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入獄

  月彥當真要回惜山了,臨走前,他找酒兒單獨見了一面,還是同樣的話,問她要不要跟他去惜山。

  酒兒也還是同樣的回答。

  以前她不會跟他去惜山,現在更不會跟他去,不僅是因為腹中的孩子,她還想知道二十一年前的司空府案的真相到底是什麼,自己父母當真背叛了大京嗎?

  如果跟月彥去了惜山,她還如何去調查。

  酒兒自己放不下當年的事,可是卻希望月彥能放下。

  他對怡陽公主的死一直耿懷於心,酒兒挺感激他,在這個世上,至少還有他和惜山始終站在怡陽公主那邊,從來沒有忘記過。

  但是她不希望他一直活在仇恨中。

  「尚麗王一直放不下當年怡陽公主的事情,可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恨有什麼用,放下心中的仇恨,也許尚麗王會過得更加開心,會覺得大京也很漂亮。」酒兒道。

  月彥冷冷地掃了眼外面的熠城,冷哼一聲:「我一直都很開心,仇恨並不能影響到我的心情,只會讓我變得比敵人更強大。」

  月彥最後將錦靈給他的那塊月形玉佩給了她,說她以後如果哪天在大京撞了南牆,想去惜山了,就拿著這塊玉佩去招祥米鋪。

  月彥離開熠城幾日後,東烏那邊突然傳來消息,病了一年多的東烏老王終於死了,東烏境內的局勢現在是劍拔弩張,黑澇王和闞王已經鬧翻對峙。

  陸槿接到消息立刻入了宮,回來後就說要立刻帶兵趕往與東烏交界的邊塞。

  酒兒知道他一直在等這個消息,如今終於等到了。

  距離他上一次領兵出征已經大半年,上一次他與唐筱微成婚後就領兵出征,去了四個月,這一次還不知道要去多久。

  「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酒兒一邊替他換衣服一邊囑咐,「我讓青山帶了些藥,一般的傷痛毒症都能治,東烏擅長毒藥,你一定要提防,如果碰上什麼棘手的毒藥,一定要傳信回來,我和賀老怪都在。」

  酒兒想了想:「要不我讓賀老怪跟著你一起去吧?」

  她覺得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陸槿握住她的手:「賀前輩要留在都城照顧你。」

  「那讓君柒跟你一塊去,以前你都是帶著青山和君柒兩人的。」酒兒又道。

  「她留在你身邊我才放心,我身邊帶著青山就行。」陸槿撫上她的臉頰,「我會讓君柒將你送去南汐。」

  南汐是他的封地,如今自己不在她身邊,只有在那裡他才放心。

  酒兒為了讓他安心,答應下來,答應等他走後就收拾東西和君柒,還有賀清一去南汐。

  「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和寶寶在南汐等你來接我們。」酒兒道。

  陸槿輕撫上她的肚子,將她抱進懷裡:「最多兩個月,到時候我回來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

  酒兒低聲答應:「嗯,我們等你回來。」

  什麼期不期限的,酒兒現在不在乎,她只要他能平安回來。

  陸槿走後,酒兒覺得離風苑一下子就空了,即使賀清住在這裡,陸苓和樓小蒙也會來離風苑玩,可酒兒還是覺得冷清,最讓她開心的就是隔兩日收到的陸槿的來信,每一封信她都要細讀幾遍,不管多晚,也定要當天給陸槿回信,將身邊的事一一說給他聽。

  她已經在安排準備去南汐了。

  離風苑的東西君柒正安排人收拾,她只要打點好醫館,跟劉玉華交代清楚。酒兒在時,他都是將醫館給酒兒打理,自己總是偷閒。

  只是這日,他們在清點最後的東西時,侯府讓人送來了喜紅蛋,是侯府有喜,唐筱微懷孕了。

  酒兒正在整理首飾,得到這消息時,她手中的玉簪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兩截。

  酒兒心口沉了沉,陸槿離開不過幾日,侯府就傳來了這樣的喜訊,算起來應該是陸老夫人身子不適,他留在侯府那兩日的事。

  君柒怕她傷心,安慰她:「姑娘,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或許——」

  酒兒撫著肚子笑了笑:「君柒,我沒事。」

  她從始至終都知道唐筱微的存在,知道侯爺對她有感情,她並沒有當真天真地認為陸槿只會守著她一個人,不過聽到這個消息,她心中還是有些難過。

  陸槿始終讓她相信他會處理好她與唐筱微之間的事情,可如今這樣,他要如何處理。

  這日陸槿的信又來了,她沒有像以前一樣,當天就回了他的信,這日她覺得累,早早就睡下了。

  陸苓來到離風苑時,她都已經睡下。

  陸苓擔憂地看向君柒:「酒兒姐姐是知道我嫂嫂的事了?」

  君柒點頭:「今日侯府讓人送來了喜紅蛋。」

  陸苓鼓起腮幫子:「酒兒姐姐一定很傷心。」

  第二日,酒兒起來,陸苓迫不及待地找到她安慰:「酒兒姐姐,我哥哥還是喜歡你多一些的,我看得出來,他平日裡都是待在你這裡的。」

  可剩下的日子註定不會是太平的日子,下面的人突然傳來消息,說影未在彭城失蹤了,生死未明。

  一向清冷的君柒得到消息後面色頓白,可是再擔心,她也不能去尋他,因為她的職責是在酒兒身邊保護酒兒,將她送去南汐。

  影未對陸槿很重要,派他探查的也都是要事,酒兒不能在陸槿出征時,就這樣讓影未出了事。

  她讓君柒帶人去尋,自己在離風苑很安全,這裡都是侯爺的人,守衛森嚴,不會有危險,等她尋到影未回來後再一起南汐。

  君柒帶人趕往彭城尋找影未。

  禍不單行,都城又突然傳起陸槿在邊關中毒,生死垂危的消息,而且已經四日未給她來信。

  酒兒一時慌了神,恨不得立刻趕往邊關去尋陸槿。

  她找到賀清,讓他替自己去看看陸槿。

  賀清一開始不願意,可耐不住酒兒抱著她胳膊又是哭又是求,只好趕往邊關去看陸槿。

  酒兒體內引蠱之事已經平穩,只要她每日服藥就不會再出問題,臨行前他囑咐酒兒一定要按時服藥。

  去南汐的日子推遲,酒兒現在一個人在離風苑也無事,閒著心中總是各種擔憂,為了讓自己不胡思亂想,她打算去醫館,可卻在馬車入城時被攔了下來。

  一隊官兵將馬車團團圍住,外面有人對著她大喝。

  「奉命抓捕司空府案餘孽,給我拿下。」

  立馬有人要去掀帘子,跟著馬車的兩人立刻上前攔住他們:「長寧侯的人,你也敢動?」

  為首的那人冷哼一聲,根本不就不理會,揮手讓人上前抓酒兒。

  當年替怡陽公主接生的穩婆作證,二十一年前因為通敵叛國本應該被滿門抄斬的大司空府竟然還有餘孽,還是大司空與怡陽公主的女兒,一時譁然。

  朝堂之上更是眾說紛紜,有人說當年的司空府案牽涉甚廣,必須將酒兒斬首才能服眾;有人說酒兒是怡陽公主的女兒,如今大京與惜山剛言和,如果將酒兒斬了必定引起惜山的不滿,恐怕又會讓剛太平的兩國交惡。

  此話一出立馬有人反駁,巍巍大京還怕了惜山不成,怎能被惜山以一名女子相要挾而枉顧法度,如果當真礙於惜山的顏面放了酒兒,那大京不就是在對惜山服小怕了它,大京的尊嚴和顏面何在,以後惜山更敢對大京指手畫腳了。

  還有人私下覲見皇上,透露出酒兒與陸槿的關係,說酒兒深受陸槿喜愛,如今陸槿正在東烏,如果殺了酒兒恐怕會寒了陸槿的心,恐對東烏之謀不利。

  但這件事也有人持反對態度,二十一年前的司空府案證據確鑿,酒兒作為大司空和怡陽公主的女兒,死罪難逃,如果因為陸槿的喜愛就將她放了,那置大京的法度於何處,置大京的皇威於何地。

  功高不應蓋主,近些年長寧侯戰功顯著,風頭過盛,甚至百姓都在傳沒有長寧侯就沒有大京如今的太平盛世,這時候正是敲打他的時候。

  眾人各執己見,皇上看著他們吵,最後都被他們吵得頭痛,乾脆躲進了後宮。

  他知道,東烏局勢正亂,陸槿身負重任行東烏之謀,這時候怎可輕易動搖軍心,所以現在不是動酒兒的時候。

  但酒兒也留不得,不過都已經過了二十一年了,何必急於這一時,他要等陸槿回來,看他會做如何選擇。

  主張將酒兒除掉的自然有李正裳,他以為二十一年前司空府的人已經被盡數斬殺,卻不想還留下了活口。

  可淩王卻和李正裳的意見衝突,持相反態度。

  陸槿看重酒兒,如果將酒兒救下來,就相當於賣給長寧侯一個大人情,還何愁長寧侯不會站在他這邊。

  李正裳卻勸到:「長寧侯性情難料,剛與唐府的小姐成婚時也傳出過他與唐小姐感情甚篤,可如今身邊又多了這個酒兒。」

  「這次不一樣,」淩王放低聲音,「舅父可知,酒兒姑娘已經有了身孕。」

  「我們將她救下來不僅是救了酒兒姑娘,更是救了長寧侯孩子,這是多大的恩情,有了這件事長寧侯以後就算不站在我們這邊,那也不會在關鍵時刻為難我們。」

  「而且,舅父可知侯夫人也有了身孕,林府那邊的人在極力進諫除掉酒兒,其實就是想除掉她肚子裡的孩子。」

  「蘭妃在宮中與母妃不和,如果侯夫人誕下了侯府的嫡長子,那長寧侯與唐府林府那邊結合的更加緊密,母妃豈不是又要被蘭妃踩一頭。」

  李正裳皺起眉頭,沉吟道:「王爺只知道拉攏長寧侯,可想過聖上的意思?如果聖上的意思是不留她,我們卻要執意要救她,那就是違背聖意,會失了聖心。」

  淩王猶豫起來。

  李正裳繼續道:「太子向來急功,他也想拉攏長寧侯,可到現在他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只是在觀望,所以殿下我們也不能急。」

  淩王也只好按下,先行觀望。

  最近的事情太過巧合,影未遇險,君柒不得不去尋,陸槿又突然中毒,賀清也離開,所有的事情都湊到了一堆,酒兒心中不安,可沒想到這一切的最後會是自己。

  她覺得自己的身世沒有人會知道,不想早有人在暗中先她一步,甚至還找到了當年的穩婆作證。

  會這樣算計自己,想將自己徹底打入萬劫深淵的只有唐筱微,可是這一連串的事情又不像她一個人能設計出來的,她沒有這麼深沉的心思,也沒這樣的能耐。

  但不久,唐筱微就給了她答案。

  她來到了地牢,完全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看著現在落魄的酒兒道,一臉嘲諷。

  「我如今這樣,唐小姐可稱心如意了?」酒兒問。

  唐筱微怨毒地看她一眼:「只有你死了我才會稱心如意。」

  酒兒無力地笑了笑:「恐怕真要如了唐小姐的願了,唐小姐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世的?」

  唐筱微冷笑一聲:「你蠢就蠢在竟然說你是我爹跟那醜八怪的女兒,但我長得可並不像我爹那邊的,而是與來自惜山的那個外曾祖母有些神似,而你又與我長得像,你說是為什麼?」

  唐筱微說完大笑起來:「你們自以為很聰明,哄騙住我爹,想讓我爹放過你們,可偏偏就是這個害死了自己,真是可笑。」

  原來如此,這一次是她贏了,自己還真以為唐筱微被自己嚇住了,不敢輕舉妄動,她只不過是在等最好的時機,然後給自己最重的一擊。

  「唐小姐是如何找到的穩婆?」酒兒問,這後面一定有人幫她,是少君林還是唐帆耀?

  唐筱微又是一陣笑:「找穩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可是只要有侯爺在,就總會有辦法。」

  酒兒猛地抬頭。

  唐筱微向她走近幾步:「你以為侯爺是真心喜歡你?」

  她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笑得得意:「你只不過是我與侯爺用來祈求孩子的工具罷了。」

  「什麼意思?」酒兒問。

  唐筱微:「如今你這樣了,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也好讓你死心。」

  「當時還在九莊鎮時,我被九莊鎮的人誤當成你被抓了去,我們同時從高處掉落,侯爺定要護住我,是因為當時我就已經懷有身孕。」

  「可是侯爺將我送回熠城後卻不幸小產,大夫說我體質特殊,不易再有孕。可為了孩子,我們找到了一名巫醫,他教了我們一個辦法——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