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眼瞎
宋爐感覺自己一直在拼命的奔跑，有什麼似乎在身後追他，但他怎麼也逃不開，怎麼也避不掉，只能一直逃一直逃。
終於，宋爐忍受不了，一聲大吼，從床上做了起來。
胸中氣息漸漸平息，宋爐感受到身邊空氣似乎很清新，應該是在他的房間，因為他問道了桂花的味道。
只是，他怎麼什麼都看不到，現在還是晚上麼，一點光都沒有。
宋爐擺了擺五指，居然一點影子都看不見，現在晚上有這麼黑嗎？
吱呀一聲。
門被推開了，有人進來。
宋爐轉頭去看，誰會在晚上進他房？
來人見到宋爐的某樣，驚的手中的茶壺都掉到了地上，她跑到床前，一把抱著宋爐，激動的語無倫次。
「哥哥，你終於醒了，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呢。」
少女的幽香從緊貼的身軀上傳來，宋爐臉上飄上一絲害羞的紅暈，他摸了摸宋嬌的腦袋，安撫道：「我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你不要擔心，沒事的，沒事的」
也許是宋爐的話起了作用，少女漸漸平靜下來，隨即，宋爐感到脖頸有一道涼意。
眼淚？
宋爐有些不確定，他推開宋嬌，想要看清楚宋嬌的樣子，卻怎麼也看不清，眼前仍然是一片黑。
他摸上自己的眼睛，問宋嬌。
「嬌兒，現在天這麼黑，你是怎麼看見我醒的啊。」
宋爐的話說完，卻久久沒有得到少女的回應。
他伸出手摸了摸，碰到一具溫熱的軀體，疑惑道：「嬌兒？」
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摸上他的臉頰，在他眼睛周圍徘徊不斷，宋爐只聽見一句。
「爐哥哥，以後，嬌兒就是你的眼睛。」
宋爐的全身一僵，嬌兒就是我的眼睛，嬌兒在說什麼，嬌兒怎麼會是我的眼睛呢，我的眼睛不是在……
宋爐全身僵住，手忍不住摸向自己的眼睛，那裡仍那麼溫熱，那麼熟悉。
他開口，聲音輕輕的，仿佛不存在。
「我看不見了，是麼？」
宋嬌看著他的爐哥哥慘白的臉上故作堅強的神色，忍不住淚流滿面，她點點頭，又想起他看不見，慌輕輕的應了聲。
宋爐看著對面的少女，即使看不見他也盯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跟以前一樣俊秀，只是那雙眼睛裡再也沒有光彩，再也沒有她，再也沒有笑容。
宋爐嘴唇慢慢彎起，勾起一個溫柔的笑，他輕輕道：「我剛剛的樣子，一定嚇到嬌兒了把。」
宋嬌搖頭，小臉上只有心疼：「沒有，爐哥哥才沒有嚇到嬌兒，爐哥哥怎麼樣都不會嚇到嬌兒的。」
宋爐心底滑過一股暖流，從小到大，她這個妹妹就喜歡纏著他，替他出頭，保護他，從來沒有因為他煉丹天賦不好而看不起他，疏離他。
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妹妹，只是這麼好的妹妹，他卻再也看不見她了，看不見她的臉，看不見她的笑容，看不見她的一顰一貌。
宋爐突然很憤怒，出離的憤怒，他從小沒有母親，在族裡老老實實，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除了父親，沒有跟任何人發過脾氣，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這麼對他，要讓他連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想要看的人都看不了。
一股血氣在胸中涌動，他忍不住想，如果那些人都不在就好了，如果那些傷害他的人都不
血氣衝進腦海，有什麼在翻騰，他突然很渴望鮮血，渴望看著那群人在他腳底下卑微乞憐。
宋爐突然抓住宋嬌的臂膀，原本蒼白的臉上湧上一層不正常的血氣，宋嬌被嚇了一跳，呆呆的問：「怎麼了，哥？」
宋爐開口，聲音依然輕，但卻似乎與剛剛不同。
「是誰弄瞎我的。」
那天他被宋志亞打暈之後，便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宋嬌不想開口，他怕爐哥哥承受不了，但宋爐握著她肩膀的手越來越緊，宋嬌覺得再不說，爐哥哥可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宋爐一項溫和，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但這是她的本能。
「是宋彪。」
「宋彪？」
宋爐的聲音中含著不確定，宋彪雖然脾氣不太好，但卻不是有膽量做這件事的人，他不相信，更何況當日重傷他昏迷的是宋志亞。
宋爐掀開被子，準備下床，他不相信是宋彪，他要親自去問父親，免得父親被人蒙避了。
「爐哥哥，你要幹什麼，爐哥哥，你別動，你現在傷還沒好，你要多休息。」
宋嬌擋在宋爐面前，按著他讓他回去休息，生怕一個不妥，宋爐會傷的更重。
這時，門再次被人推開，又有人走了進來。
兩人停止拉扯，同時望向門去。
只見門口站著的，正是宋爐的父親，上一任司行堂堂主，宋雲嚴。
沒錯，現在距離宋爐昏迷那日已經過去大半個月，昨天，正是他卸任的日子。
那些人一早就來找他，巴不得他早點下來，如果不是老祖一直堅持不點頭，恐怕，他從筋脈受損的那一刻，就被人踢下了堂位。
這些年，也是麻煩老祖他老人家，以及辛苦這兩個孩子了。
想到這，宋雲嚴看著兩人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溫柔。
他走到宋爐床邊，按著宋爐躺倒床上，替他蓋好被子，溫聲說道：「你現在身體還沒好，需要多休息，不要亂動，免得恢復的慢。」
宋爐呆呆的應了聲哦，不知道該說什麼，在他印象中，父親的模樣總是非常嚴厲，從來沒有這麼溫柔的對他說過話。
宋爐不禁想，難道是因為他瞎了？
想起眼瞎，宋爐立馬又翻起身，拉著父親的袖子，焦急道：「父親，聽說是宋彪傷了我的眼睛，可是真的。」
宋雲嚴看了眼宋爐拉著自己袖子的手，眼中柔色一閃，淡淡道：「對。」
聽到肯定回答，宋爐更加著急，他握著袖子的手不禁抓緊：「可是，當日把我打暈的是宋志亞。」
少年的額頭因焦急冒出了汗，宋雲嚴替他擦了擦，才道：「我知道，不過傷你眼睛的是宋彪，他們兩人都已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