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狼獸
宋時側眼掃到牆上掛的電子表的時間，23：06。
這麼晚，她出去也沒地方住。
「床位費不包括今天晚上的？」
「不包括的哦，因為你請了治癒師，按理說做完治療就應該立即離開，但是你睡著了，我們就沒有叫醒你。」護士耐心回復，「如果你想過夜，需要補交床位費的。」
宋時從光腦顯示的帳戶餘額中抬起頭來，交錢？她現在帳戶里的錢比她臉都乾淨。
還有被她遺忘的一點，「我來的時候有行李嗎？」
「沒有的，只有你一個人，你本身穿的衣服也在做手術的過程中撕破了，我們已經幫你處理掉了。」
宋時想保持微笑，但實在笑不出來。
「你家屬呢，從你開始做手術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你現如今雖然外傷好了，但最好還是在家靜養幾天，治癒師的恢復之力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住的，你需要在家觀察幾天情況。」護士還想再提醒幾句，就被護士長匆忙叫走了。
宋時一個人坐在床邊，她的家屬已經和她斷絕關係了。
這所醫院似乎很忙，透過半敞開的門，可以看到走廊不斷奔跑的護士和醫生，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個穿著制服的警衛一閃而過。
宋時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條紋病號服。
走到病房門口，側著身朝外打量，護士們都在各忙各的，有穿著病號服的人睡不著，在走廊里散步。
宋時閃身離開病房，混在散步的病人之中，朝電梯口靠近。
電梯剛好停在這一層樓，宋時溜進去。
電梯內兩名醫生推著一張病床，病床上潔白的被子被大片的血污覆蓋，宋時一進去，血腥味就撲面而來。
下意識屏住呼吸，宋時站在角落裡，按下樓層後，視線不受控制的朝病床上的人看去。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人的五官已經模糊一片，仿佛被高溫熔化，又像是被釘了無數鋒利釘子的木板在臉上反覆摩擦，表面的皮膚已經不復存在，血液從皮下的毛細血管汩汩往外冒。
宋時縮回目光，不敢去看。
電梯內的兩名醫生並沒有過多注意宋時，他們的光腦「叮叮叮」的響，視頻電話也打完一個又一個。
「手術室還沒有騰出來？！你們墨跡什麼？！人都到了！」
「天台再多上幾個人去接！還有五輛直升機！」
「已經多少次了，你們還沒有一點經驗？！地狼獸地狼獸！先準備清創的器械！平時你們怎麼看的書！」
「招的一群廢物，早晚讓你們耽誤出人命來！」
「……」
宋時站在角落裡默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電梯先下到正一層，宋時快速從電梯縫裡鑽出去，電梯合上，朝負層下降。
宋時混著人群走出大廳，站在外邊空曠的地面上，頭頂救援直升機盤旋的聲音震耳欲聾。
扇動起來的風將宋時寬鬆的病號服吹的獵獵作響。
這個午夜對很多人來說都不太平。
宋時走在巷子裡，不時看一看自己的帳戶餘額。
每次點進去之前，她都期望自己的「見義勇為」的獎金已經到帳。
但每一次都讓她失望。
「0」這個數字格外的刺眼。
而她的肚子也在此時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伴隨著這道若有似無的「咕嚕」聲，一道響亮如雷鳴的肚子鳴叫聲從巷子另一端傳出來，完全壓制住她發出的響聲。
宋時幾乎是剎那之間，寒顫從腳底升起，順著小腿往上蔓延，再延展向四肢百骸。
這道聲音，宋時聯想到她昨天在試驗基地的玻璃罩內關著的那隻異獸。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血腥味，醫院裡病床上躺著的人類慘狀歷歷在目，醫生口中的「地狼獸」是否被抓住未可知。
宋時轉身欲跑，卻又生生止住腳步。
她聽到了一串由遠及近的談笑聲，有人路過，腳步聲很雜，人很多。
宋時掃了眼周圍，她站的地方正好是路燈下的陰影處，有一堆雜物堆積在她面前，她並沒有暴露在那隻怪物眼前。
宋時立即往陰影更深處藏了藏。
遠處的人群越來越近了，近到宋時可以清晰地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萬一碰到那隻地狼獸怎麼辦？我們還是等它被抓到再去玩吧。」
「怕什麼？內城已經派覺醒者來了，聽說還是一基地鄔家陸家那一對，地狼獸再厲害又怎麼樣，陸邢那瘋子也不會放過它？」
「他們怎麼跑咱們基地了？一基地的人不是向來看不起咱們十一基地嗎？」
「我哪知道，我又不住內城。」
「誒，遊獵集團官網發的公告你們看了嗎？誰要是找到地狼獸的位置，獎勵一萬聯邦幣。」
「才一萬？也太摳了吧？傻子才願意為了這一萬冒生命危險尋找地狼獸的位置。」
角落裡的宋時默默拿出光腦，搜索遊獵集團官網，倉促註冊了一個號後，將地狼獸的位置發送過去。
【六六大宋：發現地狼獸蹤跡：[定位]】
宋時前腳發完。
那伙人已經走到路燈下，他們左右都一片漆黑，左邊的巷子裡藏著宋時，右邊的巷子裡地狼獸虎視眈眈。
「好像有人找到地狼獸的位置了？還發了定位。」
「定位在哪裡？」有人好奇問。
「我點進去看看……嗯？這定位怎麼和我們的位置重合了？」
緩慢後移準備借著這夥人產生的動靜掩蓋自己的聲音溜走的宋時：「……」
「我艹！」一群人里倒也不全是傻子，「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啊！」
「吼！」
異獸怒吼聲驟然響起，即便不回頭，宋時也能想像到那幅場景。
慘叫聲不絕於耳，宋時徹底放開腳步，拼盡全力狂奔。
風在耳邊呼嘯，悽厲的叫聲漸漸遠去。
劉海被吹飛，心跳加快，身體越來越熱，速度越來越快。
然而，即便宋時已經跑出殘影，身後地面劇烈的震動，代表著地狼獸追上來了。
兩條腿又如何跑得過四條腿呢。
宋時緊急剎車後右轉進入一條更狹窄的巷子，速度快到鞋底擦出火花。
地狼獸依照慣性往前沖了十幾米，才折返回來繼續朝著宋時的背影追去。
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被這麼一浪費，它幾乎看不到宋時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