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太子椅上的三皇子，不由在心中讚嘆舅舅的高瞻遠矚。
他這個時候終於明白，舅舅昨天晚上為什麼非要讓父皇清醒片刻。
如果不是這樣，今天這道口諭，定然會被眾多朝臣聯手推翻。
聽到有人看到，五皇子的面色一沉，眼神從三皇子的臉上掃過，口中淡淡的問：
「勞煩大將軍說說，是誰看到了？不會是坐在椅子上，無父無君的那個人吧？」
這話等於直接堵住了三皇子作證的所有可能，他都敢坐在龍椅旁邊，還有什麼不敢幹？
何況三皇子和張何是甥舅關係，兩人互相掩護，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三皇子昨夜也在陛下床邊，自然看到了陛下口諭的情形，不過我說的人不是他。」
張何淡淡一笑，轉頭看向旁邊的李英，輕聲對他說：
「李公公，昨夜的事你都在眼中。你告訴五皇子，昨夜你看到了什麼？」
五皇子心中一沉，李英是父皇的貼身太監，他的話會影響到很大一批朝臣的態度。
尤其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掌握著京西大營數萬精銳的驃騎將軍，趙青。
如果趙青真的信了李英的話，真的視三皇子為太子，那自己可就徹底完蛋了。
只是五皇子想要阻攔李英，但卻想不到合適的理由，只能幹著急。
在眾多朝臣的注視下，李英有些口乾舌燥，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結結巴巴地開口，
「昨夜，陛下清醒後，的確對大將軍下了口諭，不過我當時離得遠，沒聽清說的是什麼。」
李英現在夾在中間兩邊受氣。支持三皇子，他對不起景帝多年的信任。
可不支持三皇子，他又沒那個膽量。
所以只能挑一種兩邊都不得罪的說法，讓他們自己去爭。
「聽到了吧？冊立我為太子，這是父皇昨夜親口說的，你們還不快快拜見？」
三皇子臉上帶著得意之色，盯著五皇子冷冷地命令。
「李總管只是看見父皇下口諭，又沒聽見父皇說什麼。萬一你篡改父皇旨意怎麼辦？」
五皇子敏銳地察覺到李英留下的破綻，傲然站在大殿之中，橫眉冷對三皇子。
「大膽，你竟然敢口出如此...」
三皇子大怒，指著五皇子怒罵，若不是顧及影響，他現在就讓柯琦把五皇子抓起來了。
「殿下，除了李公公之外，昨夜在場的還有胡楊二位太醫，以及賢妃。」
張何伸手在三皇子的肩膀上微微拍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動怒，看著五皇子淡淡的說。
聽到在場的人有這麼多，三皇子一派的人更加認定口諭是真，讓五皇子趕緊認錯。
「看來大將軍真是算無遺策，竟然早就準備好了這麼多證人。」
五皇子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張何說的這幾個人，他一個都不相信。
賢妃是三皇子的生母，絕不會反對兒子當太子；剩下的兩個太醫，幾句話就能嚇住他們。
「看來不管我拿出什麼證據，五皇子都準備不認帳了。」
張何沒有把兩個太醫叫上來，而是看著五皇子，眼中有一絲陰冷之意閃過。
「你那些都算不上證據！除非你讓我親自面見父皇，聽到他再說一次口諭！」
五皇子怡然不懼地跟張何對視，口中大聲地說：
「只要我親耳聽到，父皇真的立三皇子為太子，那我自然無話可說！」
朝臣們分成了兩派，一派以三皇子的人為主，說五皇子分明是無理取鬧，有意不認太子。
另一派以五皇子的人為主，認為張何的口諭毫無說服力，甚至可能是他自己編的！
兩方一時間誰也說服不了誰，在朝堂之上又吵了起來。
「五皇子，你明知道陛下舊疾復發，昏迷不醒，卻偏偏要讓陛下再下一遍口諭，這分明是強人所難！」
張何輕輕搖搖頭，臉上帶著一絲悲痛之色，似乎為五皇子的胡攪蠻纏感到痛心。
「父皇只是昏迷，又不是醒不過來，等他醒來之後再問，不就清楚了？」
五皇子疑惑地看著張何，似乎他已經篤定，景帝從此以後，再也醒不過來了。
張何眼睛微眯，當初他從門客手裡拿到的藥，就是讓景帝在昏迷中與世長辭。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三皇子這個太子之位做的穩固，沒想到差點在五皇子面前露了馬腳。
張何穩了穩心神，腦海中立刻想到搪塞的藉口，
「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昏迷這段時間，朝中的政事總該有個人暫管才是。」
五皇子看著張何，眼睛轉了幾圈後說：
「那就請秦相，趙將軍，以及張大將軍三人暫管，如此朝堂上下，無人不服。」
這個辦法雖然簡單，但只要能撐到景帝甦醒，也就足夠了。
沒想到剛才還和顏悅色的張何臉色一沉，厲聲呵斥道：
「簡直荒謬！明明有陛下口諭，你卻非要三人暫緩，難道陛下一病，你便不聽他的話了？」
五皇子分毫不讓，梗著脖子對張何說：
「你的口諭是假的，我為什麼要聽？」
兩人一時爭執不下，張何將目光轉到秦相身上，片刻之後又落在趙青身上，皺眉問道：
「趙將軍，你可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難道你也要違逆陛下的口諭嗎？」
張何知道，秦松是五皇子的老師，不可能用兩三句話說服，所以就把主意打到趙青身上。
只要趙青願意相信，這口諭就一定是真的，三皇子更是能坐穩太子之位。
「陛下的口諭，我自然不會違逆，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見陛下一面。」
趙青從剛才就看出來，這道口諭十有八九是假的，不然張何不會這麼講理。
不過當務之急，是確定景帝的情況，若是景帝真的醒不過來，甚至已經被張何殺害，那他就必須跟五皇子站在一起，揭穿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秦松聽到趙青的話，也緩緩站了出來，看著張何淡淡地說：
「老夫與趙將軍一樣，先見陛下，再說其他。」
眼看輕鬆和趙青都要見景帝，張何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只能點點頭說：
「既然兩位執意如此，那我也不阻攔，不過陛下昏迷不醒，能去的人最好不要超過五個。」