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脈之後，沈浪內心凝重，老人的情況，比表面上看著的要嚴重得多。
雖然沒有致命的絕症，但全身上下，有問題的地方最少十幾個，就好像一個窗戶紙，千瘡百孔一般，按照現在話說，就是併發症嚴重，已經病入膏肓，進入了生命倒計時。
鬆開老人的手腕，沈浪看向期待的一家人，開口道：「問題很嚴重，五臟都有衰竭的氣象，經脈也開始萎縮，心率近乎停跳的程度，尤其是老人身上還有槍傷，一共三個彈孔，因為沒有傷及要害，以前是沒事，但如今身體老邁，這就變成了最致命的地方。」
聽到沈浪的話，一家人驚訝無比。
這把個脈，居然能查看這麼多情況嗎？連最隱蔽，不為人知的槍傷都知道？這也太神奇了吧？
柳真意甚至忍不住看了一眼弟弟柳真誠。
柳真誠察覺，微微搖頭，表示我什麼都沒說過。
柳真意頓時眯起眼，再看沈浪，心裡對他的評價又提高了一籌。
這真的是個奇人。
「先生，那家父還有救嗎？」中年男子顫抖著聲音問道。
沈浪沉吟了片刻，搖頭道：「醫術不是仙術，而且老人家年邁了，身體也差到了極點，器官衰竭，現在完全是吊著命，這是續命也是透支，如果就這樣撐著，熬不過兩天。」
中年男子頓時眼中浮現痛苦和絕望，老淚一下子就湧現出來。
中年婦女也很悲傷，但她還是抓住中年男子的胳膊，給予他慰藉。
「浪哥，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柳真誠期待地問。
沈浪道：「有兩個選擇。」
這話一出，眾人愣住，中年男子都驚喜的看著沈浪。
「第一，我為他治療，過程會很痛苦，而且每天都要接受治療，不能中斷，所以這痛苦會一直延續到死，這是強行續命的代價，而且頂多能為他延續三個月的壽命，三個月後，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無聲無息，突然而然，誰也無法左右。」
「那第二個呢？」柳真誠急忙問。
「第二，還是給他治療，但卻是一種外物彌補，強行吊命的法子，這法子倒是不痛苦，而且能讓他短時間內恢復正常的狀態，從病床上起來，行走自如，但是這法子，只有三到五天的壽命，按照你們理解的，就是迴光返照。」沈浪回答。
眾人沉默了。
比起醫院給出的可能熬不過今晚，沈浪給出的答案好得太多了，最長三個月的壽命和最短三五天的壽命，這雖然相差很大，但真的需要考慮。
畢竟，身為子女，他們也不想看著長輩在最後的時光里，過得很痛苦。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柳真誠有些失望，他和爺爺的感情很好，不希望爺爺死得這麼早，爺爺以前還說過要看著他結婚呢，現在他卻連結婚的對象都沒確定，心中又痛苦又遺憾。
沈浪搖頭。
其實也有，比如靈物，那種奪天地之造化的天材地寶，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妙用，或許可以起死回生。
比如人參娃娃，靈芝草這一類的傳說靈物。
可惜，普通人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東西。
即便沈浪自己有，也不願意輕易付出，畢竟關係沒有好到這個份上。
「我選擇不痛苦地治療，請先生救救家父。」中年男子終於開口，一臉決斷。
中年婦女和柳真誠兩兄弟沒開口。
父親是一家之主，他說了才算，而且，他們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讓爺爺痛苦地活著，非子女所為。
沈浪點頭：「既然這樣，現在我開一個藥方，你們迅速去拿藥，煎熬，用大火，十碗水煎成一碗水。」
「好，麻煩先生了。」
「客氣了。」
從病房出去後，沈浪就開始寫藥方，都是人參，靈芝，鹿茸等各種名貴的補藥。
如果讓一般的醫生看到了，絕對會罵這是庸醫害人，草菅人命，尤其是對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而言，這別說一碗，一口藥下去，就等於烈火烹油，直接暴斃的機會都不小。
中年男子卻是沒有任何懷疑。
醫院都下了病危通知書，還私下說了病情惡劣程度，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說句不敬的話，這已經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他們別無選擇。
很快，柳真意帶著藥方去抓藥了。
中年男子幾個，則陪著沈浪坐在客廳沙發，氣氛有些壓抑。
「先生，讓您見笑了。」中年男子終於收斂了一下情緒，看著沈浪，有些歉意。
沈浪微笑：「人之常情，理解。」
中年男子嘆息道：「說來可能先生不知道，我和我父親的感情，真的是很厚重，我母親早逝，親人也沒幾個，少年時家裡窮得都揭不開鍋了，三歲的時候，我父親是咬著牙，背著我一起闖雲南，幾度生死，這才在玉石行業闖出了新生活，有了現在的柳家，為此，我父親身上的槍傷也是那時候留下的。」
沈浪道：「老爺子的確是一代人傑，在當年的環境下，能闖出一片天，讓人敬佩。」
「可惜，有所得，必有所失，父親早年買賣，坎坷諸多，留下了太多傷患，後半輩子，幾乎就沒有離開過藥，這也是我柳家後來遠離雲南，在這邊紮根的原因，有些生意的確很賺，卻都是用命拼出來的，我父親不想讓我們後人重蹈覆轍。」
沈浪笑道：「老一輩的人，大部分都是這樣，打拼一世富貴，都希望兒女平安健康，不要和自己一樣風裡雨里。」
中年男子點頭：「是啊，所以我對父親，真的是難以割捨，今天先生能讓我父親在最後的時間，能正常地享受一家團圓的時光。我很感激。」
說完，中年男子看向中年婦女，中年婦女會意，掏出了一張銀行卡。
「這是我們一點小小的敬意，希望先生不要嫌棄。」中年男子認真看著沈浪。
沈浪沉吟了片刻，還是接過了銀行卡。
醫生嘛，看病肯定要錢的，不然醫生吃什麼。
而且和柳真誠之間，的確也是交易，真要說什麼兄弟情義，那就過了，攏共也沒有認識幾天，頂多就是熟悉而已。
要是這樣就大方的選擇免費治病，那以後等著餓死吧。
看沈浪收下，中年男子也鬆了一口氣。
肯收錢，那就會更加用心。
這是做生意人的心態，沈浪不要錢，那他們才會擔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