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
李英見到趙夫人站出來為女兒說話,態度不由得慎重了幾分。
「陛下親點府上小姐為副將,定然有一番道理。」
「何況陛下金口玉言,已經定好的旨意豈有更改之理?我看,夫人還是不要白費功夫了。」
趙夫人卻很是執拗,輕輕搖頭道:「成與不成,總要見過陛下才知道。」
「娘,我陪你一起進宮。」趙棠兒起身來到母親身邊,扶著她出府上轎。
見到趙夫人和趙棠兒走了,李英只能將聖旨收起來,與劉牧在驃騎將軍的花廳一邊喝茶一邊等消息。
……
三皇子住處。
「母妃,孩兒好痛!」
三皇子劉興躺在纏枝雲紋床上,一邊哭一邊大聲的吼道。
「興兒,你再忍忍。」
賢妃握著兒子的手,抬頭看向旁邊鬚髮皆白的老者。
「王太醫,興兒的傷勢嚴重嗎?會不會影響到以後走路?」
「賢妃娘娘無需憂心,三殿下只是皮肉之傷,未曾涉及筋骨,只要將養數十日便可痊癒。」
老者替劉興上好上藥,又開了一個補血的方子,這才告退。
「老八那個混帳東西,竟然敢對我下手,我要他死!」
等王太醫走了,三皇子忍不住大叫。
賢妃淚眼婆娑的坐在床邊,心疼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
輔國大將軍張何立於賢妃身旁,臉色很是難看,一向膽小怯懦的八皇子,今日竟然連出驚人之舉,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安。
「殿下,你到底是怎麼受傷的?八皇子是不是用了什麼陰謀詭計,陷阱圈套?」
「舅舅果然明察秋毫。」
三皇子的手輕輕放在左腿的傷處,咬牙切齒的說:
「老八是趁我不備,偷襲得手。若是光明正大的交手,就是十個他也傷不到我一根汗毛!」
「我就知道是這樣!」
賢妃的眼淚滾滾而下,看著張何說:「兄長,你要為興兒報仇啊!」
仗著自己深得景帝寵愛,兄長又是當朝輔國大將軍,賢妃和三皇子一向囂張跋扈,橫行霸道。
這次在劉牧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他們當然要報復回來。
「小妹莫急。」
張何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若有所思的說:
「如此看來,以前八皇子懦弱膽小全都是裝出來的!」
「多年隱忍,一朝暴起。八皇子心思竟然如此深沉,此子絕不能留!否則必然成為三殿下登基的心腹大患!」
「舅舅,老八現在羽翼未豐,正是除掉他的好時機。要是等他離開皇城,代父皇去巡邊,說不定會節外生枝。」
三皇子劉興眼睛微眯,一道嗜血的光芒從中閃過。
「興兒所言甚是。」
賢妃覺得兒子的話很有道理。
「老八隱忍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底牌都沒有。若是我們不以雷霆手段除掉他,說不定還真會讓他站穩腳跟。」
張何輕捻鬍鬚,沉思片刻以後,微微頷首。
「我立刻安排人手。」
話雖平淡,背後卻暗藏著無窮殺意!
驃騎將軍府,花廳。
劉牧和李英對坐飲茶。
趙夫人和趙棠兒進宮面聖,聖旨頒不下去,又不能就此回宮,只能幹等。
「夫人回來了!」
就在茶水都要喝到沒味的時候,將軍府的人終於回來了。
早已等得不耐煩的李英面無表情的地站起來,冷冷地看著趙家眾人。
「趙夫人此行,可勸得陛下改了心意?」
李英身為太監總管,就算是朝中大臣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
今天竟然被趙夫人晾了這麼久,說話自然帶著幾分陰陽怪氣。
劉牧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兩幫人。
要是趙棠兒真讓景帝改了主意,那自己代天巡邊的麻煩肯定會少很多。
身邊沒了皇帝的眼線,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所以他真的希望趙棠兒能成功。
可趙夫人的話還是讓他失望了。
「陛下的旨意當然不能隨意改變,之前是我太過狂妄,還請李公公原諒。」
趙夫人聽出李英的弦外之音,誠懇地對李英行禮。
「夫人乃是驃騎將軍府的主母,行事自有道理,哪裡用得著咱家原諒。」
李英當然不可能因為一句話就原諒趙夫人,只是冷冷的拿出聖旨。
「接旨吧!」
劉牧微微搖頭,一邊接旨,一邊偷偷打量著趙棠兒的表情。
之前她對副將這個職位十分反感,對自己的厭惡更是沒有任何掩飾。
可進宮見了景帝一面後,她竟然平靜的接受了這個職位!
前後轉變之大,讓劉牧驚訝不已。
難道景帝答應了她什麼條件?
是便宜行事的皇帝金牌,還是殺伐由心的尚方寶劍?
一想到自己去了邊關,想做點什麼事,趙棠兒摸出這種底牌的樣子,劉牧就忍不住頭疼。
不行,必須想辦法把這個麻煩擺平!
第二天,宮中來人請劉牧入住陛下新賜府邸。
看到重門疊戶的新府邸,還有門楣上那塊大大的八皇子府匾額,劉牧忍不住喜上眉梢。
自己終於有了地盤,以後想要做點什麼,不用像是在宮裡一樣,小心翼翼。
「拜見八殿下!」
走進前庭,管家帶著闔府上下所有奴婢家丁迎接劉牧。
劉牧抬眼一看,足有四十多人。
這裡面大部分是伺候自己的婢女和家丁,還有幾個是廚娘,花匠,馬夫。
不過這些人裡面到底有多少是別人安插進來的眼線,那就說不定了。
「免禮。」
劉牧揮手讓眾人起來,心中暗暗想著,自己得抓緊培養幾個親信。
不然以後一舉一動都得落在別人眼裡。
可培養親信是個很費錢的事,自己現在一窮二白,得趕緊找藉口弄點錢才行。
忽然劉牧腦海中靈光一閃,眼前不就有個光明正大撈錢的機會嗎?
「管家,按照咱們齊國習俗,喬遷新居,是不是該好好慶賀一下?」
「那是自然。」
跟在劉牧身後的管家面色有些古怪。
「只是殿下,咱們府的帳上,現在一文錢都沒有,想要慶賀...」
劉牧再怎麼不得寵,也是當今聖上的皇子,他的喬遷宴排場自然不能小。
可想要排場大,就得花錢,劉牧窮的可能都沒有管家有錢,哪有銀子講排場?
「錢的事,我自有計較。」
劉牧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擺擺手示意不用擔心。
「你說,我的喬遷宴,都該請些什麼人?」
「按照以往慣例,朝中大臣都要請,只是以殿下您的身份...」
管家說到這裡,沒有再往下說。
八皇子怯弱膽小的名聲人盡皆知,又因出身低賤,無力爭奪帝位,所以根本沒人理會。
要是下了請柬人家不來,他的臉可就丟盡了。
劉牧明白管家的意思。
不就是怕朝臣接到帖子,無人赴宴嗎?
他要的就是無人赴宴!
堂堂皇子請你赴宴,人不來,禮總得來吧?
隨後把這些禮物轉手一賣,啟動資金就有了!
等自己有了錢,有了兵,再修理這幫趨炎附勢的王八蛋!
劉牧站在迴廊之中,靜靜地看著院中的假山湖水,良久之後才輕嘆一聲。
「不管朝中大臣們來不來,咱們的禮數總要做到。」
管家心中嘲笑劉牧打腫臉充胖子,但面上卻把這件事應了下來。
在府里轉了一圈,劉牧很滿意,雖然便宜老爹不疼自己,但賞賜卻一點都不小氣。
吩咐管家備轎,劉牧低調的來到南城書畫街。
這裡是京城文人墨客的匯聚之地,專賣文房四寶,詩詞畫作。
「殿...公子,您來這兒幹什麼?」
見到劉牧竟然親自來到書畫街,管家疑惑不解地問。
「這不是要寫喬遷的請帖嗎?總得先買點白帖吧。」
劉牧心中另有打算,但他不相信管家,所以隨意扯了個藉口。
「這點事交給我們這些傭人來做就行,用不著您親自跑一趟。」
管家心裡翻了個白眼。
怪不得人人都說八皇子膽小,現在看來果然如此,連使喚傭人的膽子都沒有。
幸好再過幾天,他就得出發邊關,自己用不著在他身邊干多長時間,不然非得窩囊死。
劉牧在街上逛了一會,看準一家書畫店走了進去。
「這位公子,不知您想買點什麼?」
見到一身華服的劉牧走了進來,胖乎乎的店老闆連忙招呼。
「你這店裡有字畫賣是吧?」
劉牧看著掛在牆上的字畫,一邊欣賞一邊問道。
「書法大家的字帖,丹青妙手的畫作,本店都有。」
店老闆頗有些得意。
「只要是您想要的字畫,沒有本店拿不到的。」
「原來如此。」
劉牧輕輕點頭,在一幅紅日東升圖前站定。
「我有一幅價值連城的珍貴字畫,想要出手,不知老闆可敢接下?」
跟在劉牧身後的管家冷笑一聲。
之前劉牧說喬遷宴的錢他有計較,原來是把家裡的寶貝拿出來賣錢。
可管家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
劉牧的母親出身民間,平日又不得景帝寵愛,他哪來的價值連城的字畫?
店老闆倒是眼睛一亮。
「不知道是哪位大家的得意之作?」
「能否讓在下看上一眼,長長見識?」
劉牧輕輕搖頭。
「這幅字畫我並未帶在身邊,只是想要先問問價格而已。」
「我聽人說,若是拿到這幅畫,真能得到一座城。」
「不知老闆以為,此言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