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兒撕開他的袖口,給傷口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又拿出金瘡藥倒上,從自己的衣裙上撕下一塊料子,替他將傷口包好。
她雖然也有些惱陸槿的執拗,不願意喝她的血解毒,抿著唇,臉上氣鼓鼓的,可動作放得很輕。
陸槿垂眸定定看著她,很想抬手去撫她的臉頰,可那樣一定會將她嚇走,他吞咽了下,閉上眼睛靠在石壁上。
酒兒給他處理好傷口,見他閉上了眼睛,在靠著休息,於是退到一邊,將頭枕在膝蓋上,時不時打量他一眼。
她在琢磨強行餵他血的可能性。
他現在雖然中毒,是比平時虛弱,可跟自己相比,還是很厲害,自己根本壓不住他。在他醒著的時候是沒辦法強行餵血了,只能在他昏睡時,而且他極其警惕,必須是深度的昏睡才行。
她明眸一轉,要不直接將他放倒?
身上沒帶迷藥,但銀針也可以,她伸手探向腰間。
「在想著怎樣將我弄暈?」陸槿突然開口,眼睛仍然閉著。
酒兒心中一驚,趕緊將從手從腰間拿開。他身上到處都長了眼睛嗎,自己才有動作就被他發現了。
她假意摸了摸裙擺,乾笑兩聲:「呵呵,怎麼會,我怎麼敢弄暈侯爺呢。我只是在擔心侯爺的身體,想青山什麼時候會找到我們。」
陸槿輕笑。
不敢?這事她做了可不止一次了。
都被陸槿猜中後,酒兒那點小心思也不敢有了。
陸槿中了毒,身子定是難受,想好好休息,她怕吵到陸槿,就安靜地坐在一邊。
洞穴頂上透光的孔洞漸漸暗下來,直至完全漆黑,與洞穴融為一體,整個洞穴內就剩下千金牡丹發出的幽幽金光,絢麗異常,也詭異異常。
想著它們根脈處用人堆出的肥料,酒兒就覺得不自在,仿佛那些失蹤的女子正透過千金牡丹看著他們。
酒兒抬頭看了看,又看了看陸槿,輕嘆一聲,雙手抱住自己的手臂摩挲。
這地下本就陰冷,夜間更是陰寒,而洞穴外還不時有冷風颳進來,冷得她有些受不住。
現在她是真的在想青山什麼時候能找到他們了。
陸槿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看著她。
「過來。」他聲音低沉喑啞。
酒兒坐著沒動,男女授受不親,而且她必須跟他保持距離。
陸槿卻說:「我怕冷。」
中了花疫之毒的人是要比常人更加畏寒些,陸槿不是輕易服軟的人,定是冷極了才會這樣說。
酒兒走到他外側坐下,替他擋住從洞穴處吹進來的冷風,風吹來時,酒兒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陸槿又閉上了眼睛。
酒兒揉搓著手,想借用說話來緩緩身上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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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我一直有一個疑問,九莊鎮的花疫並沒有外泄擴散,皇上怎麼會那麼重視,派你下來呀?」
她覺得陸槿這樣的大人物應該處理大事才對,九莊鎮的事,連雲陽城的太守都沒有重視,怎麼就得到了皇上的重視。
陸槿:「花巳節前,阮府進貢過幾株千金牡丹到宮中,可太后娘娘在賞了千金牡丹後身子出現了異常。」
酒兒大驚:「太后娘娘她也染上了花疫?可這花疫根本不是普通的瘟疫,而是有人投毒啊,太后娘娘怎麼會中毒?」
陸槿睜開眼睛:「可宮中並不知道是有人投毒,皇上擔心這並非簡單的花疫,而是有人想借千金牡丹在宮中,甚至是大京生事。」
難怪會引起皇上的注意,還派他來,這件事他瞞得真是好,以前一點也沒透露過。
酒兒又想起陸槿對阮夫人說的話,問:「侯爺,你是怎麼把阮夫人和二十年前的事情聯繫起來的?」
「巧合,調查阮元的時候,正好查到。」
酒兒忍不住豎大拇指:「你好厲害,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能查到。你說的那個大司空到底怎麼回事?他府上真的在二十年前一夜之間被滅了滿門?」
陸槿神色突然冷了些,點點頭。
「二十年前,我那時都還未出生呢。」酒兒說。
陸槿似是看著前面的千金牡丹,可眼中卻是虛空的:「那時我也才七歲,父親與當時的大司空寧伯丞交好,常帶我去司空府,我也與司空府中的公子交好,常玩在一處,他比我大一歲。」
「可突然有一天,父親接連幾日未回府,再回來時,我跟他說要去司空府,他卻告訴我大司空通敵叛國,被滅了滿門。」陸槿的聲音突然低沉下去。
「我不相信,跑到司空府尋人,可那裡早已經變成了一片焦土。」
酒兒抿了抿唇,自己的好朋友突然就沒了,當時他一定很難過吧,如今說起來,都是這般消沉。
「那大司空果真通敵了嗎?」酒兒不知道為何會問出這句話,可能是覺得陸槿所交的朋友應該也不會是壞人吧。
陸槿看她一眼,沒有答話,頓了會,轉了個話頭:「那時,大京與惜山國的關係還很好。」
「惜山國?大京跟惜山國的關係不是一直都很緊張嗎?」酒兒問。
她可聽說不惜山國的事,但基本上都不是好事,不是在交界處惹事,就是又在哪裡給大京使了絆子。
陸槿勾了勾嘴角:「這都是近十來年的事,以前大京與惜山國的關係很好。」
「那為何兩國的關係又突然緊張起來了?」酒兒問。
陸槿:「因為大司空夫人,大司空夫人是惜山國的怡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