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雖然沒事,但他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卻覺得此刻比殺了自己還難受。
他在黃泉道待了這麼多年。
不斷有舊人死去,又有新人進來。
不知不覺間,骷髏已經成為了整個黃泉道年紀最大的孩子了。
每個孩子見到他之後,都會親切的叫他一聲:
「骷髏哥!」
但是現在,這些堅強可愛的弟弟妹妹們。
卻一個接著一個死在了他的面前。
陽光將這些體內有血蠱的孩子,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厲鬼。
還有少數的孩子,恰巧站在陰涼下,沒有受到影響。
但很快,他們也成為了那些發瘋的孩子們的食糧。
而更恐怖的是,由於他們不知道同伴陷入狂暴的原因是什麼。
所以還有人因為慌張或者頭腦一熱,走進陽光下,成為了新的厲鬼。
「是陽光!別接觸陽光!」
還是骷髏率先發現,高聲提醒其他孩子。
但一切都為時已晚。
現場早已經一片混亂。
變成厲鬼的孩子們,不僅攻進那些沒受到影響的孩子,同時還開始相互廝殺。
混亂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
當骷髏回過神來的時候。
這裡只剩下了他,還有三四個心理素質和身體素質都比較強的孩子。
看著滿地的屍體,血流成河,他們幾個面面相覷。
一雙雙稚嫩的眼睛裡,充滿了絕望。
剩下的孩子看向骷髏的目光之中,也出現了恐懼。
因為骷髏手中正緊緊握著一柄匕首。
刀刃上沾滿了血跡……
骷髏剛剛親手殺掉了幾個試圖攻擊他,還有這幾個倖存者的人。
儘管骷髏向他們解釋:
「我是為了讓大家更好的活下去!」
「你們沒看到嗎?那些已經不是我們的同伴的,他們已經變成了厲鬼。」
「如果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你們!」
但其他孩子早已經聽不進去了。
因為如今他們擁有這個下場!
都是因為骷髏做了錯誤的決定。
他們一同痛斥骷髏,將他趕走。
說他是災星!
是禍害!
骷髏的內心遭受到了極大的重創。
在失意和極端的痛苦自責之下,他選擇了離開。
而當骷髏下一次再見到這幾個孩子的時候……
他們都被吊死在了和風寨的寨門上。
也是此刻他才意識到。
或許,這幾個倖存的孩子,並不是真的厭惡和討厭骷髏。
他們只是不想再拖累他。
因為第二天一早,在意識到黃泉路里培養血蠱的孩子們出逃之後。
和風寨就一路追殺。
最終在不遠處遇到了這幾個孩子。
他們幾個很聰明,一直跟和風寨的追兵周旋著。
似乎是在……
拖延時間。
他們在爭取為骷髏順利離開這裡的時間。
最終他們拖延了大半天的時間。
在被和風寨的土匪抓到之後,也引得土匪們惱羞成怒,將他們直接吊死在了寨門上,殺雞儆猴……
或許這幾個孩子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也在幻想著外面更加遼闊的世界。
他們一輩子沒離開過苗疆。
廣闊的大漠、浩瀚的草原、朦朧的水鄉,都只從喜歡講故事的骷髏哥哥嘴裡聽到過。
但是現在……他們也希望骷髏哥哥能帶著他們的那一份,去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
聽完這個故事。
林易和秦必雙雙陷入了沉默。
兩人都支起雙手,擋住下巴,看不出喜怒。
骷髏自嘲的笑了笑,問道:
「我是不是很衰?」
「想要保護的東西,一個也保護不了。」
「所珍重的一切,也一個接著一個的失去。」
即便嘴毒如林易,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他其實是想安慰一下骷髏的。
但再轉念一想。
畢竟未曾與其真的感同身受,又如何安慰?
秦必或許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輕輕的拍了拍骷髏的肩膀,道:
「哥們,你能活這麼大,也不容易。」
「那後來呢?」
林易又開口詢問,試圖將幾人悲傷的情緒暫時轉移:
「你後來又經歷了什麼?還有給我們煮麵的小倩……又是從何而來?」
「這就好說了。」
骷髏長話短說道:
「後來我就一個人摸爬滾打唄!沒家人也沒朋友。」
「靠著不錯的殺人手段……開始是當殺手,後來學了點製毒的手法。」
「你那點研製耗子藥的手法,就沒必要提一下丟人現眼了。」林易眯起眼睛,淡定的吐槽道。
「不是……管他什麼藥,好使不就得了?」骷髏一臉不服道。
他又聳了聳肩,嘆氣道:
「反正後來也就是,一直靠著在黑市、鬼市這種地方,做點見不得人的生意,賺些小錢。」
骷髏或許也對自己的營生而感到不齒。
從他的語氣里就能聽出來。
但其實更多的……還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或許在他年少的時候,就已經置身於黑暗之中。
他所經歷的,所見到的東西,都讓他無法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所以即便逃出了黃泉道,他仍舊是那個游離在人間與地獄中間的「骷髏」。
骷髏又說道:
「再後來就是,我不停的磨練著自己的殺人技,同時找各種辦法,幫自己緩解血蠱帶來的後遺症,慢慢的,我也就成了現在這樣。」
「至於小倩。」
隨著後廚少女的名字被提及,骷髏又陷入了回憶。
……
骷髏和小倩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五年前。
彼時的骷髏,已經將自己的殺人技磨練的相當熟練。
而他內心之中,對和風寨的仇恨,也愈演愈烈。
最終,他選擇在自己十九歲那一年,孤身一人,向整個和風寨復仇。
他費盡心機,準備的整整一大袋的老鼠藥。
以各種隱秘的方式,投送進了和風寨大多數土匪的飯碗之中。
接著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一人一刀,溜進了寨子……
他在寨子裡見人就殺。
那些沒有因為老鼠藥而死的土匪們,也都在睡懵的情況下,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一個接著一個成為了骷髏的刀下亡魂。
骷髏就這麼一路走一路殺,殺到後面都殺紅了眼。
最終,在踉踉蹌蹌之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走進了黃泉道。
黃泉道里又有新的孩子,作為血蠱的容器。
畢竟和風寨從來沒有停止過他們的計劃。
但此刻的黃泉道里,正遍地屍首。
原因很簡單。
骷髏在投毒的時候,肯定沒法精確的知道,自己投毒的這份食物,要送給誰吃。
所以他就給所有食物都下了毒。
黃泉道的這些孩子,自然也沒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