里,十指連心,直接痛的鹿瑤回到現實之中。
剛才盛開的小白花,在鹿瑤回神的一瞬間,迅速枯萎凋零。
鹿瑤心中大駭,剛才一不留神,竟然中了小白花的幻境。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兩道腳步聲。
正是采完草藥回來的蘇折和神農潭,二人見鹿瑤這裡竟然還毫無進展,蘇折道:「沒事吧?剛才可有遇到什麼危險?」
問完,又想到鹿瑤在鳳靈廟輕鬆擊敗畢玉玲鳥的事跡,尷尬一笑:「我是說,這等粗活讓鹿姑娘做確實強人所難,還是我來吧。」
「等一下!」
蘇折彎腰正要挖土,神農潭突然急聲阻止。
「鹿姐姐,這朵枯草什麼時候出現的?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神農潭一邊問,一邊小心翼翼的朝那多枯萎了的小白花湊過去,小臉神情嚴肅。
「就剛剛。」鹿瑤剛才中了幻象,已經見識過小白花的厲害,此時也不敢掉以輕心,活動了下胳膊腿,又渾身摸了摸,確認沒有異常才問:「沒有難受的感覺,小潭,你這麼緊張,這到底是什麼花啊?」
「赤焰花,這是我們神農谷的聖花,只在我們神農谷才能生長開花,別看它的花雪白雪白的很好看,實際卻凶得很,只要有活物觸碰到它,身上立刻會燒起白色的火焰,一眨眼的功夫,整個人都能燒成空氣!連個骨灰都剩不下,阿玉當年就是被……」
提起故人,神農潭眼圈一紅。
但他很快就打起精神,強行將脆弱掩埋掉:「總之這赤焰花凶得很,千萬碰不得!我們有不少族人都被它燒的一乾二淨了。」
他極力掩藏悲傷地過往,語氣說的異常平靜,但說到最後,還是沒掩蓋住輕微的鼻音。
磨難使人成長。
蘇折和鹿瑤默契的沒有出言安慰,在極度悲傷的時刻,任何不痛不癢的安慰都只會加重別人的痛苦,那些自以為是的安慰無異於在提醒對方都經歷了什麼,既然神農潭已經開始強迫自己堅強,那能撫平他傷口的,除了滄海桑田,唯有報仇。
鹿瑤問:「這花這麼凶,為什麼還是你們的聖花?」
「因為它凶的同時,也能保護我們神農氏。」說起花,神農潭收斂注意力,將左右精力都放在科普赤焰花身上:「我們神農氏自古與蚩尤氏,伏羲氏並稱三大人神氏族,蚩尤氏因為與仙界龍族交好,勢力最大,善武好鬥,為三氏族之首。」
「伏羲氏也就是蘇大哥他們家族的祖先,自古與鳳族便命運相連,掌管梧桐木,是守護鳳族更始的大家族。」
說道自家的祖先,蘇折接過話頭道:「小潭說的沒錯,早年間梧桐木是與伏羲氏血脈相連的,鳳族當年掌管逆天神力,可開闢天地,管萬界生靈,好不威風,相應的,鳳族也有掣肘,能平衡鳳族實力的,就是孵化鳳卵。」
鹿瑤眉頭一跳:「孵化鳳卵?孵鳳卵怎麼了?」
「鳳族因為實力太過逆天,這天地間的靈炁不足以同時支撐太多鳳族的存在,鳳族因此繁衍困難,血脈凋零。」
「據梧桐木記載,當年鳳族十之八九都無法成功產下活著的鳳卵,剩下的十分之一還要防著骷魔人去偷盜鳳卵,因此為了掩人耳目,鳳族逐漸養成了一種習慣,誕下的鳳卵並不親自孵化,而是將鳳卵交給凡間的伏羲氏,伏羲氏耐天火,早年間孵化鳳卵之餘,還會幫忙將小鳳凰帶至及天禮成,因此與鳳族亦師亦友,感情深厚。」
「你等一下,及天禮什麼意思?」鹿瑤問。
「就是羽族雛鳥第一次學會飛翔。」
所以小白花剛才傳遞給她的幻象,就是小白鳥舉行及天禮的時候?!
鹿瑤隱約覺得有事要發生,那小白花似乎不像神農潭說的那麼凶,至少這赤焰花對她好像沒有什麼敵意,反而像是在引導她什麼。
「然後呢?」
「然後轉折發生在三千年前,那一年,被鳳族四處追殺消失了五百年的骷魔人突然現身凡間,找到伏羲氏所在之地,大殺四方,鳳族根本來不及支援,待鳳族趕到之時,伏羲氏已經被骷魔人屠盡,伏羲族長為了保護鳳族的一隻雛鳳,以身為爐,以魂做引,擺下生死咒,以伏羲氏全族的肉靈,焚祭上天,大火燒了七七四十九天後,一個手握梧桐木的男嬰出現在廢墟中,那男嬰就是我們蘇氏的祖先。」
「……」
蘇折講完,氣氛一度凝固。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不過是在講述一段早已逝去的歷史。
鹿瑤卻身形一頓,胸口猛地一陣銳痛!
輕描淡寫,卻字字誅心,即便過去三千年,當年的慘烈卻特別有畫面感的在鹿瑤眼前閃回,歷歷在目,仿佛她曾親身經歷過一般!
「嘶……」鹿瑤痛的抽了口涼氣,捂住心口。
蘇折頓時注意到鹿瑤手上的傷口:「你受傷了?除了手,還傷到哪了?小潭~」
不等蘇折開口,神農潭已經迅速從籃子裡找出一株可以止血療傷的草藥來,團在手裡揉了揉,捏出草汁,塗抹在鹿瑤雙手上。
那草藥冰涼,沾手瞬間止痛,不光能緩解皮膚上的傷痛,甚至連心口的抽痛也瞬間緩解了不少。
鹿瑤舒服的深吸了好幾口氣,突然開口道:「你們蘇氏,有沒有跟人族以外的種族通過婚?」
「什麼?」蘇折愣了一下。
鹿瑤解釋道:「就是……比如說羽族,所有蘇氏或者說是伏羲氏血脈都在你們蘇家嗎?有沒有可能有其他血脈流落在外?」
伏羲氏能耐天火。
這個疑問已經困擾鹿瑤很久了,她雖然是鴉族,但她打聽過,其他的鴉族弟子靈力低微,除了混跡在仙界做些灑掃的低等工作外並不出眾,這也是紀靈一開始就叫她鴉奴的原因,就更別提能耐天火的本事了。
整個仙界,不乏能耐天火的其他神仙,但他們不是像神尊這樣,擁有逆天的火系修為,就是像畢方仙子那樣原本就與鳳族是近親,鹿瑤顯然這兩樣都沾不上。
既然如此,目前所知唯一能耐天火的種族,就是伏羲氏與其演變出來的蘇氏了,她之所以能耐天火,莫非是她身上也有伏羲氏的血脈流淌?!
所以她聽到伏羲氏全族盡滅是,才會如此心痛?!
蘇折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大膽的猜測,他深深看了鹿瑤兩眼,猶疑不定道:「沒聽說過啊?……但是歷經這麼多年,伏羲氏與蘇氏兩度經歷滅門慘案,族譜早已下落不明,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鹿姐姐你是不是懷疑自己有蘇氏血脈?這件事其實很好驗證,你想不想試試?」神農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