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辜
踏入教學樓，順著樓梯走上三樓，這個點還是上課時間，教室門都緊閉著，偶有老師講課的聲音泄露出來，並不大，如喃喃細語。
陳立樞跟在宋時身側一步遠處，穿行於樓道，最終停在三樓中間的教室。
高三（2）班的班級牌橫立在門檐，宋時在下方站定，視線透過門上的玻璃窗，講台上，身形高大的男老師正激情講課，一隻縮小版四維立體異獸投影展現在講桌上。
宋時猶豫了一下，回頭看向陳立樞，「我下課再進去？」打擾到人家講課不太好。
陳立樞眼鏡後的雙眼轉了一圈，「現在進去。」
下課後湊熱鬧的學生太多了。
人多嘴雜。
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好掌控。
宋時大概猜到他的意圖，沒有點明，「那您稍等。」
說罷，抬手去敲門。
陳立樞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尤其是看到宋時的手指就要觸碰到門，他咬了咬牙，做最後的掙扎，攔下宋時的胳膊，「要不我去替你取吧，你要拿什麼書？」
宋時敲門的手指停在半空，她能感受到陳立樞緊張的情緒，沉默片刻，她回過頭來，「忘了問您了，魏煜宇今天上午的行為，會受到什麼處罰？」
陳立樞身軀一僵，下意識去摸自己兩鬢所剩不多的頭髮，聲音發虛，「那個……他已經寫了檢討……」
宋時扯了扯唇角，將心底釋放出的最後一點善意揮散。
「我要拿的東西，您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避開陳立樞的手，宋時手指關節毫不猶豫地敲在門上。
「咚咚」兩聲脆響。
講台上老師講課的聲音被打斷，他不悅地朝前門看了一眼，走下講台開門。
穿著一身病號服的宋時就這樣顯露在全班人面前。
「有事？」講課的老師皺著眉問。
宋時徑直踏進門來，無視他的問話。
男老師不悅地「嘖」了一聲
陳立樞在後邊尷尬解釋，「哈哈岳老師，打擾你上課了，沒什麼事，她回來取幾本書，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宋時進來之後，視線在整個班級里掃了一圈，不可避免的與魏煜宇四目相對。
他似乎剛才在睡覺，一側臉壓出紅色印記，頭髮也亂糟糟的，她看過去的剎那，他豎起中指衝著她，惡劣且囂張的呲牙笑。
宋時只停留了一秒就看向別的地方，似乎是對他眼神的逃避，某種意義上的認輸，又像是不將他的這點挑釁放在眼裡。
班裡不乏看熱鬧的人，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他們更傾向於前者。
宋時雖然反抗了，但她終究無法和囂張多年背景強大的魏煜宇相比，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與其硬碰硬，不如早一點服軟認輸，以後也好過一點。
他們還在想像宋時以後越發如履薄冰的學習生活的時候，宋時已經在尋找原身的座位。
現如今班裡只有五個空位置，去除掉今天上午被她揍過的受傷嚴重的那四個人的位置，剩下的那一個，想必就是她的了。
靠窗末尾，最靠近垃圾桶的地方。
腦子裡又想到那三個字的外號。
宋時閉了下眼，再次睜開眼，她堅定的朝她的位置走去。
陳立樞向那老師解釋完之後，雙眼就一直追隨著宋時，關注著她的動向，深怕她再搞出什麼么蛾子。
見到宋時真的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但他這口氣並沒有松的太徹底，因為他看到宋時並沒有去從書箱裡找課本，而是直接提著她座位上的椅子，一路拉著朝後門走去。
椅子腿拖在地面上，發出尖銳刺耳的「吱呀」聲。
班上的人忍不住都回頭看去，疑惑宋時這個舉動的目的。
魏煜宇卻並沒有回頭，他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隻手自然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在桌子上，抓著一根筆把玩。
他望著前方講台上呈現出來的虛擬異獸，似乎對身後發生的事情並不好奇，更應該說，宋時的任何行為都不被他放在眼裡，他料定宋時沒有膽子再和他作對。
站在門口的陳立樞看了看宋時的行動方向，又望向坐在中間那列倒數第二排還沒有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魏煜宇，想到什麼，眼睛情不自禁地瞪大。
看到宋時拖著椅子拐彎，他心「咯噔」一下，張大了嘴，右腿飛快向前邁出，想要阻止這一切。
已經晚了。
「砰！」
【反虐值進度：+2%】
無聲的字幕在宋時腦海里浮現出來。
椅背揮在魏煜宇的後背，直接將他連人帶椅子打翻在地。
「啊啊啊！」
「宋時！」
「住手！！」
班上瞬間亂成一鍋粥。
陳立樞心神俱裂，五臟六腑氣血翻湧，尤其是看到魏煜宇倒在地上吐了口血，他奔跑的腿瞬間軟了下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撲上去阻止。
尖叫聲、陳立樞和那男老師大喊宋時名字的聲音、魏煜宇憤怒的咆哮聲……
全部混在一起。
幸虧陳立樞在跑之前把門關上，這些聲音才得以控制在一個教室內，沒有讓其他班的人聽到。
宋時冷冷看著魏煜宇趴在地上掙扎著起身，雙手握住椅背，舉高到頭頂，趁他沒有站起來，用盡全力再一次朝他背上砸去。
【反虐值進度：+2%】
魏煜宇一聲悶哼，四肢無力癱在地上。
宋時像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收回手之後，再一次抬起椅子。
落下之時，陳立樞撲了上來，雙手抱住椅子，把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上面。
「冷靜啊！有話好好說！咱們好好商量，別衝動！」陳立樞快要哭了。
宋時抿緊唇，擰著眉，從他手裡往出拽，沒有抽出來。
「給你。」
宋時冷哼一聲，索性將椅子扔給陳立樞。
陳立樞以為還要拉扯一番，使出了全身氣力，宋時驟然一鬆手，他直接後仰坐在地上，有些懵。
宋時一腳踹開魏煜宇擋著她路的桌子。
桌子翻扣在過道上，書本撒了一地。
周圍的人快速後退，遠離戰場，擠成一團，只有追隨著魏煜宇的三名上午沒有受太重傷的小弟跑過來，拉扯宋時。
宋時反手抱起魏煜宇後桌桌子上的一摞書，朝他們砸去，書本沸沸揚揚滿天，他們下意識躲閃。
宋時就借著他們躲閃的功夫，撲在魏煜宇身上，一把抓住他的頭髮，強迫他揚起臉來。
魏煜宇還有意識，只不過後背不知道哪裡的骨頭斷掉了，他無法直起身來。
宋時此刻扯起他頭髮的動作，拉扯到了他後背的傷口，他疼的倒吸氣，腮幫緊咬才克制住在宋時面前叫出聲來，他微微偏頭，目光淬了毒一般瞪著宋時。
「好樣子的！宋時！你以後別想在11區待下去！你的父母也別想——」
宋時薅著他的頭髮把他的頭往地上撞去。
【反虐值進度：+1%】
再拽起來，魏煜宇已經鼻血橫流，說不出話來。
魏煜宇的小跟班們被這一幕嚇得肝膽俱裂，團團圍上去去扯宋時。
宋時反手推開他們，強硬地別過魏煜宇的臉，「沒有你父親，你算個什麼東西！」
魏煜宇趴在地上的拳頭「咯吱」響，他惡狠狠地瞪著宋時，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有種你再動我一下！」他長這麼大都沒有人如此對待過他。
宋時：「滿足你。」
宋時毫不猶豫的將他腦袋上揚，然後按在地上。
「咚！」
腦袋撞在地板上的聲音很厚實。
「宋！時！」魏煜宇氣得渾身顫抖，聲音嘶啞，「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需要你放過我。」宋時抬起他的頭，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的眼睛，「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哦對了，你沒那個本事，還是得讓你爸來！」
魏煜宇咬緊牙關，眼睛通紅，鼻血已經流到臉上，好不狼狽。
此刻的他，與今天上午的宋時調換了位置。
那男老師將陳立樞扶起來之後，趕忙跑上來拽宋時的胳膊，掰她的手指，讓她鬆開魏煜宇的頭髮。
他的力氣極大，宋時又下意識不願意去對他動手，只能不甘心地將手鬆開。
那在後方虎視眈眈的三個小跟班借勢就將她往後拖。
宋時被拽的站起來，眼睜睜與魏煜宇的距離逐漸拉大，她曲肘砸在挾制她右手的那男生的臉上，當即一聲慘叫傳來，那男生抱著自己的臉蹲下去。
剩下兩人根本攔不住宋時，宋時拖著他們往前邁了一大步，抬腳踹在魏煜宇的大腿上。
「再拿椅子砸我啊！」
她越想越生氣。
這狗東西居然搞偷襲。
踹了一腳還不解氣，又來了一下，「把你父親也一起找來！你們一起拿椅子上，我看你們能不能砸死我！」
教室里一片混亂，蹲在角落的學生看著眼前這一幕瑟瑟發抖。
宋時宛如瘋魔了一般，一個勁的往魏煜宇身上踹，身上的病號服被拽得亂七八糟，用領帶臨時紮起來的頭髮鬆散開，她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狠勁，不要命了一般，那麼多人都控制不住她。
「只會叫爸爸的蠢貨！無能的二世祖！」
宋時被越扯越遠，最後一擊，她以勢必要把魏煜宇的腿踹骨折的氣勢，腳跟後揚，朝前猛踢。
「啊啊——」
【傷害無辜】
【反虐值進度：-10%】
突然闖入宋時與魏煜宇之間，以身體擋住這雷霆一擊的陳立樞，臉霎時漲紅如櫻桃，雙腿夾緊，雙手握拳，擋在腹部偏下的位置。
宋時僵住：「？！」
護著魏煜宇的男老師傻眼的同時，下意識將半蹲著的兩條腿併攏。
整個班級里的男生都默默換了個坐姿，雙腿交疊，緊貼在一起。
這聲慘叫極具感染力，原本哄鬧的班級在這一刻徹底安靜下來。
下課鈴也在恰好此時響起，清晰、悠揚且漫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