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寂寥的夜，匈奴大營中，幾個打著哈欠的士兵正在巡邏。
「走快點，巡完這一圈，咱們找個地方偷摸睡一會。」
「你就不怕南邊那些敗兵悄悄溜進來？」
「怕個屁！」
「他們占著居平關都被咱們打跑了，哪還有膽子回來？」
幾人一邊嘲笑著齊人，一邊尋摸著可以睡覺的地方。
巡邏隊過去沒多久，一個身上捆著藤蔓，沾著草葉的人影，悄悄躲在營帳之後的陰影中。
他借著帳篷之間的暗影，以及朦朧不明的夜色，很快來到匈奴大軍，存放輜重的地方。
不過存放輜重的地方，四周起了一人多高的木牆，門口還有哨兵站崗。
劉牧害怕打草驚蛇，只能找了一個視線比較好的地方，悄悄清點了一下糧草。
做完這一切後，劉牧借著陰影，悄無聲息地離開匈奴大營。
整座大營依舊靜悄悄，除了偶爾響起的幾聲狗叫，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溜出來的劉牧找到自己的馬，準備回去跟巡邏小隊匯合。
本來劉牧想找個機會，在匈奴的軍營里放把火，燒掉點糧草。
不過正規的軍營中，都有完善的防火措施，劉牧一個人引起來的火，很快就能撲滅。
而且這樣等於打草驚蛇，匈奴大營的主帥只要不傻，肯定會撒出所有哨探，捉拿潛入大營放火的齊軍。
巡邏小隊只有十一個人，絕對逃不過數千哨探的排查。
所以劉牧思前想後，還是沒有放火。
......
「過了多長時間了？」
楊舟起身看看不遠處靜悄悄的匈奴大營，有些煩躁的問。
他有點後悔把那個愣小子給放走了。
「還有一會就一個時辰了。」
小隊中的騎兵看了一眼擺在地上的沙漏。
要是那小子沒被發現，離開這麼久，應該回來了。
可那小子如果被發現了，匈奴大營不應該一點動靜都沒有。
那小子沒回來，匈奴大營也沒動靜，這種詭異的情況，讓楊舟這些老兵都有些困惑了。
「老楊，要是那小子不回來，咱們真走？」
一個騎兵望望遠處的匈奴大營，心中有些猶豫。
「當然！」
「我們在這裡多呆一會，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險。」
楊舟的話很冷酷。
「不能為了他一個人，把咱們這些人都搭進去。」
儘管很可惜劉牧，但楊舟不會因為一個剛認識半天的人，就冒這麼大風險。
「要走你們走，我一定會在這裡等到少爺回來。」
想在這裡死等的人，自然是王信。
「我也覺得，老劉肯定會回來。」
趙棠兒心中有些打鼓，但表面上還是很鎮定，跟王信站在同一邊。
楊舟沒有說話，王信趙棠兒和劉牧本來就是一夥的，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意外。
「老楊，一個時辰到了。」
隨著沙漏中最後一粒沙掉下，一個時辰到了。
「全體上馬，準備回城！」
楊舟最後看了一眼遠處的匈奴大營，面無表情地向自己的馬走去。
他已經按照約定履行了承諾，既然劉牧沒能按時回來，也就沒有必要在等下去。
「別人可以走，你不行！」
王信提槍攔在楊舟面前，要是殿下回不來，他得殺了罪魁禍首。
「你以為你攔得住我？」
楊舟嘴上說的輕鬆，但手卻不由自主地按在刀上。
今天王信的武功，可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你可以試試。」
王信抿緊嘴唇，沒有絲毫懼色。
小隊的氣氛越來越沉重，就連天上的月亮，都躲到了雲的後面。
跟楊舟一起出城的幾個士兵，不著痕跡地將王信圍在當中。
他們跟楊舟多年袍澤，關鍵時刻該幫誰，不言而喻。
趙棠兒的武功雖弱，但見到王信被圍，還是用手握住劍柄，隨時準備幫忙。
天清地冷，大戰一觸即發。
關鍵時刻，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隊長，你說等一個時辰，還真就等了一個時辰。」
「中午出城的時候，怎麼沒看到你這麼守時呢？」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身上帶著樹葉乾草的劉牧，從一個老兵身旁站了起來。
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更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藏在那裡的。
「少爺，你回來了！」
王信見到八皇子歸來，連忙沖了過來，檢查他有沒有受什麼傷。
趙棠兒沒有過來，可目光中滿是關懷之色。
「你是什麼時候趴在那裡的？」
劉牧身邊的老兵冷聲問道。
他現在出了一聲冷汗。
幸好劉牧是自己人，要是匈奴人離自己這麼近，一刀就能結果了自己的小命！
「時間不長。」
「也就是沙漏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吧。」
劉牧將自己身上樹葉枯草都取下來，示意王信，自己真的一點傷都沒有。
楊舟和其他騎兵眉頭緊皺，不可置信地看著劉牧。
沙漏還剩三分之一他就回來了，也就是說，楊舟的問話他也聽到了。
這麼多老兵，竟然連一個剛入半天的新丁都沒發現，這面子可丟大了。
「厲害。」
楊舟佩服的點點頭，隨後翻身上馬，整支小隊返回定城。
回程路上，劉牧給楊舟匯報自己探查到的情況。
「從營帳的數量來看，關口的匈奴大概有六七千人。剩下的應該在居平關內。」
「他們的糧草，至少還能堅持半個月。」
「而且防守很嚴密，想放火燒糧很困難...」
相比匈奴的情報，巡邏隊的人更想知道，劉牧的偽裝為什麼會那麼好。
終於有騎兵忍不住，大著膽子問道：
「劉兄弟，你剛才是怎麼藏起來的？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些人手上都有一點過硬的本事，不然也不敢在軍中做刺頭。
可就這麼一群人，愣是沒發現劉牧是什麼時候藏在他們身邊的。
「其實也沒什麼，只要充分利用環境，光線，想要藏起來就容易多了。」
劉牧本來就不是一個敝帚自珍的人，很大方地教騎兵們偽裝的技巧。
就連楊舟，都忍不住湊過來耐心地聽著。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一隊人終於趕回定城。
就在騎兵準備回營，劉牧等人準備回府的時候。
劉牧突然叫住了楊舟，笑呵呵的看著他說：
「是不是很想要我這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