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太極殿的大殿之上。
蘇政與東方詹,正並肩坐在台階上。
身後的大殿,本應是上早朝的地方,此時空空蕩蕩。
腳下是一望無際的台階,抵達那方廣闊的廣場。
東方詹提著一個白玉瓶,端著兩個小瓷杯,放在了蘇政的面前,又慢慢的斟滿。
「來吧陛下!喝點酒!」
東方詹笑嘻嘻的說道。
蘇政瞥了一眼,隨後手一揮,便將瓷杯打碎,酒水流了一地。
「陛下這是何意?」
東方詹不解道。
蘇政冷哼一聲:
「喝你那個什麼梨花釀,多沒勁!來點這個!」
說著,他從自己身旁的一側,提起來了一個泥瓷酒缸。
沒錯,就是那種在市井酒館裡,隨處可見的酒缸。
蓋著紅布蓋子,上面貼著張紅紙,歪歪扭扭的用毛筆寫了一個「酒」字。
東方詹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陛下你還會喝這東西?」
不過他在看到蘇政意味深長的笑容後,頓時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別看這個罈子很醜,但其實裡面的酒,暗藏玄機對不對?」
「你喝了就知道了!」
蘇政晃動晃動酒罈子,裡面傳來水流顛簸的聲音。
東方詹滿心歡喜,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於是接過了蘇政手中的酒罈,先是一口喝光自己杯子中的梨花釀,隨後又倒了一杯罈子中的酒。
可是在看到酒色渾濁之後,他遲疑了。
但也僅僅是片刻,便又舉起杯子,一口飲下。
「呸呸呸!」
剛喝進嘴,東方詹就全吐出來了,隨後破口大罵:
「這什麼玩意?」
但在看到身旁的蘇政後,明白了自己有些失態,便一邊用袖子擦著嘴,一邊找補道:
「這酒……的確有些過於粗糙,不堪入口。」
蘇政卻搖了搖頭:
「但這個酒,確是皇都里的腳夫,最常喝的酒。他們一般幹完一天的活兒,都會找家小店,來上一碗。」
「一碗酒二文,一壇酒一兩。」
說完,他從東方詹手裡將酒罈子拿過來,朝著嘴裡就大口的倒進去,喝了個痛快後,便袖子一抹,打了個飽嗝。
東方詹怔住了:
「可您是皇上,皇上怎麼能和腳夫喝一樣的酒。」
蘇政苦笑:
「皇上?有人把你當皇上看的時候,你才是皇上。」
「沒人當你是皇上,那你連個腳夫也不如。」
「我倒有時候還挺羨慕腳夫的。他們雖然幹活苦了累了點,但在這長安皇都里,倒也不用每天擔心自己明天會不會就死了。」
「但我會,我經常半夜被嚇醒。」
「為什麼?」東方詹問。
蘇政直視著東方詹的眼睛,停頓了片刻,隨後答道:
「我夢見了蘇禾,她手握利刃,要來殺掉我!」
「我想跑,卻跑不掉。我想呼救,可門外的大臣們,都只是對著我笑,然後鼓勵蘇禾。」
「他們說:動手吧公主殿下!殺了他!你就是皇帝了!」
東方詹遲疑了,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眼神遊移閃躲。
蘇政卻暴怒了起來,大聲吼道:
「可我憑什麼不能當皇帝?」
「我也是先皇的孩子!我還是長子!」
「憑什麼大家都支持她,不支持我?」
「就因為她母親是先皇后嗎?」
「陛下息怒。」東方詹只能盡力安撫道:
「但過了今天……整個大楚,就是您的天下了。」
「公主府被我們連根拔起。」
「又有嚴相相助,我們會逐步將分散的權力收回,直到您獨攬大權的那一天。」
聞言,蘇政終於稍稍平靜了一些,他抬起頭,看著遠方的天空。
此時正值晌午,太陽當空。
但由於此時正值初冬,日光並不刺眼,天是茫茫的白色。
蘇政哈了一口冷氣,自言自語道:
「蘇禾,看看今天之後……到底是誰說的算。」
……
公主府。
南門。
上官落與蘇木,一左一右,同時拉開大門。
執拗——
門外的亮光湧入。
門內的眾人也看清楚了。
此刻,正有數以百計的甲兵,正守在門外,皆是手持利刃短兵,靜靜的等待著。
蘇禾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她不由得苦笑道:
「看來……他們早有準備,早就在南門安排好人阻攔我們了。」
此刻,他們的衝鋒小隊人數,已然不足三十人。
上官落、蘇木,即便再驍勇善戰,也是滿身是傷,強弩之末。
而對面又是近百名全副武裝,體力充沛的甲兵。
勝利的天平,已經不知不覺的朝著敵人的方向傾斜了。
而在門內所有人都面如死灰之際。
「殺——」
甲兵們的身後,忽然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
蘇禾驚詫,抬起頭來,眺望遠方!
是一個個身披墨綠色軍裝,軍裝外是精製鐵甲的青年!
足足有數百之眾!
領頭的是一個面容堅毅,頗有些英氣的女子:
「牛子公社第一期新生!前來救援!」
是牛子公社!
沒錯!
雖然皇都內的士兵,都被林易前幾天給抽調出去了。
但牛子公社所在的藥王谷,就在皇都的旁邊。
他們在意識到皇都那邊出現情況。
從藥王谷高處觀測到大批鐵甲移動,公主府起火之後,也就意識到了問題。
於是在一期班長朱玉的帶領下,紛紛穿上甲冑,拿上武器,衝過來救援。
他們可都是經過林易層層篩選,專門挑選,武學天賦很高的人。
同時又有林易為他們專門打造的甲冑和武器,再經過牛子公社的一期學習,已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又在林易的荼毒之下,個個深諳厚黑學。
在意識到皇都城門被嚴正的人關上之後,他們也各顯神通,通過偽裝、離間、下毒等各種旁門左道的功夫,攻破了皇都的大門。
最終在林易等人命懸一線的時候,成功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