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蛇女也沒反應過來。這位被自己的先祖所蠱惑的,對先祖忠心耿耿的和尚,怎麼就突然暴起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黑色的巨口也將她吞入肚中,隱隱有火光閃爍想要掙脫,卻也來不及了,這位修得人形不久的妖艷蛇女一命嗚呼。
巨口吞噬,大地落得了個白茫茫一片。
乾乾淨淨。
此時,尚有殘缺迴響的聲音在響起。
「你不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嗎」
「阿彌陀佛。」覺明為這些妖怪們念誦度化之經,悲天憫妖之餘,用毋庸置疑的言語說道:「爾乃是我華夏大地上的一員,力量理當歸我華夏大地,確實是在這片土地之上的同胞啊。」
「奈何爾等的確是作惡多端,卻是毋庸置疑,但這力量卻不能外流浪費,不如就讓貧僧來為你們好好使用這份力量,也幫你們洗滌罪孽。」
覺明褪去僧袍,胸前赫然有著圓環一般的紋路。
圓環中,以古語籙天神道、修羅道、畜牲道、餓鬼道、地獄道、人間道。
剛剛那吞吃妖魔的惡鬼回到了他餓鬼道的紋身之中。
吞吃的妖怪力量則由其他五道消化
行使這六道輪迴之法時,覺明沒有念咒,也沒有使用任何祈禱的咒符。
這份力量,不屬於佛,不屬於誰的賜予。
只屬於覺明自己
覺明想起了,自己在拜訪太虛觀時,看到的方寸山倒影,他雖然閉塞住了耳朵,但真法還是傳入了他的腦海里。
肥遺的低語算是讓他頓悟了法門之理。
真理一念起,剎那天地寬。
覺明悟了,連同這『六道結界』也一同悟出。
在念誦佛號度化經文後,覺明傳奇了自己的僧袍,眼神悲憫肅穆。
「走吧,去找上古神靈」
踏上了屬於自己的苦行。
李衛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端午正陽,烈日灑落在身上。
有點暖,甚至有點熱。
李衛發現周圍是一個小小的破房屋。
是一處道觀。
這道觀的修繕程度來看的話,甚至不如以前的太虛觀。
「我這前世也混的太拉褲了。」
李衛吐槽道。
然後,就發現門前有一少年正坐著,旁邊還有一個正在啃著饅頭的乞丐。
「吃吃吃,就知道吃,不就是饅頭嗎。」少年看著一旁的乞丐嘀咕道。
然後乞丐便指著道觀內說道:「醒了。」
「嗯?!」
「夫子,您醒了啊!」
少年孔明看到李衛的醒來興高采烈,屁顛顛的湊了過來。
李衛則是微微的笑道。
「貧道並非你的夫子,也教不了你什麼。」
「在下有三位夫子。」孔明拍拍胸脯說道:「水鏡夫子教我奇門經學、龐公老師教我彈琴和詩詞、黃夫子教我布陣兵法。小子,尚缺一名方術老師,先生,您正好啊。」
「黃口兒郎,可學的了那麼多?」
「自然是學的了的。」
孔明微微笑道:「我乃是臥龍,這點都學不會,談何臥龍?」
好傢夥,這年紀就自稱臥龍了。
這少年時期的孔明,和歷史上的那個運籌帷幄的孔明,形象不大一樣。
「他是為拜師而來,你是為何而來?」
「不知。」
小乞兒的嗓音很好聽。
是女孩兒。
就連這位臥龍也有些意外。
沒想到,這髒污的小乞丐居然還是女子。
「不知,卻還是來了嗎。」李衛淡淡的笑道:「但是,貧道拒絕。」
「那成,小子明日再來。」
孔明卻也不惱,只是坦坦蕩蕩的笑道。
然後便離去了。
只有這小乞還留在破道觀的門前。
她已經沒地方可去了。
在這破落道觀的屋檐下還能遮風擋雨。
她隨便找了一堆茅草堆在了身上,便當了棲身之物。
「你爹娘呢?」
「死了。」
「逃荒,餓死。」
「真可憐啊」李衛對著小乞憐惜道:「你叫什麼名字?」
「吃飽。」
「這個名字真怪,不似人名。」
「爹娘說,我等,非人,只有起非人名,才可活。」
李衛嘆了嘆氣說道:「去幫貧道燒點柴火來,煮點熱湯喝。」
這言下之意,就是讓這小乞進來。
聽到李衛如此說,這小乞眼神發亮道。
「好。」
她有一對很好看的眼眸。
閃閃發亮的,和她髒污的臉蛋和身子不一樣。
有光。
她很麻利的去收拾了柴火,生起火堆來。
李衛則是煮上了一鍋湯,裡面還放著道觀內搜刮出來的餅子。
這位道人再窮也不至於像流民一樣,連大餅都吃不起。
李衛吃著這大餅子想要瘋狂吐槽了。
這也太難吃了吧。
一旁的小乞卻是吃的津津有味的,仿佛這是世上最甘美之物。
李衛看著只覺憐惜,便道。
「貧道給你起個新名字,如何?你這名兒真的太難聽了。」
「好。」
「叫你李然吧,這是人名,你是人。」
「好。」
第二天的時候,孔明又來了。
今天來的時候,李衛讓小李然不要出門。
兩人就在小小道觀之內。
孔明在門前便盤腿坐下,沒得到李衛的允許也不進屋子。
明明大門是大開的,他也不進來,未得主人允許,過門而不入是基本的禮儀。
此時,李然也不問為什麼,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在屋子裡坐著。
李衛裝作不在,便這麼靜坐到夜晚。
「小子先回去了。」
孔明在門外拱手告辭,也不知道他知曉不知曉,李衛就在門內看著。
而李衛則是淡淡的對李然說道。
「你可知,貧道為何要吊著他,也不趕他。」
李然搖搖頭。
「法,不可輕傳,方術真法,因果相連,你所傳授的法術,也許會在未來,奪走某人的生命,影響某人的一生。」
李然深深的記住了這一點。
雖然,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深刻的記住這一點。
和讀書寫字一樣,方術,是她遙不可及的事物。
她只想吃飽。
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讓更多,和阿爸阿媽一樣的人吃飽。
孔明第二次來的時候,李衛依然沒有讓李然給他開門。雖然屋子內的炊煙升起的很明顯。
而孔明面對大開的門,依舊沒有進入其中。
待到晚上的時候,孔明依然是道了一聲:「告辭,小子明日再來。」
第三次的時候,水鏡先生和龐德公他們有些坐不住了。
「你小子,怎麼每日的不在?」
孔明曰:「小子去找新老師了。」
「老師?」水鏡先生眉頭一挑道:「這諾大的荊州內,還有與我等相提並論的老師?」
「這個對方還沒答應收小子為學生呢。」
這就讓水鏡先生更不悅了。
如此大才臥龍,對方居然還拒絕看不上?
「對方乃何方神聖?」
「城郊的道人他能教你什麼?」
「道人」黃承顏好像想到了什麼,便說道:「原來如此確實是我等教不了的東西。」
龐德公和水鏡先生都是聰明之人。
這黃老狐狸,通曉一些遁甲奇門之法,對於化外之事有些了解。
「那你也切莫怠慢了我們這邊的學習,你是要成通才之人。」
「要不,我們一起為孔明出面一番?」水鏡先生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道:「想必他也不會不給我們荊州三傑的面子吧。」
事實上,整個荊州的權貴階層都不會不給他們面子,特別是龐德公。
說是隱士而已
「那等化外之人,恐怕我們的名聲不太好用了。」
黃承顏說道:「一切皆是緣法吧。」
「學生不急的。」
孔明微笑道。
第三次,一般人都不耐煩了,而孔明則是一如既往的前來了這靠近郊野的破落道觀。
終於,這一次道人在門口了。
看到李衛的時候,孔明一愣,趕忙拱手道:「見過先生。」
眼前有兩杯茶水。
另一邊,是衣著依舊破破爛爛,臉上卻是洗乾淨了的小姑娘。
「還愣著幹什麼,不快給為師敬茶?」
原本孔明還有愣神,然後便狂喜道。
「夫子。」
孔明拿起了茶杯。
李然也拿起了茶杯。
面對這曾經的流民乞兒成為自己的同窗他也不會不開心。
反而有些好奇。
城外的流民,又是怎麼樣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也不知道門外的流民生活的如何,只知道,他們生活的並不算富裕。
總是聽老師們說,當今的天下如何如何,可孔明,還沒有真正的見過這天下,見過這荊州城外,到底是如何呢。
李衛成了孔明和李然的老師。
傳方術道法。
李衛本身也不會什麼玄奇的方術妙法。
不管怎麼說,先收下當學生再說,至於要怎麼教
菩提祖師怎麼教自己的,自己就怎麼教他們罷。
「入我道門,你們得先想清楚,是要入道家,還是俗家弟子。」
雖然李衛不怎麼在意這個,卻還是要分一分的。
「學生自然是要當俗家弟子。」
孔明趕忙說道,入道家?那不是要出家?
出家的話,自己還怎麼娶妻生子
怕是叔叔都要打死他了。
李然說道。
「叔叔,商量。」
「你也有個叔叔啊。」
和未來的同門套套近乎,況且,孔明還覺得,她挺可憐的,連饅頭都要偷才能吃。
「你們想好再說吧。」李衛淡淡的說道:「貧道不會因為俗家道家而就此偏頗失彼,能教的,只是你們要考慮清楚,入了道門,其身便是道人了,身上多了一份因果緣法。」
「曉得的曉得的。」
孔明點頭道。
他很喜歡眼前的道人。
說話坦坦蕩蕩,做事坦坦蕩蕩。
真合胃口啊。
「話說老師,弟子能出城陪她嗎?」
這裡孔明耍了個小心思。
那三位老師,都不允許他出城,總說,不是時候,而他雖然大大咧咧,卻也不敢違逆老師。
如今自己多了一個老師,那他允許了,自己不就能出城了嗎?
李衛看著孔明雙眼裡的好奇,沉吟了片刻,然後淡淡的說道:「你自行決定。」
「只是,你得有自己的覺悟。」
出城還要有什麼覺悟麼。
孔明,不明。
隨後,李然便準備去找尋叔叔商量事兒。
在出城之前,李然又去了一趟包子鋪,大咧咧的搶了兩個饅頭。
「又是你?!你有完沒完。」這饅頭店的老闆氣急敗壞。
然後李然露出了後背,說道。
「打吧。」
「真是」
「我可以幫你付錢的。」
「那你,打我?」
「我不打你。」
「那不必了。」
李然有些倔強,孔明明白了什麼,愣了愣,也道了一聲好。
孔明背對著李然盤腿席地而坐。
後方傳來抽打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老闆憐憫,也許是老闆也沒多許的力氣了。
這一次的毆打,並不重。
和之前被打的站不起身來,這一次李然沒有躺下去。
李然咬咬牙堅持了下來,便拿著粗糧饅頭,對著老闆鞠了一鞠,便離去了。
一頓打換來了兩個饅頭,似乎很值。
對於城外,年尚14的少年孔明很是好奇的。
他說,長大之後,要雲遊天下,看看城外的世界。
荊州城由劉表管理,他不太關心城內或者城外的秩序。
孔明老是聽長輩說,是因為流民太多了,所以城池沒辦法阻擋如此多的流民,便也無所謂了。
得虧於此,孔明和李然能輕易的離開城池。
他們來到距離不遠的地方。
是流民的聚集地。
孔明說道。
「這裡可真安靜啊。」
而且,這裡真的很臭,這是一股,孔明從未聞過的臭味。
李然帶著熱騰騰的饅頭,語氣平和的問一旁熟悉的瘦弱的老乞兒道:「叔呢?」
「那兒呢。」老乞丐指著旁處。
順著走進草屋裡,只有一具乾瘦無比的男人屍體,還剛剛死了沒多久,有些腫脹。
看到這屍體的時候,孔明當場就吐了出來。
只有李然好像不為所動,將饅頭從衣服里取了出來。
在孔明難以置信的目光下,當著屍體的面啃起了尚有餘溫的饅頭。
「死了呢。」
語氣平敘冷漠。
眼淚卻流到了饅頭上,這饅頭,有點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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