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富順鏢局

  驕陽似火的夏天,即使是洛川城也無法避免烈日的炙烤。在這炎炎烈日下,一個身材魁梧健壯的年輕小伙洛青正坐在小同巷的一間早飯鋪里,靜靜地享用著他的早餐。洛青年僅十八歲,他是這家早飯鋪的常客,每日的早餐都很簡單,一碗豆花和兩個饅頭,再配上店老闆許老實免費贈送的一點鹹菜。

  洛青之所以頻繁光顧這家店,並非因為這裡的早點有多美味,而是因為店老闆許老實有一個如花似玉、身材高挑的女兒,名叫許桂花。許桂花已經二十歲了,她每天都會在早飯鋪後面幫忙父親煮豆花、蒸饅頭,偶爾也會端著稀飯和饅頭來到前面,每當這個時候,便是洛青最開心的時刻。看到許桂花俏麗的臉頰和動人的身段,洛青常常會陷入無盡的幻想之中。

  許桂花雖然長得亭亭玉立,但命運卻多舛。十六歲時,她就被許家人許配給了一個富戶的兒子,可誰知那紈絝子弟整日尋花問柳,嗜酒如命,最後竟在畫舫上因飲酒過度失足跌入湖中淹死了。許家人無奈,只得為她另尋一門親事,這次的對象家庭條件也還算不錯,只是身體有些虛弱,患有癆病。在洞房花燭之夜,那男子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情太過激動,竟然一命嗚呼。連續死了兩任丈夫,大家都認為許桂花克夫,自此以後,便再沒有人敢上門提親了。許桂花早年喪母,如今只能和父親一起經營這家早飯鋪。

  洛青從十五歲起便經常來這裡吃飯,與許老實父女倆早已是老熟人。當他聽到許桂花死了兩任丈夫的消息時,心中反倒有些竊喜,不為別的,只因這樣他便能經常看到許桂花,這便足以讓他滿足了。可為何洛青不娶許桂花呢?原來,洛青自幼父母雙亡,孤苦伶仃。十歲那年,他被洛川城裡青龍鏢局的馬鏢頭馬萬山收留。那日,馬萬山看到了身著破爛衣服、面容消瘦卻雙目炯炯有神的洛青,心生憐憫,加上鏢局也需要一個夥計幫忙打掃衛生、餵養馬匹,所以便收留了洛青。自那以後,洛青十分勤快,鏢局裡的大小事務,如溜馬、餵草料等,他幾乎全包了。馬鏢頭看在眼裡,心中甚是歡喜,對洛青也算不錯。近年來,由於洛川城又新開了幾十家鏢局,競爭愈發激烈,導致生意大不如前。但馬萬山憑藉押鏢、保鏢、教人武藝等業務,還是能維持家庭的基本開銷,所以每個月也會給洛青六七十枚銅板。如今,八年過去了,洛青已成長為一個體格健壯、面容黝黑的壯小伙。這些年,他跟著馬萬山學了不少本事,時常跟隨馬萬山一同押鏢、保鏢,還負責照顧大家的飲食起居。儘管如此,洛青卻毫無怨言,因為若不是當年馬萬山救了他一命,又怎會有如今的他。隨著洛青年齡的增長,馬萬山有時生意好了,也會多給洛青幾十枚銅板當作零花錢。但目前洛青身無分文,連一片瓦片都沒有,就算是想娶個寡婦,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每天只能望洋興嘆。

  洛青吃完早飯,與許老實及其女兒寒暄了幾句後,便起身回到鏢局。當他走到鏢局門口時,映入眼帘的是「富順鏢局」四個金燦燦的鎏金大字,只是這幾個字已略顯破舊。按照常理,這些字每隔三年便需重新修繕一番,但近兩年生意每況愈下,所以這六年都未曾管過它,顯得有些陳舊。走進鏢局,寬敞的練武場上只有十五六個富戶人家送來的子弟正在練習刀槍棍棒等十八般兵器。他的幾位師兄,也就是鏢局裡的鏢師們,正耐心地教導著他們武藝。其中一名鏢師看到洛青走了進來,紛紛打起招呼:「九師弟回來了,師傅等下找你有事!」

  「哦!」洛青應了一聲。他在鏢局裡排行第九,所以被大家稱為九師弟。鏢局的排行並非按照年齡大小來定,而是根據入門時間的長短來決定。他在做完所有雜活後,也會和其他師兄一起練武。其他師兄都是父母送來的,拜師時都交了學費,所以平時練武也不能太過嚴苛,萬一受不了回家告狀,家裡人過來鬧事,對鏢局的影響可不好。因此,鏢師們對他們的管教沒有那麼嚴格。但洛青不同,有時馬萬山心情不好時,也會拿洛青出氣,對洛青練武的要求極為嚴格,稍有不達標便會嚴厲懲罰,也算是殺雞儆猴,起到震懾眾人的作用。在馬萬山看來,洛青有時是他最好的出氣筒。就這樣,洛青將馬萬山的披風刀法三十六式練得滾瓜爛熟,他的刀法在眾師兄中也是出類拔萃。然而,洛青每次出門都是端茶倒水,照顧大家,鏢局裡沒有幾個人看得起他。洛青早已習慣了這種待遇,聽到師兄的話後,他急忙走進鏢局。鏢局分為前院和後院,每個院子都有十幾間房,在洛川城也算是中等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