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什麼事？」
當骷髏裹著衣服，和林易秦必並肩坐在公主府門前的台階上時，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一邊問，他還不停的打著哈欠。
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仿佛更重了幾分。
秦必則是盯著他那張幾乎和郭筱一模一樣的臉，忍不住好奇道：
「不過話說回來……你晚上也是頂著假臉睡覺嗎？」
林易也是一臉好奇。
畢竟自從骷髏頂替了「郭攸同」的這個身份之後，就幾乎每天都是以這張臉的形象出面的。
但要知道，這張臉一直都是屬於郭筱的。
只是郭筱女扮男裝時的模樣罷了。
所以當骷髏和郭筱倆人同時出現的時候，許多不了解情況的人，都會誤以為他們是雙胞胎。
但林易和秦必，作為了解事情始末的人，自然明白，這張臉壓根不是骷髏的。
「不過仔細一想，我們也認識大半年了，其實根本沒有見過你的真容。」
林易回想起來，他與骷髏的第一次會面，還是在黑市。
包括後來，他也在不同的地方，見到過無數次不同模樣的骷髏。
骷髏的臉一直在變，唯一不變的，或許只有那副標誌性的黑眼圈。
但林易清楚的明白，他所見到過的每一個形態，或許都不是骷髏的真容。
秦必已經開始上手去捏骷髏的臉了，他揉捏著那近乎完美的皮膚觸感，驚嘆道：
「真是以假亂真啊！」
骷髏上手將秦必的手打掉，又頗有些不客氣的說道：
「怎麼著……你倆大半夜不睡覺，跑過來研究我是吧？」
「不是！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怎麼著也算是哥們了！你給哥們一直留個心眼子，也不告訴我們真名，也不展露真容，你讓哥們們怎麼想？」
秦必立刻振振有詞的反駁道。
林易也點了點頭：
「都幾把哥們！你這麼玩可就沒意思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
但其實……這倆貨就是單純覺得無聊。
恰巧骷髏一看又是秘密很多的那種人。
他們也就尋思著，閒著也是閒著。
不如把骷髏提溜出來，好好拷問一番。
骷髏看了看身旁一臉猥瑣的二人，似乎也陷入了掙扎。
這半年的時間裡，他們三個朝夕相處，其實這倆傢伙什麼樣，骷髏再清楚不過了。
但他或許真的被秦必那隨口一說的玩笑話給說中了心事。
最終，經過一陣思索，骷髏長長的嘆了口氣，隨後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後面的塵土，向著外面的大路走去。
看到骷髏逐漸朝著夜幕之中走去，秦必和林易都愣住了。
林易詫異道：「你去哪？」
秦必也沒搞明白骷髏的意思，便緊接著追問道：
「我就開個玩笑啊！你不會被嚇到了吧？」
骷髏扭過頭，看著身後兩人，目光平靜如水：
「你們不是想知道關於我的事情嗎？跟我來吧！」
說著，他便繼續向前走去。
秦必和林易對視一眼後，也是紛紛起身，跟隨著骷髏的腳步走去。
此刻已是子夜，整個皇都早已經被漆黑籠罩。
萬籟俱寂。
公主府的門前，還掛著兩顆碩大的燈籠，僅僅將府邸門前的那一塊地方照亮。
骷髏、林易和秦必，本來在燈籠的正下方坐著。
從上方看，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們每一個人。
但隨著骷髏率先起身離去，最終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林易和秦必，也緊接著跟隨著他的腳步，直到一同湮沒於漆黑。
……
咚——
咚——
咚——
伴隨著一聲聲沉重的打更聲。
長安的大街上，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行人。
只有身材佝僂，面目醜陋的打更人，在寒風之中行走。
他像是孤魂一般，聲音幽幽的，又沒有任何的情感：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嘶——」
正巧林易從打更人身邊經過，側目與打更人對視一眼，便被其那雙無神的雙目給嚇得一激靈。
他又縮了縮脖子。
一旁的秦必忍不住笑道：
「看樣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先生，居然也會被打更人嚇到。」
「你看那打更人長得多恐怖啊！聲音和神態都很嚇人。」林易則十分認真的回答道：
「而且一靠近他，總感覺有一股陰冷之氣，吹的脖子疼。」
即便打更人已經邁著蹣跚的步伐，消失在了身後的街角盡頭。
林易回想起來，仍舊有些心悸。
秦必則說道：
「打更人常年夜間行走……按照民間的說法，他身上的陽氣早已消失殆盡了。」
「畢竟古語有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白天陽氣重，人不會受到影響。晚上陰氣重，但恰好人都已經和枕而眠，也不用擔心陽氣損耗。」
「可打更人明顯都是反過來的，所以他們身上陰盛陽衰，和孤魂野鬼也沒什麼區別了。」
聽著秦必頭頭是道的分析。
林易卻冷笑一聲，「我倒不這麼覺得。」
「那林先生有什麼高見？」秦必又好奇道。
「很簡單啊！」林易挺直了腰板，答道：
「少聽那些老東西說什麼故弄玄虛的話，還什麼陰盛陽衰。」
「試問誰天天上晚班怨氣不重的？」
「純粹是上班上的！給他放幾天假就好了。」
秦必：「……」
每次聽到林易這些清奇的理論，他總想要反駁，但卻又完全找不到反駁的點。
但總令人感覺到不爽的一點是。
每次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氣氛，都會因為這傢伙的三言兩語，被徹底打破。
「你們二位，能走快一點嗎？」
前面忽然響起了骷髏的聲音。
原來，從公主府離開之後，他就一直走在林易和秦必的前面，大概有個五到十步的距離。
骷髏手裡還舉著個燈籠，再加上他那半死不活的氣質。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接林易和秦必走的鬼差。
「骷髏老弟！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啊？」
秦必開口詢問道。
畢竟他和林易一起，跟著骷髏走了這麼一路了，連去哪都沒說。
甚至一路走過來，骷髏這傢伙一個字都沒說話。
全程就林易和秦必兩個人打嘴炮。
骷髏停下了腳步，陰冷的笑了笑：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秦必聽到這個聲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喃喃自語道：
「怎麼真有種自己已經死了的錯覺？」
相反，林易倒是沒有對此展現出太多的反應，他只是淡定的詢問秦必道：
「那你死了之後，你柜子里那十條醃黃魚能給我吃嗎？」
秦必愣住了：「不是……你怎麼知道我柜子里有十條醃黃魚的？而且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這個？」
很快，他又意識到了不對勁：
「等等……我不是應該有二十條閹黃魚嗎？」
「因為那十條已經被我吃了。」林易如實答道。
秦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