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在邊關做副將，大小場面也見過不少。
之前居平關主將接聖旨的時候，賞賜就是跟著宣旨人一起來的。
怎麼到了自己這裡，規矩就突然變了？
「陳將軍，你這次是情況特殊。」
劉牧偷偷瞄了自己的手一眼，上面的汁水已經差不多蹭乾淨了。
「匈奴攻破居平關太過突然，所以父皇只寫了一封詔書讓我帶過來。」
「不過你應該為此感到高興才對。」
陳軒做夢也想不到，堂堂皇子竟然會把老爹給別人的賞賜扣下。
他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傻愣愣的問道：
「八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想啊，父皇為你開了這次先例，那他是不是就記住你這個人了？」
劉牧將乾淨的手收回來，湊在陳軒耳邊輕聲笑道：
「既然父皇記住你了，那你以後飛黃騰達還不是指日可待？」
「一點小小的賞賜，跟以後的平步青雲相比，哪個更重要？」
「末將多謝八皇子指點。」
陳軒恍然大悟，拱手對劉牧連聲道謝。
將賞賜的事糊弄過去後，劉牧跟陳軒小聲打聽。
「陳將軍，你在這裡呆的時間長，不知能不能給我推薦一些好吃，好玩的地方？」
「殿下是想遊覽一番定城的名勝？」
陳軒精於吃喝玩樂，立刻明白了劉牧的意思。
「自從離開京城，天天呆在軍營之中，實在憋悶的慌。」
劉牧輕聲嘆氣，好像在軍營里真的很無聊一樣。
「定城雖然是小地方，但景色卻還算不錯。」
「殿下可以去看風嘯沙鳴，定城老亭...」
陳軒一口氣給劉牧推薦了十幾個好玩的地方。
他此時真把劉牧當成只知道玩的廢物皇子，想著只要不給我添亂，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聽陳軒介紹半天，劉牧帶著人興沖沖地離開，一副真要去好好玩玩的架勢。
看著八皇子的背影，陳軒無聲吐出廢物兩個字後，轉頭又回到後堂之內，大聲說道：
「來人，接著奏樂接著舞！」
「把這些八皇子吃過的水果，通通扔掉，換新的來！」
「我的兩個小寶貝，你們可以出來了！」
城守府的後堂，又響起絲竹之聲。
......
「殿下，咱們現在去哪？」
趙棠兒跟在劉牧身後，眼中滿是不平之色。
自己進城時，看到城中百姓開始賣兒賣女，可陳軒卻享用著邊關極難得的水果。
若不是忌憚他手中握有兵權，趙棠兒早就把他拿下了！
劉牧轉頭看了一眼趙棠兒，眼中帶著幾分詫異。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要去遊覽定城的名勝古蹟啊！」
「那些話不是你糊弄陳軒的嗎？」
趙棠兒瞠目結舌，她本以為劉牧是在跟陳軒虛與委蛇，沒想到他是真的想去玩！
想到城中受苦的百姓，趙棠兒心中無名火起，一肚子氣都撒在劉牧身上。
「殿下，你難道忘了昨天跟我說過什麼了嗎？」
「城中的百姓在忍飢挨餓，你卻要去遊山玩水。」
「你這樣對得起你的身份嗎？」
趙棠兒真的很失望。
她昨天信了劉牧的話，以為他會利用皇子的身份，為定城的百姓做些什麼，沒想到他只想著遊山玩水，根本就沒把百姓放在心上！
「你不要著急，我心中有數。」
劉牧看著趙棠兒氣的小臉通紅，伸手輕輕在自己的新窩處點了一下。
趙棠兒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但見劉牧漸行漸遠，她只能咬牙跟老上去。
三人很快來到定城有名的鐘樓附近。
只是這裡沒有多少人遊玩，到處都是穿著破衣爛衫的百姓。
他們三五成群聚在一堆，畏懼又羨慕地看著一身華服的劉牧三人。
「有誰知道這鐘樓的來歷，能不能跟我說說？」
劉牧看著不敢靠近自己的人群，高聲問了一句。
人群中有些騷動，但沒人敢靠近。
畢竟這三人一看就身份不凡，若是惹惱他們，說不定連小命都保不住了。
等到劉牧問第三遍，才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掙脫母親，跑到劉牧身前。
「我知道！」
「若是我說的好，能不能請這位大爺給幾個賞錢？」
趙棠兒在小孩過來的時候，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小孩好像很久沒有沐浴，身上一股酸臭之味，熏的趙棠兒差點吐出來。
他的母親在後面擔憂的看著，想要上前把兒子拉回來，卻又怕惹這些貴人生氣。
反倒是劉牧絲毫不在乎，他蹲下看著男孩的眼睛，從兜里掏出幾十個銅錢。
「若是你說的好，這些錢就都給你。」
男孩眼睛一亮，興奮地點點頭，開始講起鐘樓的歷史。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男孩終於講完，劉牧也按照之前的約定，將錢交給男孩。
身後的趙棠兒癟癟嘴，覺得劉牧實在太小氣，堂堂皇子，竟然只給了幾十個銅板。
要知道她在京城打賞下人，至少都是一兩銀子。
不過考慮到劉牧的面子，趙棠兒沒有當場發作，而是等著回去後再提醒他。
就在男孩準備走的時候，劉牧又叫住了他。
「小孩，我還有個事要問你。」
「你是定城本地人嗎？」
「還是因為匈奴攻破居平關，到此逃難的災民？」
男孩扭頭看了一眼母親，怯生生的說：
「我們原本是附近的村民，但匈奴打過來了，我們只能逃到定城。」
匈奴騎兵南下，首當其衝的就是邊境周圍的村子。
那些村子沒有高牆堅城，村里人就只能躲到周圍的大城求條活路。
劉牧抬頭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紛紛低頭。他輕嘆一聲問道：
「你們也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吧？」
那些人沒有說話，只是有的默默點了點頭。
「你們來到定城之後，有人安置你們嗎？還是你們自己找活干，找地方睡？」
劉牧最關心的就是這些人的吃住問題。
如果一個人連吃住都不能保證，那他會幹出什麼事就很難說了。
「我們都是自己找活干，只是現在人太多，活太少。」
「有時候要兩三天才能搶到一個活干。」
眼看著劉牧這麼溫和，災民的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敢跟他搭話了。
劉牧琢磨著災民們的回答，同時繼續問道：
「那定城本地人，過的應該比你們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